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棠鲤展示厨艺的时候,马承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掌柜的厨艺明显在他之上啊!
马承的性格有些畏缩,和棠鲤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但是一到厨艺上,他的话顿时变得多了起来,问了棠鲤许多问题。
他把许多小细节基本问清楚了,然后再尝试着烧了一道米酒鱼。
他做出来的味道也不错,但是不能和掌柜的比,如果是老餮而言,很明显就能品尝出其中天差地别的差距。
马承在厨房里琢磨了起来。
棠鲤见过很多人,痴迷一样东西,就会努力做好,她觉得马承就是这样的人,她很佩服这样的人,她把厨房给了马承,走出了厨房。
棠鲤在酒楼一层坐着,继续招人。
采买那些,郑鼎已经给她安排好了,陆凌那边的人培训出来,明面上的身份便是店里的活计,所以她现在只缺一些帮厨。
帮厨的要求比主厨低许多,爱干净,干活利落就行。
所以,帮厨很快招满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人很瘦,高颧骨,看着像是精明之人。
他在大堂转了一圈,目光也巡视了一遍,然后落在棠鲤的身上。
“你们掌柜的呢?”那人问道。
“我就是。”棠鲤道。
“你就是掌柜的啊,你这酒楼看起来不错。”那人道。
棠鲤不太喜欢这人,不想搭话。
“这么个大酒楼,想来花了不少钱吧,要是被一个小人厨师坏了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那人继续道。
棠鲤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马承是不是在你这里?”
“马承他怎么了?”
“你是刚来河东县不久吧?马承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就是个小偷,偷了我金厨丁家的菜谱!他会做的菜,都是我们丁家祖祖辈辈研习的成果。大半个河东县,都知道他是个寡廉鲜耻的小偷,没有人会吃他做的菜,我劝你还是赶紧换个厨师吧。”那人道。
棠鲤没有说话。
马承?偷菜谱?
这个河东金厨丁家,江老爷曾经跟她提过。
丁家祖上曾是御厨,厨艺世代相传,在整个河东赫赫有名。丁家就是活招牌,哪家酒楼请到了丁家人掌厨,那客流必定是爆满。如今的丁家直系传人,共有两位,是两兄弟,但是很难请得他们出手,最多只挂名。
江老爷说若是棠鲤的酒楼想要丁家人,他和丁家有关系,可以去请一请。
棠鲤谢过了江老爷的好意,没让他去问。
这般名气大,架子大的,真请来了,说不定要当爷一样供着,还不如找个真材实料的。
现在看来,她的决定很可能是正确的。
“你是金厨丁家的何人?”棠鲤问道。
“我乃丁家老大丁得仁。”他傲慢地报出自己的身份。
他觉得这年轻的掌柜听到自己名字后肯定会十分震惊,然后奉为座上宾。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动静。
莫不是激动傻了?
“你这将开的酒楼怎么待客的?怎么也不请人入座,茶水都没一口……”丁得仁抱怨道,突然看到一抹身影,顿时盯住那抹身影,恶狠狠道,“马承,躲在那里作甚?你这小偷还有脸来人酒楼做事,你这是想坑害人吗?”
丁得仁义正言辞道“反正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害人的!”
马承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本来以为丁得仁已经放过他了,却没想到,丁得仁根本不想给他活路!
难道非得逼得他断了自己的双手去做乞丐不成?
丁得仁来了,马承便知道自己这份活丢了。
丁得仁是金厨后人,在河东县很有地位,而自己……掌柜的肯定信丁得仁!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每一次他找到一份活,丁得仁就会出来搅和!而那些掌柜的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全部相信丁得仁的话!
马承沉默不言地解下围裙,朝着棠鲤鞠了一个躬,便打算转身离去。
丁得仁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却不想,棠鲤突然开口道“马承,这菜单还有一点问题,还要和你讨论下,你去哪?”
棠鲤这话一出,马承顿时愣住了。
棠掌柜这话,是还要他?!
掌柜的,居然信他?
马承的眼睛亮晶晶的,腾起一抹希望。
“你这小掌柜,我都说了他是小偷了,你怎么还要他?没人会吃他的菜的,你别自寻死路。”丁得仁很不高兴道。
棠鲤看向他,她的妖力恢复到目前的程度,已经能分辨出好人和坏人了,好人身周萦绕淡淡的光,而心怀恶意的人,身上萦绕着黑色,恶意越浓,越黑。
因此她一眼看过去,便分出这马承和丁得仁的好坏了。
棠鲤很看不惯丁得仁。
看着他那番惺惺作态的姿态,棠鲤就想打他的脸。
“你说什么我就得信你?我看你更像诬陷人吧。”棠鲤看着丁得仁,很不耐烦道。
“你!你!”丁得仁快被她气死了,“我可是金厨传人!”
“金厨传人还诬陷人,真是丢了老祖宗的脸。”棠鲤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丁得仁气得大喘气,指着棠鲤“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气呼呼地跑了。
棠鲤一转头,便看到马承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被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人用眼巴巴的眼神看着,棠鲤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咳咳,马大厨,你跟我说说你和丁家的事吧。”棠鲤道。
棠鲤虽然选了马承,但是还是得弄清马承和丁家之间的纠葛,等丁得仁来找麻烦的时候,她就能见招拆招了。
马承点了点头。
“我会的丁家菜不是偷的,是我师父教给我的!”马承道,“丁得仁和丁得友很不孝,两人根本不管师父,把师父一个人扔在旧宅子里,就一个伺候的人。那伺候的人天天欺负师父,我看不过去,就帮着照看着师父。”
“师父很想把传承教给他们两兄弟,奈何他们根本没有天赋,也不想学,就想利用师父和金厨丁家的名声挣钱。师父因为厨艺得不到传承,一直郁郁寡欢。后来,师父见到我厨艺上有天赋后,便决定把厨艺传承给我。”
马承回忆着,师父对他,如师如友,那段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师父想要收正式收我为金厨传人,但是丁得仁和丁得友大闹了起来,闹得师父……”马承的眼中多了一些阴郁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气愤的情绪。
“认亲仪式没成,师父被气得一病不起,他们不让我见师父,连师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只能完成师父的遗愿,把丁家菜发扬光大,让传承不绝。我卖了宅子,开了一家酒楼。”
“但是,丁得仁和丁得友却反咬一口,说是我偷了丁家的菜谱,说我是小偷,把我的酒楼搞没了。再之后,我无论到哪家酒楼做事,丁得仁和丁得友就会出来说我是小偷,渐渐的,就再也找不到活了……”
“我有时想,我是不是不该做厨师了,但是不做,又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我自己……”
马承说完,又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棠鲤。
棠掌柜是唯一一个相信他,肯用他的人。
棠鲤磨牙,这丁家兄弟,还真是无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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