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蝶喋喋不休地问。
周生仔不厌其烦地回答。
“没跟那癞蛤蟆说我跟高师爷偷那家青铜器的事?”
“没有!”
“你真没跟那癞蛤蟆说我跟高师爷偷那家青铜器的事?”
“真没!”
“你当真没跟那癞蛤蟆说我跟高师爷偷那家青铜器的事?”
“当真!”
“你确定没跟那癞蛤蟆说我跟高师爷偷那家青铜器的事?”
“确定!”
“你确定以及肯定没跟那癞蛤蟆说我跟高师爷偷那家青铜器的事?”
“确定以及肯定!”
“你发誓你没跟那癞蛤蟆说我跟高师爷偷那家青铜器的事?”
“我发誓!”
“你——”
“你闭嘴!”高长安打断了梁小蝶。
梁小蝶娘仨喜极而泣地抱在了一起。
随后,她又转身抱住了高长安,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
这一刻,她真的是发自肺腑地感激高长安,感激她劝自己留了下来,而且最终还真是如他所说,一点事儿都没有!
当初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哥哥母亲一家人浪迹天涯去,那可就荣华富贵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贴得太紧,弄得高长安都有了“反应”。
梁小蝶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应”。
俩人同时意识到了“危险”。
梁小蝶想到的是高陶氏当初跟自己说高长安有花柳病。
高长安想到的母亲当初跟自己说的梁小蝶有花柳病。
巧的是,俩人都有洁癖。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俩人跟同极相斥的磁铁似的一下子就分开了。
高长安跟梁小蝶说了自己想在平古县城开个窑子的事。
梁小蝶当即表示自己要入股!
高长安表示跟你说这事儿就是想给你些股份!但你回济南府后得盯紧了那明,万一他对高家打什么坏主意,要第一时间回京打小报告!
梁小蝶也表示就咱俩这关系,你不提醒我心里也有数!
梁小蝶回了济南府,梁二狗母子和周生仔一家三口一起回了平古。
高长安则让大欢、吕平在家里等着,自己上胡同口中辛家找中辛。
找中辛是为了让他找个名人给自己未来的窑子题块匾。
虽说老高家这个爵爷世家在京城及北方各地都有不少人脉关系,但要跟中辛家比起来,那还是逊色太多。
毕竟人家姓爱新觉罗,还是铁帽子睿亲王多尔衮一脉,当代睿亲王魁彬,跟中辛他阿玛是一个曾祖父的重堂兄。
中辛现于步军统领衙门担任城门校一职。
步军统领衙门,职能类似于后世的首都卫戍部队,专门负责保卫京城的安全。中辛的城门校一职听起来像是个看城门的不入流小官儿似的,可实则是个手握一千多兵马的正七品武官,他的职责是负责大清门的防务。
齐文长寒窗苦读十几年,用整整一辈子博取功名,才博了个正七品知县。
而十七岁的中辛事业的起点就是齐文长的终点。
造成这一切的原罪只因齐文长出身草根家庭,而中辛是根儿红苗儿正的爱新觉罗家族子弟。
高长安说明了来意。
中辛满口答应,并表示在大清,贝勒爷除了没本事找老佛爷和光绪爷给他题匾,其他的不管是亲王郡王,还是各地总督巡抚,他都能给高长安找。
高长安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后,中辛有点生气。
李某章。
“你找谁提不行,干吗要找个汉奸?”他皱着眉头问高长安。
高长安不以为然“人家老李是堂堂两广总督,一等伯爵超品大员,怎么还成汉奸了?”
“甲午年黄海一役,他把整个北洋水师弄得全军覆没,还跟东洋人签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不光赔了两亿两白银,还割了咱许多土地给东洋人,他不是汉奸是什么?”
“你说这事儿我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甲午年的事儿我门儿清着呢,当年我爷爷跟我爹都参战了。开战之前,李老头就力阻不打这一仗,他心里清楚,目前东洋人的水师实力已远远超过了北洋水师。人家舰船都是最新式的,各类炮弹也十分充足。而咱北洋水师的舰船大部分都是十年之前的老式舰船,炮弹也十分紧缺。李老头老早之前就想更新换代弄些新舰船,可原本用于这上面的军费被太后老娘们儿——”
“是老佛爷!”中辛无语地纠正他。
“行,老佛爷——老佛爷把买舰船的军费盖颐和园给自己玩儿了,买炮弹用的军费也让那帮贪官污吏给中饱私囊了,满朝文武除了李老头门儿清,咱北洋水师根本打不过东洋人,可满朝文武除了他,全都喊着打打打,李老头能有什么辙?只能硬着头皮打。这场仗还没开始就已经败了。难道能把责任都推给人家李老头?老佛爷和那些贪官污吏就没责任?”
“就算你说的有理,那《马关条约》总是他签的吧!”
“这事儿就更不赖人家李老头了。因为朝廷是派李老头谈判的,他不签谁签?要是朝廷派你阿玛去谈判,这条约你阿玛能不签?”
“……”高长安一席话怼得中辛哑口无言。
“所以我觉得李老头不光不是汉奸,还是大清的功臣,他用自己的丢人现眼和骂名,保住了你们爱新觉罗的脸和名声。”
中辛无奈地笑笑“好吧,其实我在东洋留学的时候,我们校长德川正雄也是这么说李老头的。题匾总得有匾额吧,你的窑子打算叫什么名字?”
“玩儿!”
“什么?”
“玩儿——就这俩字儿!”
“玩儿?!”中辛有些哭笑不得,“你跟我闹着玩呢!八大胡同你可是常客,你看看人家那些名儿一个个起得多好听,什么风月楼,翡翠居,烟雨阁,君来榭,就连人家东洋人的窑子还起个秦楼楚馆的名儿呢,你叫‘玩儿’,这也太俗气了吧!”
高长安撇了撇嘴“辛子,你说咱们逛窑子为的是什么?”
“piao啊!”
“piao是不是玩儿?”
“当然是!”
“那不得了!”
“你这名儿起得也太直接了吧?”
“我这人就喜欢直接了当!叫我说,那些什么风月楼、君来榭之类的名字全是当biao子立牌坊!明明是个piao的地儿,非把名儿起得跟个书院似的!”
“你倒是也太直了,直得都能把老佛爷叫老娘们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