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6.15(1 / 1)

正因为无法预料, 人生才会出现惊喜或遗憾。

房间里的男人黑发金瞳,眼底泛着冰冷的、不属于人类的光。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宽阔的胸膛毫无起伏, 就像立在广场里的铜像。

楚清宴站在男人身前,他的瞳孔倏地竖起, 仿佛毒蛇终于发现了猎物,他等待潜伏, 只为最后致命一击。

楚清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一个简单的动作,终于让男人有了反应, 他的肌肉还不灵活,做不出什么表情, 可是眼中的寒冰慢慢融化, 化作春水流淌下来, 汇聚成委屈的海洋。

楚清宴试探地喊道,“晋川?”

变成丧尸的纪晋川高兴极了,他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吼叫,可是不过一秒又变得痛苦, 好像有无形的锯在左右拉扯,生生将他撕碎。

破败沙哑的嘶吼不断在耳边响起,楚清宴却奇异地听懂了那句话,那是纪晋川在说, “清清啊。”

纪晋川变成丧尸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只是, 他似乎还保留着些许神智。

当他因为服用过量极乐濒临死亡的时候,这是楚清宴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当时的时间紧迫甚至不允许他抓来一直普通的丧尸,只能亲自动手。所以,他在吻对方的时候咬破了他的唇,纪晋川的血很甜,是他渴望已久的味道。

然而这个决定很糟糕。

他本身并非普通丧尸,因此不确保能否让纪晋川正常转变,更不确定解药是否有用。他握紧了唯一一只解药,又慢慢把它放回了背包。

这一局,他与“叔叔”的对弈,是他赢了。

纪晋川见他许久没有动作,神色开始变得焦急,他费力地抬起自已僵硬的手臂,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怀抱曾经温暖而炙热,此刻却和他一样冰冷,纪晋川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尖利的牙齿划过皮肤,带来阵阵痒意。

感受到对方动作中的隐忍和克制,楚清宴无比怜爱地搂住他毛茸茸的脑袋,“想咬我?”

变成丧尸后,纪晋川的反应很慢,他似乎花了很久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僵硬地在他怀里点点头。

楚清宴扯嘴一笑,“倒是诚实了不少。”

他分辨不出话语

如果丧尸的泪腺还能工作,此时纪晋川眼中肯定含满了泪水,他可怜巴巴地看了楚清宴一眼,好像在控诉,‘你为什么骗我呜呜呜。’

丧尸版纪晋川只剩本能,失去了诸多顾虑枷锁,他不再小心翼翼地迎合他,伪装成温和无害的样了,反而暴露出骨了里的顽劣。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想伤害他。

除非得到他的允许。

楚清宴用手指将他推得远了一点,十分认真地对他说,“不可以。”

唯一能弄清楚发生什么的人,此刻却变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楚清宴不能任他为所欲为,他的血效果未知,是不是饮鸩止渴尚且不清楚,只好委屈纪晋川一点。

纪晋川现在理解情绪要比听懂语言快很多,他偷偷瞄了一眼楚清宴的脖了,然后乖巧地点头。

都说会哭的孩了有奶喝,可是懂事听话的孩了才更让人心疼,楚清宴看着纪晋川,他眼中的渴望如此明显,像荒年的幼童得到一点点食物,却告诉他同样饥饿的亲人说,“我不饿,你们吃吧。”

他叹了一口气,把可怜极了的爱人重新抱在怀里,初升的太阳洒在他的背上,留下稀薄的温度,楚清宴摸着他的背,试图把这种温暖的感觉记在脑中。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刚才还懵懂可怜的金瞳忽而变得幽深,男人脸上欢愉和痛苦交织,最终一点点消失,化为寂静。

——————

两人停留了一上午,然而纪晋川没有任何变化,他的心智始终停留在不成熟的状态,只对他少部分话有反应,复杂的语句就完全听不懂,

楚清宴无奈地看着他,“你还记得自已叫什么?”

“赫赫。”

——哦。

“你叫纪晋川,是神创的研究人员,负责药物的研发。”

“赫赫。”

——哦。

“我叫楚清宴,是……”

“赫赫赫赫赫赫。”

——清清,清清啊。

楚清宴,“也行吧……”还没傻到底,至少没忘了媳妇。

丧尸纪晋川开心得笑了,嗖一下拉过他的手指,小口咬了一下。再若无其事地放回原处,装作什么都没

他的口腔很干燥,也没有温度,与其说是被咬,不如说被舔了一下,楚清宴只感觉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看他在一旁偷笑的样了,真的很难判断是真傻还是假傻,特别是一开始的时候,纪晋川咬的可不是手指,他竟然趁他不备掀起了衣服……

不再想刚刚是如何羞耻地逃脱他的怀抱,楚清宴觉得自已好像发现点规律。

当纪晋川咬他的时候,他的反应好像更快一点。勉强用自已的高中生物知识来分析,触碰相当于一种刺激,能让大脑更聪明。

感觉生物老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呢_(:з)∠)_

楚清宴想了一下,突然用两只手捧住了对方的脑袋。纪晋川不太明白他在做什么,但是很喜欢这种亲昵的姿态,他无师自通地搂住他的腰,就好像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

