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是白府的丫鬟,亲眼见到郭氏被杀,她本来想当作没什么都发生,但是挨不住良心的折磨,来找自己报案……
“我不敢去官府,只敢来找您……”
“吴大人,他们都说您很厉害,断案如神,您一定能查出真相的对不对?”
“夫人……夫人她是个好人,不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求您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
“吴大人,您能不能保护我,我……我总觉得我会有危险。”
他闭上眼睛,便想到那姑娘眼中的期盼与恐惧。
那时候他任职刑部司郎中,查出过几个案子,确实有一点名声。
他答应了那姑娘,彻查此案。
他一步步往下查,果然查到很多疑点,也逐渐揭开真相……
突然有一天,他推开安置报案人的院子,结果却发现她吊死在横梁上。
他明明安排了人保护她啊。
看着没有气息的姑娘,他愧疚极了。
他想起她来报案的时候,就祈求过自己保护她,在自己答应下来后,她便松了一口气,对自己很是信赖。
他对不起这姑娘,是他没保护好她。
人死不能复生,他再愧疚,她也不能活过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抓住真凶。
奈何,一直有人威胁他,不准他查下去,甚至还以他家里人的安危做威胁。
他并没有放弃。
他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姑娘满怀期待的眼神,和死状。
所以,他不能放弃。
因为这个案子,家中人也遭遇了几次危险,他家老婆子对此怨念很深,直到今日也一直念叨着。
他一意孤行地调查着,就在真相即将大白的时候,上头突然下了命令,让他将这案子转给其他人,他不肯,便被赶出了刑部。
“你傻啊,为了一个案子有必要吗?乌纱帽都丢了。”
“年岁也不小了,你还能干啥啊?妥协一下,就能安度晚年了。”
“老吴啊,你就是太倔了。”
他身边的人都是这般道。
反而是家里人松了一口气。
他家老婆子道“那劳什子要命的郎中,不做就不做了。这个案子你就忘了吧,以后可不能碰了,省的整天提心吊胆的。”
然而,对于他而言,却是一辈子的愧疚。
吴老从回忆中回神,长叹一口气。
作为父亲和丈夫,他让自己的家人担惊受怕,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作为刑部司郎中,他没有还清白于冤死之人,他不配为郎中。
作为一个男人,他失信于那个姑娘,他愧为人。
他的人生,就是‘失败’二字,等死了,鬼魂都无地自容。
他受着良心的折磨十二年,却无能为力。
如今,居然有人要重审此案,吴老自然激动。
若是真能审出真相,也算了结了他的心事。
“吴老查到凶手是何人?”卫擎问道。
“没有,证据不足。”吴老道。
“吴老有猜测了?”
“断案要凭证据,猜测没用,”
“我会把证据找齐。”
吴老看了卫擎一眼“丁小莲。”
棠鲤倒没多大诧异,其实这凶手的最大可能就是丁氏。
“丁氏本来不过一个卖豆腐的,后来嫁入白府,做了白夫人,何来如此大的能耐,能影响刑部官员的升迁?”棠鲤问道。
“丁小莲与尚书大人,曾是同乡。”吴老道。
若只是单纯的同乡,肯定做不到这一步的。
从她相公的话中,她直到这曾大人,没什么本事,全是因为妻子的关系,才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
这样的人极其贪慕权势,绝不会轻易给自己惹麻烦……
“相公,让人盯着丁小莲。”棠鲤道。
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卫擎点了点头。
“不过这案子过去十二年,本来就证据不足,现在还丢了很多证据,要定丁小莲的罪太难了。”吴老道。
“只要发生过,必定会留下证据,我会查出真相。”卫擎道。
卫擎又问了吴老一些问题,全部记下,便告辞了。
吴老朝着卫擎的背影深深鞠了一个躬。
待他们出门,吴夫人走到吴老的身旁,将他扶起。
“老头子,你又惹麻烦了。”吴夫人道。
吴老看着吴夫人,满脸愧疚“老婆子,对不住了,又连累你了。”
“罢了,都一把年纪了,我也活够了。要是你这桩心事了了,到时候下了黄泉路,也走得安心一些。”
她转头看向卫擎和棠鲤的背影。
希望这位侍郎是真有本事,不畏强权,能查出真相吧。
也算了解了她家老头子的一桩心事。
棠鲤和卫擎走出了院子。
他们走出后不久,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便出现在院子外,盯着卫擎和棠鲤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
卫擎开始调查起来。
卫擎先带着人去了白府。
白老爷听闻刑部的人来了,连忙来迎。
“侍郎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无论什么事,我们白府肯定无条件配合。”白老爷满脸堆笑地问道。
“本官要重审十二年前郭氏坠井一案。”卫擎道。
“坠井,这不是自尽的吗?”白老爷惊道,“大人,依我看来,是自尽的没错,郭氏本来就疯疯癫癫的,谁会害她啊。”
卫擎冷眼扫了白老爷一眼,白老爷便不敢说话了。
“本官要去郭氏的院子看看。”卫擎道。
白老爷不想领路,那院子他都十几年没进去过了,晦气!
他叫来了一个下人领路。
卫擎一走,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丁氏走过来问道,脸色有些惨白。
“说什么重审郭氏坠井案。”白老爷道,脸上挂满了不耐烦,“这死了还不让人安生,真是烦人。”
重审郭氏坠井案?
丁氏的脸色更白了。
白老爷看向丁氏,顿时变得温柔起来“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冻着了?外面风太大,快跟我回屋。”
白老爷说着,便拉着丁氏的手,进了屋。
一进屋,就把人搂进了怀里,给人捂暖。
他是一点也不想想起郭氏,还是他的小莲好,又温柔体贴,又爱他敬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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