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灯管的照射下,迟关暮缓缓地收回碰在功德薄上的手。
根据医疗包这话,这功德薄应该是有着某种隐藏功能的。更何况她刚刚摸上去的时候,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刺骨的冰冷感。
若有若无的阴气萦绕在这上头,让她的心底也跟着发寒。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尽管自己之前那般的极力的探索了,却仍是漏了不少东西。
她又像之前那样环顾了四周,只是这房间仍像之前一样。机械的器材,冰冷的不带一丝生气。
【请相信0001,若是宿主遇上实在解决不了的病,医疗包里的神奇药品多得宿主您想不到哦】
“有能让云景重新说话的药品吗?”她问道。
【抱歉,宿主你的药品查询权限尚且不够,待获得更多功德再继续尝试哦】。
果然。
这功德似乎与医疗包有着某种联系。
她又绕着光球走了一圈,目光在每一件东西上停留了那么一会。
随后停下步伐,心中默念离开。
白光闪过,她又回到了原处。
迟关暮先是将昨晚的剩饭剩菜热了摆在桌上,随后又走进里屋。发现云景已经醒了,叮嘱完后,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钱财,随后找出一块布包将其全装了进去。
只是在收好布包的那一刻顿住。
按照记忆里的时间算,明天这屋子就不再是他们的了。那她今天还得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才行……
待一切都收拾好,她便出门了。
路上有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抬头与那两人对视上。
下一秒两人便朝她走来了。
走近后,她便认出了这两人。这一对妇夫是住在她屋子旁边的一户人家,平时也不算怎么往来,只是淡淡的点头之交。
这女子唤作高缘,在镇上有着一份谋生,家境勉勉强强过得去,男子唤作半枝,原身很少看见他,估计他一般都是在家里,很少出门。两人穿着简单,高缘穿着一身桃色衣裳,五官虽普通,整体看起来却是和善,方才看她的眼神也是带着好意的。
半枝则不同,整张脸都写满了对她的厌恶。只是样貌也是不错的,称得上清秀。
两人走过来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高缘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呼便没了下文。
只是她不知为何她的夫郎看自己的眼神那般的厌恶?
不做多想,她继续往前走着。
……
屋里很是安静。
云景躺在床上,视线却落在之前墙角的那些稻草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指的骨节因猛的用力有些泛白。
稻草已经干瘪了。
他默默的垂下眼。
那些稻草是他一根根捡出来的。
在大雪纷飞的冬夜里,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慢慢捡起来宝贝的塞进怀里的......
他慢慢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正当他打算起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外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语气中很明显的带着不耐烦的情绪。
“开门,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边!”
这声音让他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眼睛朝门口望去。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姨妈的二儿子吴远。
他不是已经出嫁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云景缓缓的站直身子,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外面的敲门声更甚,比那擂鼓还要响上几分,接连不断的,让他的心如沉入海底。
“可以啊,小杂种,胆子肥了啊?”吴远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云景很明显的能感受到他所带着的怒意。
一时间,那些他不愿回想的记忆翻涌上来,他死死的咬着唇,发白的唇被他咬破了皮,慢慢的有鲜血显现。
他的手缓缓的搭在门框上......
门开了。
吴远穿着鹅黄的衣物,领口用丝线绣着小花,衬得他媚眼如丝,很是明艳。
只是那张脸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云景不自觉的朝后退了几步。
吴远的脸上带着讥讽,在进来后,如玉的指头轻轻的将门带上,随后望向他的肚子。
“不中用啊?这么算算你也出嫁一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见云景微垂着头,以及那身落魄的打扮,心下却是了然,他装作不在意的抚了抚小腹处:“我可就不一样了,妻主格外宠我呢,这不,没过多久我便有了。而且啊......我妻主可是裁缝铺的老板,每日都是些山珍海味,都快吃腻了。”
云景黝黑的眸子看向他。
“来这呢,是我娘还念着你是一家人,今晚准备了些菜让你带着你妻主去一趟。”
等了好半晌,他既没得到任何的回应也并未从云景的脸上看到灰败之色。
他来这,一来是替娘传达话,二来是炫耀炫耀。
但眼下云景这反应倒让他格外不爽。
一时间,吴远一张俏脸扭曲了几分,心下很是不悦,这杂种不过出嫁几日,便同他摆起脸色来了?
吴远一脚将云景踹倒在地,嘴中骂道:“小畜生,摆什么谱?”
