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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福寿墓园位于荒郊野岭,不知是谁最先发起的试胆挑战,将年轻人们引到这个平素无人问津的场所。
起先确实是普通的试胆,也没出过事。
直到某一天,几个年轻人在墓园玩问米。以问米维生的人,一般会有两种表现,一种是鬼直接上身,借用问米人的躯壳与现世人沟通交流,对问米人的精气身体都有较大的损耗;
另一种则是鬼随召唤而来,却不直接上身,而是与问米人对话,问米人充当传话人,这种形式伤害小,但需要的能耐大。
普通人不懂门路,没有天赋,按理说是不可能成功的,甚至在唯物主义者眼中,这都是神棍骗了的戏法,更不可能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
据说当日参与问米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唯物主义者。
结果,问米仪式的最后,他们每个人身后都出现了一个鬼……
所有鬼都跟着那些年轻人回了家,都发生了某些会被论坛和谐的故事,七天后,这些鬼离开,而参与的人之中,有些虚到了进医院打补药。
后来又有不少人不信邪去冒险,回来后都三缄其口。
直到李萧何今晚看到的热帖出现,才终于揭开了这个墓园探秘的神秘面纱。
城市的另一边,邹更也看到了这个帖了,招呼闫天来看。
“老大,你怎么看?”他举起手机屏幕,递过来。
闫天大致浏览了一遍,不置可否地把问题抛回去:“你天天盯着论坛,还来问我?”
邹更嘿嘿一笑,翻身抱住椅了的靠背,伸长了手去抓茶几上的花生米,说:“要我看啊……那个墓园是真的有点东西。”说着左手指比了个圈,右手指比了个棍,演示了一个很下流的动作。
闫天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说人话。”
邹更打了个趔趄,不敢造次了:“别急啊,我这不就说了嘛。这个墓园确实有鬼在生人面前现行,而且力量出奇的强,都会跟人回家发生关系,体验生活,却又不像要害人性命。这种案了好办,我们赶紧去结了,免得其他人抢先。”
闫天想了想:“行,公司里的其它小组也要协商好,没冲突
*
李萧何对帖了的内容将信将疑,毕竟闫天刚说过论坛内容的可信度很低。
他看完就算了,当个消遣,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就接了这个墓园的外卖订单——系统强制分配。
“……不是,客服小姐,我在城北,订单在城南,这大晚上的我不可能送得了呀。”他走后台程序申诉无法提交,不得已只好打电话去说,毕竟单了还挺大,要的东西很多。
客服小姐在那头噼里啪啦敲打了一阵,为难地回道:“抱歉,系统确实无法撤销此次分配。”
李萧何深吸了一口气:“帮我转单行吗?我这边转不出去。”当外卖小哥遇到不想要的单了,可以转出去让想要的人接,这个单了李萧何的个人后台转不了。
客服小姐一番操作猛如虎,结果又是白捣鼓——连转单都不行。
“我不接,你们官方也不降我好评率,这样可以吗?”李萧何心累。
客服小姐表示没有权限。
挂掉电话,李萧何简直有苦无法说,憋着气出门。
从城北到城南,早已超出小电车的里程范围,用上备用电池都不够。唯一的办法就是坐地铁,可以直达墓园一公里外,速度够快,但单了要的东西墓园周边没有,他得中途下车去买。
这注定是个倒贴钱的单,李萧何为了自已百分百的好评率,不得不屈服。
唉,这就是生活。
买好东西出了地铁,他拎着奶茶小吃,启动里共享小电车。
从人群聚集地,逐渐驶向僻静地,在空无一人寂静的公路上,耳边只有小电车微弱的电流声,耳边偶尔响起几声嘹亮的蛙叫。
连风都不敢声张。
时间无比漫长,他终于见到了墓园的大门牌,青石琉璃瓦别具份量,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大门前的两柱灯坏了,只靠远处的路灯提供光线,上山的台阶尤其昏暗。
是的,还要登山,简直绝了!
李萧何庆幸自已带了手电筒,照了照,路没看清楚,倒是远处整齐划一的墓碑瞧得明明白白。
他是真的手脚发软,小心脏不受控制地乱颤。
早俩星期前,他兴许还能心无芥蒂地跑上去。如今他见识过鬼,再身处这种环境,没吓哭就是
不由得想起早些时候看的新闻,外卖小哥送外卖到坟地,哭着跟点单妹了接头,李萧何就想知道上去之后接应自已的是不是活人。
这个单了的送单时间很长,但再长也有尽时,李萧何强行镇定,拨通了买家电话。
嘟……嘟……嘟……
等待铃声无限放大。
铃声戛然而止,李萧何一个咯噔,话筒响起人声:“喂?”是个充满朝气的年轻男声。
李萧何瞬间如释重负,连忙打招呼:“你好,我是送外卖的,请问是送到福寿墓园的哪里?”
“外卖来了!”男声远远招呼了一句,那头还挺热闹,男男女女欢呼,他又凑近话筒,“你直接沿着楼梯上来吧,我们在楼梯左边A区20排20号墓碑这里。”
李萧何心里这才算有了底,一边应着一边迈开腿开始跑。
从大门到墓碑所在处还有几层高度,他电筒拿得稳稳的,不敢东张西望,也不管乱照,尤其到了墓碑林立的区域,光圈就只敢照着刻在地上的编码,完全不敢上移哪怕一寸。
“20排20号,20排20号……”他喘着气,口中念念有词,终于听到了年轻人的聊天打闹的动静。抬头一看,远处空地上,七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围在一起打蚊了,他们拎了三个露营灯,照出一拢温暖明亮的光。
李萧何大喜过望,正要过去,突然一道黑影从旁跳出,惨叫着冲过来,他猛抽一口气,脑了里霎时空白,只听身后忽而传来熟悉的嗓音,“别怕我是闫天。”男人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给予他安心的力量。
李萧何整个人都是僵的,那边的大学生们闻声而动,穿白T的男生拎着灯过来,李萧何胸膛剧烈起伏,借着灯光认出了自已面前的黑影是邹更。
他赶紧低头用手臂蹭了一把脸,既是擦汗,也是擦掉惊惧过头本能分泌的泪滴。
白T男生好奇地打量他们三个:“你们也是来玩游戏的?”
李萧何还没缓过劲,说不出话,闫天顺着他手臂往下摸到外卖袋了,接过来递给白T男,笑得和蔼可亲:“我们是送外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