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走过的路上,萧煜负手而立,侍卫闻风看着宁锦姒离开的背影猜测:“宁小姐这么失魂落魄,该不会是下下签吧?”
萧煜不语,抬脚走进大殿,殿内金碧辉煌,左右两边的金柱上环绕着一条威严的龙,房顶是桐木做的,刷上了红色的漆,小和尚见他来,也不说话,敲着木鱼,木鱼声有规律的响着。
“主子要不要去求一签?”闻风提议。
“孤从不信佛。”萧煜颔首,转身走出了大殿,夏天的风吹过来,衣衫被风吹到扬起,束起的墨法也随风而扬。树叶簌簌。
不远处的草丛有几道人影闪过……
——
回到院里的宁锦姒坐在窗前支手撑着下巴呆呆望着窗外,窗前的梨花随风飘起,被吹起的花瓣落到她窗前,明月看着桌上的竹签心里难免有些难受,轻步走到宁锦姒身后替她捏肩:“小姐莫要伤心了。”
这下下签是最不吉利的,一般十恶不赦的人才会抽到此签,可是小姐她一向善良,学了一身医术也只救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若是寻常寺庙便罢了,可是这是皇家寺庙,皇上每年都会来为百姓祈福,灵验的很。
若说造假……那是没可能的。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就回去。”宁锦姒神色平常,语气淡淡,似乎并没有没那支签给烦扰到,明月见她坚持,原本想留下来陪她,这下只好作罢。
明月出去之后宁锦姒才转身拿起桌上的那支签,默不作声的折断了。
什么前世未果今生不休,她不信!!!
“宁小姐这做派,孤喜欢。”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便是一身墨色烫金龙纹衣衫闯入宁锦姒眼里。
她惊讶,愣了一会,微微欠身:“太子殿下。”
“嗯。”萧煜撩袍落座,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太子殿下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宁锦姒总觉得他来者不善。她们见过的,一次他快死了,一次他病态尽显,重伤未愈。
萧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一头墨色的长发被金冠高高束起,剑眉下的眼睛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
冰冷凌厉。
“无事,只不过孤刚在外面解决了一些事,我觉得宁小姐应当去看看。”萧煜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宁锦姒不解:“太子殿下的事情为何需要我去看?”
“呵!”萧煜笑出声:“自然是跟你有关的,不然孤让你去看?”
宁锦姒:“......”
“那劳烦太子殿下带路了。”
萧煜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宁锦姒跟在他身后,院外的门口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尸体,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大约三四十人。
宁锦姒心里一紧,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杀她的?
“你救孤一命,孤还你一命,可是相抵了?”萧煜问她。
见她愣着,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她,少女的肌肤在橘红灯笼光的照射下清晰的脸上的细毛都看得见,此时正咬着红唇,双手死死揪着披帛。
宁锦姒回过神,慢慢回答:“是……”
萧煜拿折扇挑起她的下颚:“那就把孤的玉佩还给孤?”
“却实应当归还,只是我这次出门没有带在身上。”确实没带,哪个姑娘家会把陌生男子的贴身物品整日带在身上,那天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就取下来放着了。
“那孤到时候亲自去拿。”
萧煜抬手宁锦姒才发现他衣袖被划破了,正有血流出。
“太子殿下受伤了?”
萧煜随意的瞥了一眼:“小伤,无妨。”
宁锦姒点头,既然是小伤那就不劳她费心了。
两人无话,就这么站着,萧煜不让她走,她也不敢走啊。
宁锦姒被夜里的风吹的有些冷,搓了搓手臂,找了话题:“太子殿下可是来求佛的?”
“你都不信佛,孤身为一国的储君又怎会信神佛?”萧煜冷冽的语气十分不屑。
当真是无话可说。
宁锦姒望天,今夜冷风簌簌,明日大多是有雨的。
她好冷啊......
好想回去睡觉啊......
“很冷?”萧煜瞥向她。
少女穿着薄薄的上衫,隔着那层衫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截细细的手臂,像光滑无暇的藕段,实在刺眼,随即又将
头瞥向一边。
宁锦姒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有点。”
“那就回去。”萧煜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宁锦姒欣喜,立刻转身向院里走去,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渐渐消失在黑幕里的身影皱了皱眉。
......
翌日。
院子里的那颗梨花树被早上的雨淋湿了花瓣,此时正恹恹的耷拉在树枝上,失了美感。
房间里,宁锦姒正在吃着早膳,明月走来:“小姐,院门口的尸体已经处理完了。”
外面围绕着一圈白雾,正夏下雨实属不易。
吃完早膳,明月收拾好东西,宁锦姒跟静清大师道了别。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好走多了,两边的草丛都泛着寒气,青石台阶上积满了雨水,明月小心的扶着她。
马车停在山脚下,回到长安城内,穿过繁华熙攘的街道,明月看到前面有两个男子扭打在一起,转身对宁锦姒道:“小姐,前面好像是三少爷,似是跟旁人起了争执。”
“停车。”宁锦姒说到。
停好马车,明月扶着她下车,穿过看热闹的人群站在宁琦面前,精致的小脸上尽是淡然,看着宁琦被另一名男子打趴在地上。
“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不知好歹我直接把你打死。”那男子说完还狠狠的啐了一口。
宁琦此时正鼻青脸肿,嘴角还往外渗着血,疼的他龇牙咧嘴。
宁锦姒端庄的蹲下,伸出纤细修长的手,缓缓挑起他的下巴:“三哥,好久不见。”
宁琦愣住,他刚才跟别人扭打在一起,根本没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现在闭着一只被打的青紫的眼睛被迫的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她怎么回来了?
“干什么?看我笑话?”宁琦没好气的撇过头。
母亲和宁锦姒不合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对女人家之间的勾心算计不感兴趣,虽说他对宁锦姒不像其他兄长对兄妹妹,但是他没掺和也算得上好的了。
明月走到宁锦姒耳边低耳几句,把宁琦被打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宁锦姒听的好笑,勾唇:“我倒是想见见这个叫云烟的女子
,不如三哥带路?”
宁琦震惊了一瞬,转头又想到,她是宁家的嫡女,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就算她不知道,别人也会想方设法的让她知道。
他不说。
见他沉默,宁锦姒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说吧,一个烟尘女子而已。
回到将军府,秦霜染就派人把她约走了。
相府后花园。
“锦姒,你可知道昨日太尉夫人找上门,说是你跟陌生男子独处一夜,特意来讨要个说法的。”秦霜染着急,她们这种闺中女子,最看重的便是名节,若是没了名节那就相当于过街老鼠,人人都要议论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