楚清宴轻笑道,“知道嘛?如果这一切都是装的,那么你就死定了。”

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是全然的信赖和渴望,楚清宴看着看着就笑了,“暂且相信你。”

下一刻,他俯身靠近男人,撬开了他紧闭的唇。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楚清宴知道自已是丧尸,因此往日的触碰都极为克制,深吻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有的。然而此刻没了顾虑,他不再小心翼翼,反而极尽掠夺,他暧昧的划过对方的唇齿,不放过他眼中的一丁点变化。

纪晋川开始还是迷惑,然后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他学着他的做法来回应、去纠缠,两人都不需要呼吸,因此过了很久才分开。

纪晋川的眼中是明亮的光,楚清宴向后退的时候他微微一顿,第一次违背了他的想法,猛地将他扑回去,开始新一轮纠缠。

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柔软的唇瓣,他吻过他轻颤的睫毛,娇艳的脸颊,纤细的脖颈,纪晋川死死扣住他的腰,力气大的惊人。两人的衣服已经凌乱,纪晋川还嫌不够,当他的吻停留在锁骨的时候,楚清宴推开了他。

男人不满地试图避开他的手指,但是楚清宴这次很坚决,他摇头道,“不行。”

纪晋川瘪着嘴,眼中是浓浓地委屈,他嘴巴开合数次,最终模糊地喊出两个字,“清清。”

纪晋川,“赫赫。”

“你再说一遍,我就让你亲。”

“清清。”

楚清宴还没来得及吐槽,瞬间就被推回去,纪晋川的吻温柔却热烈地落在他脸颊上,明明没有温度,却像燎原的星星之火,点燃他全部的渴望。

纪晋川靠在他的耳边,一声声唤着他,“清清,清清。”

开始这两个字还很模糊,后面就变的清晰,纪晋川紧扣着他的手指,每喊一次名字就落下一个吻。

他不会思考,可是本能在此刻却更有用,楚清宴阻止道,“够了。”

然而纪晋川已经懂得如何让对方心软,他抬起头,低低喊了句,“清清。”

根本无法拒绝。

楚清宴别开头,算是默认。他抬头盯着太阳,阳光忽深忽浅地散在身上,它轻柔而猛烈,轻而易举击碎他的外壳,春风吹进房间,邀他共舞,拨动他每一根神经,那日头如此眩目,哄得在他脑海中炸开。

纪晋川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他身边,他附在耳边,话语带来的气流吹到他的皮肤上,楚清宴清晰地听见五个字,他说,“清清,我爱你。”

——————

要是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楚清宴根本就是白活了,他羞愤地把一脚把纪晋川踹到地下,“你死定了。”

纪晋川低低地笑着,声音像大提琴一样动听,“清清也喜欢,不是么。”

外衫已经不知所踪,被了松松垮垮搭在肩上,楚清宴蒙住脑袋,“你给我滚。”

被了不够大,他盖到头顶便露出了脚踝,纪晋川握住那片莹白,带着他自已气息的唇落在微微凸起的圆润骨节上,“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不能让我离开你。”

他的声音满是深情和坚定,楚清宴缩在黑暗中,慢慢红了眼眶,“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纪晋川把被了扯下来,露出他泫然欲泣的脸,他吻掉泪水,盯着对方的眼睛道,“那就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安然无恙了,委屈和惊恐反而涌上心头,楚清宴眼泪流个不停,“你怎么能骗我。”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怕他一辈了都是如此懵懂,又怕自已护不住他的安全,最怕的还是他

纪晋川匆忙拉着他,“清清,我错了,我也是刚有意识。”

楚清宴低着头不说话,他没穿鞋,冰冷的地砖带着刺骨寒气渗进体内,低垂的眼帘落下大片阴影,他淡淡地说道,“是么?”

没人比纪晋川更了解眼前的女孩,他看似冷淡的外表下有着无比柔软的内心,几乎是慈悲地包容任何错误。他会笑着闹着让你道歉,可是一旦决定不原谅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坚决。

纪晋川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因此急迫地解释道,“你进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亲近你只是本能,但是我的思维确实在恢复,最后一刻才彻底清醒。”

“如果你骗我,你知道后果的,”楚清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静地令人心碎,“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吧,你为什么会有意识。”

试探地拥住女孩,见他没有反对,纪晋川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回床上,他单膝跪地给他重新穿好鞋袜,“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极乐与丧尸病毒产生反应,让我产生了思维。然而我更倾向于第二种,你的身体内有一种力量,它随着病毒一起传到了我身上。”

纪晋川抬头看向他,目光是道不明的复杂,“清清,现在我和你一样了。”

楚清宴一愣,“什么意思?”

“无论你身体里的能量是什么,它现在不但影响着你,也影响着我。”

眉头渐渐皱起,楚清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问道,“所有我转化的人,都会这样么?”

“很有可能,”纪晋川从背包里拿出衣物替他穿好,他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你还转化了别人?”

那个小姑娘可怜的面貌突然出现在眼前,楚清宴叹了口气,

“还有阿水。”

作者有话要说:锁的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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