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巡视的大夏士兵很快发现到不对劲,死守他们好些时日的人马,怎么忽然就掉了头,走了?
边关少雨,扬起一阵风沙走石。
瞧着胡人疾行军的架势,不像是做戏啊......
梁将军听了禀报带着小皇帝登上了城楼,遥望下边带起大片烟尘,快要消失在视野尽头的人马,手心冒汗。
这几天他寝食难安,若是杭小将军那边失败,他这边守城等到支援也难。到时候,一城人的性命,都得交代了。
梁将军忽的扺掌大笑:“哈哈哈,成了!死王八羔子们,跑快点,跑快点说不定还能给你家老娘收尸!”
萧成器拍红了自己白嫩的大腿:“好!干得好!”
只有他和梁将军是知道内情的,激动地不知所云,两人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迷惑的众人:“......”
这是被围困傻了吧?不就是退兵吗,小将高兴疯了还能理解,毕竟没见过世面。怎么将军您也跟着起哄啊?
有可能是使诈引我们出城门啊。
此时事成定局,已经无需隐瞒,梁将军望着天边,学着文人模样抹了把粗糙的胡须,提高嗓门对着一头雾水的众人:“可知我们在高兴什么?”
众人互相看看,皆是不解的摇摇头。
梁将军声势如虹:“杭将军迎回陛下后,并没有入关。而是顷刻带着千余轻骑兵,绕过疏勒山,直接冲向了胡人王庭。”
先前平城一下子少了如此多的的精锐部队,他们心里都有些数,如今一听,对比着胡人退兵的仓惶,纷纷明白过来。
梁将军言之凿凿:“此时胡人王庭,不出所料,应该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这可真是大起大落,一群大汉听到此处欢喜不胜,一群大胡子硬汉险些落下泪来:“杭将军竟是未死!真是老天有眼,不让杭家嗣脉断绝!”
“嘚!这是龟孙子们回去给祖宗收尸去了!”
众人立刻按耐不住,纷纷叫嚷起来,他们打仗这么多年,从未这般畅快开怀过。
行军之人大多粗鲁,嘴上也没个把门,众说纷纭。连小皇帝也很快
被感染,加入了粗俗的辱骂队伍。
“杭将军用兵如神,竟是将押送我的胡兵包饺子全吃了,还派人沿路搜巡,不留一个通风报信的,这才带兵一路前往胡人王庭,半点不被胡人斥候察觉。这群胡人恐怕还以为我已经被押送入了王廷。”萧成器神情愤慨。
众人听了不免感叹,杭将军果然是杭氏子孙,如此年纪竟然立下不世功勋。果然,是血统压制呐。
嗯?不对?这名小将说什么?押送他的人?
“......陛下?”
小将纷纷交头接耳:
“这是陛下?”“什么玩意儿??”
梁将军听了笑道:“还算你们不傻,这位正是陛下。”
众人一惊,接连行军礼。
萧成器愧疚道:“不敢受礼,众位将士为国尽忠,朕......”
话音未落,又有人来报:“将军!将军!杭小将军回来了!”
“快!在哪儿!速速带我们前去!”
······
杭清带领着借来的轻骑兵三千余人,在屠杀王庭之后放了一把大火,这几日草原上没有雨水,十分干燥,一把大火十分顺利的蔓延。
众人不敢多行逗留,立刻快马返回疏勒山,找到那处小道,快马回到了大夏境内。来到平城外围后发现几十条小路都被胡人铁骑包围,杭清命令众人重新返回山内,自己随着几位斥候守在外围几处胡人驻扎之地,果然很快等到胡人退兵。
若是杭清等人速度慢上一天,怕是正好同赶回去的胡人大军撞个正着。
“杭将军厉害,这是把时间算的恰到好处。”高之焕策马上前,和杭清并驾齐驱,方才唏嘘感慨道。
杭清侧头看他,月余没有清洗,所有人都胡子邋遢,身上也是脏的不能再脏,头发都变成了一根根的草棍,高之焕俨然不像个大夏人了。
这样是半夜被杭清看到,定会以为是胡人进攻,一刀把他砍了。
杭清干涩的双唇咧出一个微笑,望着缓缓打开的平城,以及里边涌出的一群胡子邋遢,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的熟人,对高之焕勾唇一笑:“这不算什么,好好养好身体,接下
来,要尽快把燕门关夺回来。”
语罢杭清骑马入城,燕门关,她志在必得。
高之焕原地傻傻的看着杭清背影三秒,赶紧跟上。
008:“哦吼~这么快就有人拜倒在宿主的气吞山河气势之下。”
杭清淡淡哼了声,也不知是附和它的话还是没听进去。
008经此是不敢催促宿主了。
。。。。。
时间调转到几天前,京都临安——
从边塞到京城,途径几十座城池,京城的禁军从燕门关失守,陛下身陷囹圄消息传来,便大军集结,打算千里过去支援。
清河郡王,以及端王世子被宗室推选出来当做第一批先锋部队出征支援。
禁军,御林军,青州军,以及驻守京中的杭家军,一声令下,全部上阵出发。
大军在城外集齐,萧元嘉却是最后一位赶过来的,来时面上不太好看。
御林军统领孙都尉乃是这场战斗的总指挥,他本就不喜欢萧元嘉,如今见他来迟,更是出言讽刺:“好一个先锋将军,竟是好大的面子,头一日就让我们好生久等。”
端王世子以及簇拥着他的亲兵在旁边忍不住幸灾乐祸,这场皇位争夺战,已经拉开帷幕。
