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的第一步便是万丈沟壑,近百米远的悬崖之上没有任何可通过的桥梁,幸得夏侯隳手下有能人异士,生生爬下了那万丈深渊,又从崖底爬到了对面的悬崖上,拉了条铁链过去,如此,又耽误了一天的时间,等他们走过去时天色已经见黑。
再往里走是一片溶洞,听九重宫的三位护法说,那里面的路错综复杂,如果运气不好,恐怕要被困死在里面了,另外这洞里毒虫繁多,还有一碰就得死的那种,想要过去,委实艰难。
洞中本就不见天日,所以也不分什么白天黑夜,夏侯隳便吩咐他们立时进洞,速战速决。
入口处常年无人出入,被植物挡的死死的,他们费了些力气将洞口清干净,点了篝火向洞里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了半个时辰,并没有遇到什么东西,再往前走,洞中的地形开始复杂起来,出现了三条分叉路口,夏侯隳将人分成了三组,他和菩提各带两人,晏城带一人,分头行动。
菩提和那两个侍卫走了右边的路口,这个洞里的空气潮湿,菩提走了没多久,便警惕的停下了脚步,那两个侍卫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姑娘,怎么不走了”,一个侍卫问,两人警惕的用火把查看四周的情况,并无发现什么异常。
“别说话”,菩提闭眼聆听,不知从哪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在向他们靠近。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到耳边。
“小心”,菩提将那两个侍卫挡在身后,手心发出一道淡淡的绿光,地上瞬间多出了一层虫子的尸体。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侍卫上前查看,那虫子通体发红,只有蜜蜂大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
菩提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这东西很危险,你们小心一点,尽量别让它们近身,我们继续走吧”。
刚走没有几步,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来了,这次不仅是菩提,连那两个侍卫都听见了,三人面面相觑。
菩提心中越发不安,那声音越来越近,她喊道:“不好,快跑”。
三人皆是有武功在身的,可是却连些虫子都躲不过,尤其是那两个侍卫,很快就被虫子包围,两人一边挥舞手中的剑,一边使用内力震开那些虫子,但很快,其中一个侍卫便倒了下去。
菩提凝起法力设了道结界,对另一个侍卫道:“快走,我抵挡不了多久”。
那侍卫上前道:“姑娘你先走吧,属下奉陛下之命保护姑娘,怎可先行离开”。
菩提腾出一只手施法将他震开,道:“我留下尚可保全性命,你若留下,那便是必死无疑”。
她扔过一个瓷瓶:“你去保护陛下,若是被咬,将这个给他服下,可以暂时抑制这虫子的毒”。
那侍卫踌躇片刻,看那虫子无法近菩提的身,终是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向前跑去。
虫子越来越多,已经将来时的路堵的严丝合缝,菩提狠了狠心,捏了个雷火诀扔过去,虫子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都被烧焦掉在了地上,而菩提的胳膊上也多出了一道天雷留下的伤痕。
胳膊上的伤痕使她满头大汗,疼痛不堪,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能倚着墙站起来。
她拿过火把去查看那个倒在地上的侍卫,已经全无生息,他是被虫子所咬毒发身亡的,虫子咬人后无法自行离开,是以都还留在那侍卫的尸体上,可是奇怪的是,那些虫子居然全都聚集在他的脖颈上,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伤痕。
菩提将那虫子拂下,指尖沾过他脖颈上的皮肤,放在鼻尖细细嗅过,果然有股淡淡的药味。
如此说来,这根本就不是天灾,而是人为,会是什么人,竟能将手伸到这里来,还真是神通广大呢。
溶洞中的路太过复杂,菩提走过几个岔路口,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正踌躇不知道该往哪走时,突然有人朝着她跑来。
那人风一般的跑过她身边,菩提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又返身回来了。
“姑娘”,这人正是之前与她一起的那个侍卫,此时他的背后还背了一个人,夏侯隳。
“他怎么了”,菩提连忙去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已经陷入昏迷。
那侍卫将他放下,道:“被虫子咬了”。
“我给你的东西呢,怎么没有给他喝”,菩提看向他腰间的瓷瓶。
侍卫将那瓶子交给她:“没来得及,方才刚找到陛下晏侍卫便让属下带陛下走,如今不知晏侍卫怎么样了”。
菩提将瓶中的东西给夏侯隳喝下,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他身上的虫子已经被去除,只是被咬的部位与之前那侍卫一样,都是在脖颈上。
“将你的脖子包起来,这东西好像专门攻击人的脖颈”,菩提对那侍卫说,她已看过那脖子上的药粉无法轻易去除,只能让他先将脖子包住。
那侍卫依她所言包住了脖子,菩提自己也将脖子包了起来,虽然她已经查看过,她的脖子上并无药粉。
“姑娘,如今陛下这样恐怕无法再向前走了,保险起见,我们只怕得往回走了”。
菩提点点头道:“说的不错,现在必须将陛下带出去,你们快回去吧,我自己往前走”。
“不行”,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夏侯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菩提惊喜道:“陛下你醒了,太好了,你快随他们离开这里吧,你是一国之君,不能任性妄为,你放心,我定会找到九夜,找到风灵草的消息”。
夏侯隳不语,先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又突然转为凌厉,菩提正不解,只听他说道:“小心”。
菩提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手臂便被剑划伤,顿时鲜血直流,那侍卫举着剑站在她身后,道:“对不起了姑娘,今日陛下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说着又举剑刺来,菩提大惊,一脚将剑踢开,站起身挡在夏侯隳身前。
“你是谁派来的,你知道现在杀了他的后果吗,难道黎民百姓在你们眼中与权势比起来,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那侍卫道:“姑娘放心,即便他死了,这朝中能掌控局势的也大有人在,若是姑娘执意保他性命,那就别怪属下不念方才的恩情了”。
“恩情?”,菩提嘲讽道:“怕是没有我,那些虫子也无法伤你分毫吧,他们脖颈上的药粉都是你抹上去的吧,倒是我要谢谢你,没有给我也抹上那药粉”。
“废话少说,受死吧”,那侍卫出手凌厉,招招致命,菩提赤手空拳,堪堪接了几招,胳膊上天雷所留下的伤便让她动作缓了下来,那侍卫一掌将她甩在一边,倒也没有取她性命,举起剑便向夏侯隳刺了过去。
夏侯隳此时动弹不得,菩提心急如焚,用尽气力使了个瞬间转移的小法术,将那将要刺进夏侯隳心口的剑堵在了自己的心口里。
“小梵”,夏侯隳满脸震惊的看着她,菩提勉强扯了个笑,便一动不动的倒在了他身边。
这具身体损伤太过严重,她的本体又受了伤,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支配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侍卫再次举起剑刺向夏侯隳。
“噗嗤”,又是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只是那侍卫的剑尖停留在夏侯隳心口一指处,自己却缓缓倒了下去,满身是血的晏城提着剑站在他的身后。
菩提的眼前慢慢陷入黑暗,只听那晏城说:“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我们的人中混入了奸细,属下已将他们全部铲除”。
灵魂离开了,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旁。
菩提看见夏侯隳倚坐在墙边抱着叶梵的身体,对一旁的晏城充耳不闻,他的手抚在她的面颊上,一遍遍的抚摸。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神晦涩难懂,似是隐忍,又似是疑虑。
片刻后,菩提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夏侯隳怀中的“她”,突然眨巴了几下眼睛,慢悠悠的坐了起来,一旁的晏城已经被惊呆了,夏侯隳还好,只是他的嘴张张合合几次,似是想说什么,却又被生生的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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