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看着自己退回来的位置,又看看自己那被震的发麻的双臂,一时居然有些发愣。
虽然柴绍不敢说自己有多勇武,武技也不敢称什么无敌,但是,自己这一身武技,就是在长安那也是有名号的。
对面这后生仅仅五招就能这样将自己击退,让柴绍有点发懵。
见柴绍没有喊人,也没有惊叫,许央也疑惑了。
不过可以确定,这应该是偶发,不是蓄意。许央又恢复憨傻呆萌的表情了,接下来需要田丰应对,有一点可能,许央还是希望能把这几天的劳役将就下来。
“郎君有礼了。呆儿憨傻,冲撞了郎君,某代呆儿向郎君道歉!”
“你们是······”
柴绍也缓过劲来了。
“某是民夫,商洛县的,运送圆木至此。”
这话······柴绍已经恢复了他该有的精明,看着田丰似笑非笑。
“既然是民夫为何要钻栅栏?”
“某见栅栏间隔不同,出于好奇,就想尝试能否容下身子,就那么试了一下。我儿聋哑呆傻,不离某一步,就跟着出来了。冲撞了郎君,实为不该。”
“哦,原来如此。既然是因为好奇出栅栏,现在是否该再钻回去了?”
柴绍戏谑的看着田丰,时不时瞥已经装成傻子样的许央,指了指那栅栏口子。
“郎君说笑了。呆儿的身子宽厚,刚才就差点没能出来,某也不想损坏栅栏。见此地似乎也能到了那商洛官道,倒是不必再钻回去了。”
田丰也是见这人不喊不叫,自认为不应该是军营的,甚至以为这人也有可能是避免跟军营接触,觉得这就是个闲人,这也是偶遇。
少主在武力上占优,田丰也就没多少客气,只不过基于不想惹事的考虑,才多了礼节。
“哦。你们要去商洛官道?我正好也去,不如结伴?”
柴绍越说越带着笑意。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两人似乎要躲什么,有心看看热闹。
更重要的是,就刚才那后生跟自己对战的武力值,柴绍很有心认识并结交。至于公务,或者是这两人招惹了什么事,柴绍没往心里去。
就这营地,他柴绍就是老大。
“郎君又说笑了。我等贱民,有劳役在身,哪能跟郎君同行?有事郎君先请!”
田丰伸手一个请势,脸上已经略有不快了。
“如果我非要跟你们同行呢?”
“你······”
“后生,要不咱再打一场,你把我打倒就可以离开了。”
柴绍看着许央,挑衅的意味很重。柴绍知道自己应该不是这后生的对手,只是手痒,有几年了,难得遇到有这样的交手机会。
说实话,许央还真有心再走一场。平时都是跟田丰对战,有时候师父也调教,这样放开了手脚跟人对打的机会很少。
许央也想看看自己能在几招内放倒这人。
只是,这时候他们的重点不是玩打架,是尽快赶到官道前面,赶上回程的马车,甚至还想提前设置陷阱,让那宋捕快出个意外。
没工夫跟这人磨叽。
“郎君,呆儿聋哑,不闻人声,不能人言。某家是铁匠,打铁为生,就是有一把子力气,那敢跟郎君打什么架。”
田丰的话让柴绍诧异,仔细端详那后生······这表情不假,柴绍绝对不信一个聋哑呆傻的后生能有这般武艺。
至于田丰所说的就是有一把力气,柴绍一个字都不信。
有意思了。
柴绍相信,在交手时这后生的那一声“呔”,虽然很轻很轻,柴绍听的清,绝对不是聋哑人能发出的。这后生武艺高超,却以聋哑呆傻示人,做民夫,却偷偷从这里钻出,很显然,这是个有故事的父子。
“呵呵,不瞒你说,我平生最见不得伤残人士,见了就心酸。今日我一定要陪伴你们一段,不如此我寝食难安!”
这是找茬了?许央使劲盯着此人,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一脸的真诚。
有句话说什么来着,都是老狐狸,就不要玩聊斋了,许央深以为然。
许央确定,这人应该是识破了两人有猫腻,完全是闲着没事找事,好奇,直接装成了死皮赖脸,死打烂缠,就跟自己装聋哑呆傻一样。
已经装了,就不能现场暴露,只能看田丰的表现了。
田丰等着少主将此人干翻呢!结果少主没动,他也没法了。不理那人,径直向前。
这顿操作让许央懵,紧赶两步,搀扶着此时瘸腿的田丰,眼里满是疑问。
谁知道田丰看向他,也是满眼的疑问。
那人紧跟着,贴的很紧,两人连低声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这事闹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转角过了就是营口,喧嚣声很近了。
当面揭穿自己的谎话,然后转道离开营区······田丰也想过,可这一小段路也尝试了,只要他俩拐弯,那人也拐弯!