萧元嘉十分沉得住气,内心不爽,但十分能屈能伸,他愧疚道:“抱歉,家中有事耽搁了。”
府里为了给灵哥儿嫡子身份的事,闹了几天,闹到耽搁了他出发时间。
府中东苑那边,自从得知燕门关的战报,哭声一片。杭暮云更是如同活死人一般,不声不响,日日吃斋念佛。
可对灵哥儿的事,她不知哪儿来的底气,咬死了不松口。
半月的软禁,竟然折腾出了她的傲骨。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既然你不愿意给灵哥儿母子让路,那就别怪本王。
“你!”孙都尉还欲讽刺,被亲卫拦下来。
“都尉!使不得!”这位日后指不定有何等造化,杭家军也在旁边看着,不用刻意讨好于他,可也别得罪了去。
端王世子倒是不怕他,在旁边煽风点火:“堂兄也该提前说一声的,到是叫众位好等,众人等
一会儿无所谓,要是耽误了军情,这可就不好了。”
萧元嘉:......麻麻批......我能未卜先知自己会迟到吗。
好在还是底下人替他解了围。
面前这些刚刚得知少将军战死的杭氏亲兵,群龙无主,杭氏男嗣断绝,如今他们也只能仰仗着面前这位宗室里推选出来的郡王,老将军的女婿。
好在萧元嘉也是老杭将军亲手教养的,军事上很有一套天赋,在几位杭氏嫡系的簇拥下,萧元嘉隐隐约约成了杭家军的首领。
率领着大军一路往北走,看着周围数以万计的士兵,萧元嘉心里狂傲之情已经跃于言表,他本就是龙子皇孙,更是智计无双,为何多年一直受到压制?狼狈到需要靠老丈人才能拿到一些权力?凭什么?
这天下,本就是他家的,萧成器哪里比得上他?
杭暮云是他的妻子,可只要她存在一日吗,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的一切都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
好在,大丈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郡王是怎么回事?府上又出了事?”副总兵驱着马走进为首的萧元嘉身侧,与他并道齐行。
这算得上是萧元嘉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他母家的表哥。
萧元嘉苦笑:“府里的事,还能怎么办。”
刘长丰嗤笑:“你的王妃也真是大气性,自己生不来孩子,记养一个来还不乐意。”
清河郡王府上的那些事,每次母亲过郡王府中看望姑母,回来一准要说上个三天三夜,骂杭氏的话他耳朵都听起了茧。
刘家也就到他姑母这一代才算出了金凤凰,人这运气也真是一门玄学。
他姑母生的好,十一二岁被买进大户人家做丫鬟,人机灵白净,没过两年就被那家小姐带着做了贴身丫鬟,等那家小姐得了机缘嫁入了亲王府,他家姑母这才得了天大的造化。
生了个好儿子,做了大夏的郡王。
“这话军中切莫再说。”萧元嘉为人谨慎,军中皆是杭氏的门下或是一群和杭氏有过交到的将领,传出去恐怕要出乱子。再加上,杭暮云多年不孕,中间就有他做的手脚。
“郡王,你这性子,可是谨慎了些。如今还怕什么?宗室那边的态度不是明摆着的吗?这一路以来,我看底下那些不服你管教的兵,可是被你训得服服帖帖。就等着此趟留下些军绩。再回来...就等着登天了。”
刘长丰捡着好处说,虽然是表兄弟,但对着这位皇亲贵胄的表弟,他还是小心中带着些讨好。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位朝中重臣的态度不明,重臣的意思都是先尽全力救救被俘虏的小皇帝。救不出来,那边只能另立新君了。
如今小皇帝最近的亲族,康王和端王,端王是小皇帝的长兄,今年三十有六了,他是最最不能当皇帝的。无他,端王母妃是前朝公主,身上流着前朝一半的血脉。
虽说大夏皇室和前朝,也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但...要是端王当了皇帝,那开国□□的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不等于前朝复辟了?
另一位呢?正是那位康王,十三四岁就早早开了荤,便一发不可收拾。爱好南边的那些瘦马,府上养了上百个,整日饮酒作乐,胡作非为,被掏空了身体。
这就算了,偏偏祸不单行,二十来岁就得了痛症,一条腿浮肿的厉害,常年走不了路,去哪儿都得人搀着。说得难听些,就是个瘸子。
被酒色掏空的瘸子怎么能当皇帝?这肯定不行。
这样一来,陛下的亲兄弟这儿,就挑不出个拿得出手的了。堂兄这里,更惨,大行皇帝当初遇到叛乱,亲兄弟间或多或少都有参与,查明之后大行皇帝也没心慈手软,将自己的亲兄弟都杀的杀,圈禁的圈禁,折腾的差不多了。
再往上,最亲的就数清河郡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