云景痛苦的蜷缩在地,唇仍紧闭着。这些他从前并不是没有受过,如今想来,也是习惯了。
本就虚弱的身子被他这么一踹更是有些不堪重负,他只觉着喉间有股腥甜涌来。
吴远又使劲踹了几脚,或许是觉着没趣,便收回了脚。随即拍了拍手上的灰,下一刻,他似乎是想起什么,嘲讽的盯着他说道:“哦,差点忘了,你可是个哑巴,自然是说不出什么的。”
“也好,我就在这等你那废物妻主回来。”他蹲下来低声嘲笑道。
却没想到云景这时猛地撞向他,将他撞倒在地。
虽是不察,吴远却没什么大事,随即阴冷的说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
迟关暮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先去了媒公的屋子。唯一尴尬的是她去的时候媒公正同那待出嫁男子的父亲聊着情况,而她的出现正好打断了这场谈话。
在他惊诧的目光下将钱还给了他后,便朝着医馆走去。
芸遥镇一如往日,初日早已升起,人们又开始了新的劳作。
回春医馆早早地就开了门。
她缓缓地踏上台阶,朝里走去。
似是有感,萧若抬起头,看向她,随后起身:“来了。”
她朝昨日那女童喊道:“小晚,你先替我看着病人。”
迟关暮朝她走去:“萧郎中,何事找我?”
“跟我来。”萧若抛下这么句话就朝里走去。
迟关暮无奈一笑,萧若还是和之前那般一样。
待走近隔间,萧若这才转过身来。
她抬眼看向眼前这人。
一向无赖女子,此时站的笔直,那粗陋的布衣穿在她的身上,却被穿出特别的味道。
她冷哼一声随即坐在木椅之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找你来是想谈谈有关之前那个药方的事情。”
其实之前萧若应该是都听到了的,可现在却和她说起这事,估计是不想占她便宜吧?
想到这,迟关暮心底隐隐有了猜测,这萧若不会是觉得她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药方吧?但自己这身份……估计换了个人是打死都不信这样的人能拿出一张与众不同的药方来,犹豫期间,萧若再次发话了。
“我出钱买你昨日治好那孩子的药方,出价吧。”
“昨日那十两银子便足够。”迟关暮回道。
萧若愣了片刻,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还有旁的药方么,若是可以的话,我想一齐买了。”
还真是这样。
迟关暮摇了摇头:“没了。”
“能告诉我你那药方从何而来么?”她的眼睛眯了眯:“还有,你又是如何会医术的?”
迟关暮的心一沉,随即回道。
“其实我母亲以前是个云游的郎中,我在家中翻出了她留下的东西,偶然之间发现了这药方。母亲之前也曾与我讲述过一些门道,我便也会了些医术。”
这番话真假参半,应该是不会引起萧若怀疑的。
“哦,可你之前为什么要一直做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迟关暮抬起眼,片刻之间想出一个合理的回答:“都说女人有了夫郎便就有了那事业心,我想我也不例外,以前是荒唐了些,可若是想悔改,怎么也不迟吧?所以,萧郎中还有什么想问的?”
萧若顿了顿,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这时小晚突然跑了进来:“郎中,郎中,赵府的管事的来找您了!似乎是要寻您去他们府上看病!”
小晚眉头紧锁,气喘吁吁的,一股脑的说完这话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我这就来。”
萧若倏地站起身,立马翻出一个深色木箱子,朝里装了些东西,随后朝门外走去,由于过于急切,衣衫被走路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只是离去之际,还是留下了这么句话。
“有缘再见。”
迟关暮暗自叹了口气,这萧若可真是心思极其细腻啊,这番试探倒也是她迟关暮低估她了。
她缓缓从门外走去,却发现一堆病人,或是正贴着墙边,或是靠着门口,正在光明正大的听着墙角。
见她出来了,便立刻散开了,恍若刚才这一幕从未发生过。
更有甚者装模作样的打着哈哈。
“刘二,你这病自己觉着怎么样啊?”
“就那样,就等萧大夫替我看看了。”
她的嘴角轻牵,有了笑意。
芸遥镇的人大多淳朴,原身之前那般顽劣……不管旁的闲言碎语,至少大家依旧是对她多有包容。
迟关暮慢慢走出医馆,打算按照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先去置办些摆摊需要的东西,再去慢慢看看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