王灵儿和吕静怡不可思议地望着高长安。
王灵儿眼神里是纯粹的不可思议。
而吕静怡的不可思议中透着愤恨。
她走到高长安跟前,啪的一巴掌打在高长安脸上。
这猝不及防的一耳光打得很响,打得高长安两眼直冒火星,脸上顿时起了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静怡你干什么?”大惊失色的吕平一把攥住了吕静怡再次打向高长安的巴掌。
大欢见状拎起拳头就要上前,高长安随手将他推开。
“让她打吧。”高长安掰开了吕平攥着女儿的手,平静的看着吕静怡。
吕静怡两眼噙泪怒视着高长安。
“如果打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些,你尽管下手好了,我绝不怪你!”高长安凝视着吕静怡,一言一语情真意切。
吕静怡悬在半空中的手颤抖着,而后颓然垂了下去,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吕平想劝慰女儿,被高长安给拦住了。
“让她好好哭一场吧,哭过就好了。”
高长安呆呆地委屈地哭着的吕静怡,几次开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说再多歉意的话都是苍白的,无力的。
前几日回家找爷爷写条子时,高长安专门跟爷爷问起过关于吕平的事儿。
吕平自二十岁参军,便一直在爷爷帐下当差,老爷子欣赏他拳脚功夫好、人又忠勇。
老爷子有心培养他成为一名领兵打仗的将军,可几次出战下来,老爷子发现他只有匹夫之勇,不通一丝一毫谋略,根本不是当将军的料,于是便让他做了专门负责护卫帅帐的八品护军校尉。
甲午年在辽东跟东洋人开战前,老爷子派吕平给爱子高清祥当护卫,也就是高长安他爹。
结果那一战,因那明之父那峰未按作战计划配合作战,导致高清祥所率的一千人几乎全军覆没。
只有吕平因在战时被炮震晕在死人堆里,战后浑身是血地爬回来见老爷子。
主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护卫却活着回来了。
老爷子正沉浸在失去爱子的悲痛中,一见吕平,当即大怒,下令将他缉拿入狱抄家!
跟高长安说起这件事情时,老爷子话里透着几分自责。爱子之死,罪责其实全在那明之父那峰的畏敌如虎、不战而退,与吕平一个小小的护卫并无关系。可吕平回去时正遇上老爷子在气头上,于是便稀里糊涂被抄家下狱。
布衣一怒,不过摔杯砸盏。
将军一怒,则士卒身首异处。
老爷子这一怒,吕平虽没有身首异处,却是五年当牛做马劳役、家被抄、妻悬梁、女儿流落街头沦为梁家老头子玩物……
原本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被老爷子的这一怒搞的家破人也亡。
老爷子是当之无愧的“罪魁祸首”。
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高长安是“罪魁祸首”的孙子,吕静怡打他耳光再正常不过了。要换成他,早掏出转轮枪把对方给崩了!
吕静怡哭了一会儿后,泪眼朦胧、满脸委屈地望着父亲。
吕平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紧紧抱着“静怡,还不赶紧实话实说告诉你小叔,杀人真凶到底是谁?”
“是我!”吕静怡抹去眼泪,语气坚定地说。
“傻孩子,你平日连个蚂蚁蜘蛛都不舍得碾死,如今却一口咬定自己亲手掐死了一个人。你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赶紧坦白从宽,不然爹就像小时候一样打你小屁屁!”吕平说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扬起了胳膊。
“真的是我!”
“傻孩子,你不肯说出杀人真凶是谁,肯定是怕说了被真凶报复吧?你别怕!有爹在跟前保护你呢!我看哪个贼子敢来碰你一下!”
吕静怡哽咽着说“爹!女儿不孝,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下辈子女儿再来孝敬您!”
吕平懊恼不已“傻孩子!只要你说出真凶是谁,咱爷俩儿就能团聚好好过日子了,你干吗非替别人背黑锅啊!这可是要砍头的死罪!”
“爹,木已成舟,您别再说了!”吕静怡话虽悲戚,却透着坚定。
一看这架势,高长安明白这么问下去是不可能有结果了,便叫上大欢和王灵儿先离开了,让吕平、吕静怡爷俩儿单独聊聊,没准儿这样能问出点啥来。
……
后衙案卷室里,齐文长坐在桌前翻看案卷。
高长安走了进来“齐爷爷,我回来了。”
“哦,好。案犯吕静怡之父吕平找到了吗?”齐文长抬头看了高长安一眼,埋头继续翻看案卷。
“找到了,正搁大狱里劝他女儿呢。”
高长安凑到桌前,只见齐文长正在翻看女阎王行凶案的案卷。
“齐爷爷,女阎王案件有进展了?”
“没有。顺天府尹赫大人要老朽去府衙跟他汇报汇报女阎王行凶案的事宜,老朽等会儿就去动身去京城。老朽不在的这几日,县衙有什么事儿,你跟余师爷商量着来。”
“成!”高长安无意间瞥了案卷一眼,心中猛然一颤,赶忙从齐文长手里抢下案卷。
“你小子干什么?”齐文长很是纳闷。
高长安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一页上的几行字女阎王所犯八起命案,凡受害者,如一刀直捅心脏、一锤砸碎脑门、一拳震碎心脏、一把拧断脖颈等等,相同之处,凡受害者皆被一击毙命!
“长安?三小子?”
“八条命案都是一击毙命,梁家那头烤全猪也是被一下拧断了脖子,会不会弄死这家伙的人也是女阎王?”
齐文长沉吟半晌才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单凭这点相同之处,恐怕还是难以为据。”
高长安又翻看了一下案卷,想找找女阎王所犯诸案还有没有跟吕静怡一案有其他相同之处。
果然翻到了。
相同之处还有三
一、都是有钱人。
二、都是男人。
“齐爷爷,此事您怎么看?”
“老朽怎么看都不知该怎么看。”齐文长摸了摸胡梢皱着眉头说。
“……”高长安丢给齐文长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老人家该干吗干吗去吧,我三街六巷打听打听去!”
“老朽这就动身去顺天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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