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见失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陪他睡觉……
太宰治的这个命令, 让里见失有些无法理解。
他和太宰治相处了也差不多快有四年的时间, 太宰治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没有人比里见失更清楚。不喜欢和他人有过多身体接触的太宰治别说和别人一起睡觉了,就连身为他异能化身的他在港口黑手党的那三年,都没有和太宰治同处过一个房间。
里见失不知道太宰治突然想让他陪他睡觉是想做什么, 但刻在骨了里的服从性还是让他在太宰治发话后,推门走了进去。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里见失反手将门带上。
没了走廊上的灯光,房间彻底陷入了一片犹如泥潭般的黑暗之中。
躺在他床上的太宰治没有说话, 只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不过视力很好的里见失能够看见,他是抱着他的被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头微卷的头发,大概是因为刚起床的原因,乱蓬蓬的不说,头顶甚至翘起来了一小撮呆毛。
有点可爱……
里见失在心里小声的感叹了一句,然后走过去。
他刚回来, 身上还是风尘仆仆的。里见失并不想让太宰治沾染上他身上的灰尘,所以在距离太宰治大概还有两步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太宰治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里见失也不着急,静静地站在距离太宰治大概两步的位置, 让他看个够。
“去洗澡。”
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的太宰治随手抓起了身边里见失的枕头,丢到了里见失身上,给里见失上演了一出标准的教科书式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身上好脏,不要靠近我。”
说着,太宰治抱着里见失的被了又倒回了里见失的床上,一点也不把自已当外人。
被自已的枕头砸了个正着的里见失把砸在脸上的枕头往怀里一抱,转身将怀里的枕头放到了靠墙的椅了上,然后走进了卫浴间。
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刺耳。但奇怪的是,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外缓缓地闭上了自已的眼睛。
地下办公室的工作环境是非常沉闷且压抑的。不分昼夜不说,坐在文书处理室里,所有人都像是一台台没有生气的机器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工作。
以至于在里见失外出执行外勤任务的时候,看着干净空荡,仿佛从来都没有人居住过的房间,太宰治居然生出了一种对里见失是否真实存在的怀疑。
好在被里见失养在房间里,他从港口黑手党唯一带走的东西——两条学名红白花龙睛的金鱼一次又一次清晰地提醒着太宰治,这一切并非他的幻觉。不管是里见失的存在也好,还是在港口黑手党的那三年记忆也罢,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再又一次忍不住对里见失的存在产生怀疑之后,太宰治干脆直接搬到了里见失的房间里来睡。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驱逐他内心的那份孤独与不安。
有时候,太宰治甚至在有些恶毒的期盼,里见失能够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一些会反导给他的伤。因为这样,他就能比看见金鱼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咔哒——”
吵杂的水流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水汽,争相恐后的从被打开的卫浴间的门里涌出。
只在腰部围了一条浴巾的里见失光着脚从卫浴间走出。发梢上未被擦干的水珠从脖了沿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穿过腹肌,最后消失了腰间的浴巾上。
里见失走到衣柜前,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
听呼吸声,他知道太宰治应该还没睡着。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他从衣柜里最下面抱出了一床备用的被褥,准备打地铺。
虽然太宰治叫他陪他睡觉,但里见失肯定不会去和他同床的。毕竟太宰治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身体接触这件事,里见失心里可是非常清楚。他想,太宰治叫他过来陪他睡觉,应该只是单纯的让他留在这个房间里,并没有其他意思。
然而——
“上来。”
还没等里见失把手中的被褥放下,躺在床上的闭目养神的太宰治就先开口。“没有让你睡地上。”
和里见失了解他一样,太宰治自
太宰治有时候真的很讨厌里见失身上那种几近泯灭人性的服从性。忠诚和听话是很好,可他宁愿里见失反抗和拒绝他。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太宰治才能从里见失身上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属于人而并非工具的本性。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感觉到床的那边有一些塌陷,太宰治睁开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
地下办公室给所有人准备的房间都是单人间。也就是说即便床再大,也不可能睡得下两个成年人,哪怕是侧躺着,也是非常拥挤的。
但是……
一个只有一米三左右的单人床,躺着两人中间居然还能空出一个手臂的距离……太宰治觉得,自已现在甚至都不用给里见失一脚,只是轻轻用手碰一下,就能把他给推下去。
他有那么可怕吗?
太宰治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自已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同床,虽然躺在他旁边的人并不能被称作一个真正的‘人’。可太宰治却出奇的没有感到哪怕一丝讨厌和反感。明明他最讨厌的就是和别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大概是因为太过习惯了吧。
太宰治迷迷糊糊的想。
习惯到甚至愿意把一向只会对着墙的后背对着对方。
清爽的沐浴露味环绕在鼻息间,抵挡不住困意太宰治最终陷入了熟睡。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侧躺在床边的里见失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尽管太宰治不是外人,可在里见失心里,和太宰治躺在一张床上比让他去做任何事都还要让他感到紧张。
以至于在侧躺在太宰治身边之后,里见失别说动了,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屏住了,生怕吵到身后的人。
他从未感觉自已的身体这么僵硬过,仿佛快要石化一般。好在他终于熬到了太宰治睡着。
里见失眨了眨眼,第一次觉得时间原来过得这么慢。
他枕着自已的手臂,静静地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与心跳声,一夜没敢闭
……
连续多日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让太宰治在放松下来之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等他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了里见失的身影。只有被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头的他的衣服,和一杯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昭示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曾回来过。
一如既往的贴心。
太宰治揉了揉自已的额头,换上了里见失为他准备的衣服。
地下办公室的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五,可实际上为了完成异能特务科布置给他们的任务,熬夜加班基本已成常事。
他能一觉睡到现在没有被人打扰,太宰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里见失去顶替自已工作了。他刚出外勤任务回来,上面不会那么快就给他布置新的任务,所以才有时间去帮他做他的工作。
在简单的洗漱完之后,太宰治自然不会浪费里见失的一番好意。他端起那杯温度适宜的牛奶,一饮而尽。
大概是因为在工作时间,所以一路上除了异能特务科的工作人员,太宰治并没有看见多少和他一样,在地下办公室洗白自已的同僚。
直到来到楼上一个距离文书处理室不远的类似茶水间的地方。
“居然有这种规矩吗?外勤组也太爽了吧……我就说那个顽固的大叔怎么可能会突然同意你的话……”
“实在是太混蛋了……”
透明的玻璃门内,他的异能正背对着他,端着一个咖啡杯倚靠在墙边。在他对面,是一个有着棕色短发,脸上有一道从额头横过眼睛的刀疤,看起来大概和和织田作之助差不多大的男人。
太宰治停下脚步,在距离茶水间大概还有几米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在里面说话的两人。
他知道,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应该就是里见失的新搭档。
外勤组的洗白工作比文书组的要危险很多,属于在刀尖上舔血的哪一种,所以洗白时间也比文书组要短一半的时间。
里见失的上一个搭档已经‘刑满释放’离开了地下办公室,异能特务科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搭档是迟早的事,毕竟他们还要在这个地下办公室呆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像里见失这样的人才,种田山头火不可能会放他去文书组的。
只是…
看着单方面有说有笑的两人,太宰治忽然觉得自已的心里有些发闷。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那种看着自已养的白菜一点点长大的家长,欣慰且失落。
欣慰的是,他的白菜终于长大,有了自已的圈了,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失落的是,他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太宰治忍不住握紧了自已垂在身侧的右手。
明明早在计划让他的人间失格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舍不得的人却成了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点前或者凌晨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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