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先并未排练,但关云天跟宋副县长配合的相当默契,一听宋副县长提及相关话题,关云天马上大倒苦水,他首先提到前段时间精美包装公司那笔坏账的处理。
“干什么都不容易,遇到兴隆公司那样带有明确目的的骗贷行为,要是没有些手段,借出去的资金不就收不回来了吗?”宋副县长道。
“不是在几位领导面前表功,我们这个平台自从成立以来,确实为本县的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解决了很多融资难的问题,从发生的业务来看,绝大多数人还是顾及自己信誉的,这一年多开展的业务也有一两百笔,真正的坏账风险就前段时间那么一起,不过有那一次也足以令人记忆深刻了。”关云天道。
金融办马主任对这个话题也感兴趣,“关总,你们开展业务时,具体是如何规避风险的?要知道你们的客户都是在正规金融机构不具备贷款资格的。”
“没有别的捷径,就是靠我们的办事人员在考察客户过程中做到腿勤、嘴勤和眼勤,也就是不厌其烦,多跑几次,在考察过程中多问多看,真正有破绽的企业或个体经营者,只要做到三勤,总是可以看出些端倪。”关云天解释道。
“这就对工作人员的责任心提出了更高要求。既然这样,上次那笔坏账又是怎么发生的呢?”对那件蹊跷之事,马主任想知道究竟。
“说实话,那笔业务在发生前,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发现了风险苗头,当时一个朋友出面说情,为了给那位朋友面子,我们抱着侥幸心理批准了那笔借款。”
“为了照顾朋友面子,结果产生坏账了,你那位朋友最后怎么说?”
“说什么呀,他也很后悔,但他只是帮朋友说了句话,跟那笔借款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能找他吗?最后通过追踪担保人的资产和资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借款本金收回来。”关云天道。
听到这里,宋副县长说:“你看看,在资金问题上,朋友之间千万不要随便说话,否则出了问题你又管不了,却给别人造成很大困扰,这都是教训。”
“是啊,我们建立这样一个平台,面对朋友,特别是某些职能部门的领导出面打招呼,我们真的很无奈,不给领导面子,得罪朋友,给了面子,就把我们推入一种尴尬境地。从昌源中介公司借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自己的真金白银,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管他采用什么手段,只要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把坏账处理掉,就应该感到欣慰。来,咱们为昌达集团的有惊无险干杯!”宋副县长举杯提议道。
放下酒杯,宋副县长侧身对樊局长说:“民营企业有他们的难处,职能部门的监管自然不能放松,但也不应过分求全责备,毕竟规范管理也要有个过程,况且他们处于自发状态,纵然像关总他们这样非常注重政策法规的企业,工作中的微小失误也在所难免,批评教育必不可少,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能放一马就请高抬贵手,樊局长你说是不是?”
老樊对这场饭局的目的早就心知肚明,对宋副县长这番话的意思更是听的一清二楚,“宋县长主管全县的工业经济,总是把企业的困难和需要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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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处处为企业着想,这让我深受教育,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我们会逐情考虑企业的处境。”
主宾位置上的马主任趁机插话道:“樊局长,为了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给广大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创造一个稍微宽松一点的融资环境,关总他们昌达集团在工作上走在了我们前面,从某种意义上说,昌达集团对我们的工作起到了促进作用,作为政府金融办,我们为此感到高兴,应该感谢他们的创造性举措。对于以传统制造业为主的昌达集团公司,初次涉足金融业,工作中难免出现一些失误,今后加强监管,就能起到防微杜渐的作用。”
老樊可以对宋副县长的话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因为宋副县长并不分管金融,但政府金融办马主任的话,他不能当成耳旁风,别看他跟马主任有相同的行政级别,如果需要协调跟地方政府的关系,他必须得到政府金融办的配合,所以,马主任这个面子,老樊必须给。
“马主任,你们对企业的感情,令我很感动,但我也不是故意跟谁过不去,你们都说了,昌达集团是地方经济的领头羊,我们怎么可能为难他们?金融办是地方政府跟金融机构的桥梁,银监局愿意为地方经济建设尽心竭力。”
“好一个尽心竭力!来,我们一起敬樊局长!”宋副县长提议道。
“宋县长,樊某怎么敢当?还是我敬大家吧,如有得罪,敬请见谅!”