若是俩人就此离开,不确定那人会不会拦截,更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会呼喊。许央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短时间内,或者一招将其制服,就示意田丰不要在做无为之功了。
怀着一丝营口可能不存在盘问的希望,许央继续向营口走。
想来此人要是军营的,不管是在这里交手,或者是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动手,没有任何区别。
若此人跟军营无关,他和田丰闯那些军卒,要比跟这人交手后招来军卒围困容易。
三人已经转弯了。远远的看营口,那宋捕快跟着一班军卒,一个一个的盘查出门的马车和民夫,很仔细。
许央和田丰有些迟疑,就这一迟疑,两人的身子已经从拐角显露出来了。
说来也巧,两人这样一晃,那宋元成游离的视线就瞥见了,还没开口,手已经举起来“那···那边······那两个狗崽子在那边。”
一边叫嚷,一边就冲出了军卒的队伍,挥舞着手,好像指挥手下冲锋一般,成向这边的冲杀状。
宋元成的那表哥,乍一听宋元成叫嚷,立马转头,也挥了一下手,可他的手势还没有完成,就尴尬的停在空中。
不止是他,所有顺声音扭过来的军卒,都是一脸的震惊。
许央和田丰已经准备转身了,却发现那些军卒并没有跟着宋元成,只有那宋元成一个人傻乎乎的往这边跑。
宋元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回头一看,身边没有一人,自己的表格举着手都没有放下,愣愣的停在那儿。
不对,许央和田丰感觉不对,准备转身的蓄势停了,扭头看跟着的那人······俩人明白了,这一切变化都跟跟着的那人有关。
一直跟着他俩的柴绍,脸上带着笑,对许央和田丰诡异的一笑,施施然的从两人中间穿过,自顾自的往前走,差不多到了营口“刘队正这是为何?”
“我等骁卫之负责营地安全,怎么都做起地方州府的事务,干起着城门官的活儿了?”
柴绍的话没一点责怪的语气,就跟平常遇到了打招呼一样,感觉真是碰巧遇到了,随便那么问问。
宋元成已经停下了,看着走过来的这锦缎白色短打的郎君,又看看自家表哥的神情,不甘心的再带着怨恨看看铁匠父子······很憋屈。
单挑干不过,否则在路上他就把这父子弄死了。在山上也拉不起同僚来一起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本以为到了蓝田关,借着表哥的势,可以随便怎么玩这俩狗崽子,没想到,这俩狗崽子在蓝田关居然有依靠,还是比表哥更强硬的依靠。
“拜见旅帅!”
那队正带着一干军卒跪拜,高呼旅帅,宋元成有点死心了,再不甘心也得死心了,扛不过呀!
柴绍扭头看许央和田丰,只见他俩还停在拐角,似乎戒备,又似乎是被现在的场面惊着了。
对于许央而言,确实是有点意外,倒也没有惊吓什么,只是······只是在考虑刚才这人接下来要怎样。
“田叔,做好应对的准备吧。一旦不对,只能硬闯出去了。”
俩人确定好应对,也缓缓的向营口走,很快就要接近宋捕快身边了。
许央还是呆萌样,只不过顺便看了一眼宋元成,却把宋元成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那些军卒中间,还指着许央“你······你······”
真的没对他怎么样过,怎么会吓成这样?
宋元成真不是怕许央和田丰,是一下子没能接受现下的状况,想着许央有了依靠,就会像他那样,往死里整人。
“回禀旅帅,表弟被人所伤,据说是民夫所为,标下只是想找来问问过程,并无他意。”
这时候,那队正已经认定,昨晚之所以搜不到这一队父子,就是因为这对父子被旅帅接走了。
现在旅帅过来,想必也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没有一点隐瞒。反正表弟想借自己做的事还没有发生,即便是旅帅也不可能凭猜忌怎样自己。
“哦······”
柴绍的一声哦,意味深长,却是扭头看许央和田丰······这两人没有任何惧怕或者不安的表现,柴绍就更加确定这俩人不简单了。
心思一转“这样啊,那都是地方安靖事务,按说咱们没必要掺和。”
“不过,既然当事人涉及到了你表弟,咱们倒是可以问问,就是去那劳役之处调查也是可以的。”
“这样吧,咱骁卫有保护圆木劳役整个过程职责,到那砍伐圆木之处看看也无不可······你带点人,本帅随你一同去看看。”
柴绍这番话里没有一点信息,没有说自己跟那俩父子有关,也没有说无关,对于队正而言,旅帅跟着去,那就是有关了。
他不知道,柴绍这样做,主要是想卖许央那边一个人情,另外就是想一路随着许央二人,想试试能不能探出他俩的底细来。
倒是许央看出点眉目来,有点无奈了。
按说,现在的情况,自家确实是该承那人的人情,可对于那人的追根问底的行为甚是不喜。忠义是师门核心宗旨之一,对于承了的人情,万万不能随意丢弃。
这下难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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