关云天举着杯子走到老樊跟前,凑得很近,“樊局长,云天年轻,考虑问题不周,今后一定吸取教训。你看我们那罚款?”
“嗨,我就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搞得兴师动众,关总,没有必要啊!”
“怨我多想了,多谢樊局长,我敬你!”说完,关云天跟老樊举杯相碰。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老常接到银监局的电话,让他去取营业执照,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关云天,“怎么,问题处理完了?让我取回营业执照,也没说交不交罚款?”老常疑惑道。
“他们让你取回执照,不是没有说别的吗?”
“什么也没说,只让去取执照。”
“那就尽管去就是了,他们没有提,咱们也别问。不过你带上二斤上等茶叶和两条高档香烟,放在老樊办公室。”关云天吩咐道。
当天下午三点多,老常来到银监局樊局长办公室,进屋就把随身携带的礼品放在桌上,“樊局长,我来取回昌源中介公司的营业执照。”
“哦,就在我这里,你拿走吧。呃,这是什么东西?”老樊指着桌上的袋子问道。
“二斤茶叶,今年的新茶,请樊局长留着喝。”说完,没等老樊反应过来,老常拿着营业执照便离开了办公室。
不知不觉中,入股鸿源公司已经一年了,关云天接到电话,对方邀请昌达集团公司派代表去s市参加年度股东大会,并商讨分红事宜。
上次去南方实地考察,因为正赶上单位的财税大检查,公司财务总监老丁没能一同前往,这次参加股东大会,关云天决定派老丁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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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老丁参加完鸿源公司的股东大会,顺利从南方归来,并带回二百万的分红。
“咱们入股一千万,当年就获得二百万的分红,这鸿源公司够慷慨呀!”听完老丁汇报,关云天感慨道。
“鸿源公司的高总跟我商量,动员咱们追加入股资金,关总觉得还有追加投资的必要吗?”丁祥谦问。
“丁总,这回你也亲自到场了,对这家鸿源公司有什么印象?”关云天没有直接回答老丁的问题。
“关总指的哪些方面?”
“比如说公司管理,企业规模,还有咱们那个融资项目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估计对方也会安排你们去现场观看。”
“那里靠近香港,一般都很注重脸面,管理上给人的总体印象,厂区环境很好,看上去各项工作井然有序,但这只是眼睛看得到的东西。企业规模倒是不小,但我觉得开工不足,我曾就这方面问题问过他们,对方说他们以销定产,我去那几天正赶上销售淡季。咱们入股那个保健品项目,据说正在一边建设一边生产,现在的产量还未达到设计规模的四分之一。”老丁道。
“丁总,先别看这二百万分红,根据你观察到的情况,你觉得咱们还有追加股本的必要吗?”
“这个真不好说,看鸿源公司那些人,倒像是真正干事的样子,但对这个项目本身,好像有点雾里看花。”
“咱们都是做企业的,鸿源公司的保健品项目还处在边建设边生产的状态,当初投资了一千万,当年就分得红利二百万,丁总对这件事怎么看?”
“指望他们的产品产生这么高的利润是绝对不可能的,咱们毕竟是入股比较早的股东,对方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我估计他们有两个目的,一是留住咱们,二是希望昌达集团追加投资股本。”老丁分析道。
“恰恰因为这一点,我对他们反而不放心,这是不是一种钓鱼策略呢?第一笔二百万红利就是鱼饵,等咱们咬住鱼钩,恐怕就悔之晚矣!”
老丁低头思考了片刻,“这倒有可能,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过了几天,关云天接到京城一位朋友的电话,接起来之后,才知道对方是计划部门那位管原料进口的梁处长。
“关总,现在成品油市场很好啊,你们的生产还顺利吗?”对方关切地问。
“谢谢梁处长关心,我们的石化装置现在处于满负荷生产状态,多亏你在进口原料方面的帮助,现在原料有了保证,生产才能正常进行。”
“小意思,别挂在心上,要不现在上面对进口原料的政策也放松了,指标不像头几年那么紧张。关总,这一年来没去南方那家鸿源公司看看吗?听说他们做的不错,你们投入了资金,得关心项目进展呀!”
关云天知道这个电话的重点了,“梁处长,我们的代表刚从鸿源公司回来,对那里的情况有所了解。”
“情况不错吧?当初把鸿源公司推荐给你们,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那种不干正事,四处招摇的皮包公司,咱们要离得远远的。”老梁对自己的行为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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