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这边居然还堆着这么多,连路都堵死了……那非法运营的破火车,到底超载了多少鬼怪?!”
行至月台一侧的隧道口,荒木宗介却被层层叠叠、五花八门的鬼怪残骸堆成的小山所封住了去路。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一头全身白毛、身高五米、血肉干枯、死不瞑目的巨猿。
“汪!”
一头白毛赤眼、表情惊恐的犬头,突然自尸骸中挤出!
“鬼神?”
注意到这巨犬白毛间萦绕的灰色气息,荒木宗介眼神一凝,下意识想要出手拦下对方。
“呃呜……你这个怪物……怪物!!!!”
可是,这巨犬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荒木宗介,只顾着手脚并用地将同类尸骸推开,拖出了伤痕累累的庞大身躯。
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撕碎了祂身上的狩衣,自腹部贯穿到下巴,正朝外喷溅着漆黑的血液。
顾不得身上恐怖的伤势,这巨犬眼带希翼、跌跌撞撞地朝隧道壁跃出,似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正在身后追赶。
“喂喂,没记混的话,刚刚那个家伙是‘猿神’……而你,是叫‘犬神’对吧?”
下一秒,一道精壮的手臂,自后方的尸山中破出,一把抓住了那血迹斑斑的犬尾“别急着走,我还不知道,你的血是什么味道呢……”
“不,放手!!!“
细碎的血晶自那犬尾飞速蔓延而上,瞬间将那半空中的巨犬包裹、冻结……
“吾辈耗费数百年心血离开逢魔之原,可不是为了充当你这个怪物的血食!”
那巨犬话未说完,已经化作一座血色“冰雕”,被原路拉回、消失在了那鬼怪残骸堆成的小山中。
“这到底是……等等,那大狗的气息……没了?!”
尚未看懂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那“犬神”身上的灰色气焰,已经在荒木宗介眼中彻底熄灭。
“嗝儿……”
接着,一道满身血污的精壮人影,略微气喘地自鬼怪残骸中爬出,一屁股坐在了那座尸山顶端。
“……”
脚跨机车,黑衣黑盔的鬼面骑士……
尸山血海环绕下,如坐王座的鬼怪屠夫……
昏暗的隧道之中,二人的目光,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交汇在了一起。
“幸……幸……幸……幸……”
看清黑暗中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荒木宗介只觉舌头打结,全身如同筛子一般颤抖起来。
“咳咳……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碰面呢。”
微微一愣,坐在那堆死不瞑目鬼怪之上的男子,面色无奈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哟,宗介,好久不见,单押一如既往的烂……还是老样子,穿着这身不透气的紧身衣,骑着战国武士到处送外卖呢?”
“幸、幸平?!”
听到这道死也忘不了的声音,荒木宗介的视线被一层水雾所模糊,用颤抖的破音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不,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我明明亲眼看到的……”
着这套密不透风的特摄服还能一眼认出他的,也只有某个亲自介绍他去出前馆打工的男人……
南本牧码头那个雨夜,在他面前杀死天藤一雄之后,身中数枪、剖出心脏、纵身跃入粉碎机的东野幸平!
透过左眼看去,虽然有一层浓郁的血色气息正包裹在对方体外,但眼前这男子的身形面貌,确确实实与他记忆深处的东野幸平一般无二。
“啧,看你这反应,龙马那家伙,八成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不过,也不怪他,是我要求暂时对你保密的……”
“没错,宗介,我是死了……”
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东野幸平坦然地冲荒木宗介点了点头“但,又没完全死……就连丽子,也一样……”
“什么,不光你,就连丽子也还活着?!”
回味了一下对方话语里的意思,荒木宗介发出了激动的呼喊“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是……这是我今天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
“不,没你想的那么好……见到世界最真实一面的我,现在的身份,是从地狱归来、向奥姆真理会复仇的不死血族……”
但东野幸平眼中浓郁的仇恨,渐渐冲淡了重逢的喜悦“估计,也会是第一个尝遍百鬼鲜血的血族。”
“哈?什么血猪?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路上那些鬼怪……”
“抱歉,宗介,想要说的太多了,我现在有点赶时间。”
话未说完,一对散布着死亡气息的骨翼,破开东野幸平背部的血肉,在荒木宗介眼前舒展开来“等提了言峰次郎的人头,我们再慢慢叙旧吧。”
就荒木宗介还沉浸在好友“死而复生”的喜悦中时,东野幸平已经闪动骨翼,化作一道血芒消失在了漆黑的隧道后方。
“……那混蛋会为让我‘开荤’这件事,后悔一辈子的!”
在东野幸平离去后,那堆叠的鬼怪残尸,坍塌成了一地细碎的黄沙。
“喂喂,你这翅膀又是从哪里来的……等等,我还有很多事要问……幸平???”
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隧道口,荒木宗介只觉自己的大脑因为过量的信息,变成了一团浆糊。
『那个,鬼面君,很抱歉打扰你这催人泪下、超越生死的重逢,但现在的情况是……』
“所以说,你和丽子没死的事,龙马那家伙一早就知道?你还让他暂时对我保密?”
对厚海陆斗弱弱的呼唤如若未闻,回过神来的荒木宗介狂暴地拧下了机车油门“东野幸平!你这个混蛋,给老子回来说个清楚!!!!”
“轰轰轰轰轰!”
吃痛的排气声中,战国武士化作残影、撞破沙丘,消失在了隧道中。
……
“虽然因为一些变数,下车的家伙们没有发挥计划中的作用,‘容器’和祭品消耗速度也比预计的快……”
漆黑一片的地道中,言峰次郎正傲立于疾驰的黑色火车上,冷漠地看着后方黑暗中一道道庞大的身影。
“不过,既然化鲸已经带着那帮家伙在东京站顺利下车……太极阴阳阵崩坏,只是时间问题了。”
包裹在火车前方的狂暴龙卷,正如巨大的钻头将前方的土壤、钢筋、电线疯狂撕碎,开辟出一条宽阔平整的通道。
“接下来,只要完成既定的路线,便再无人可逆转今日的局势。”
猩红的祭品,不停歇地落在在那《百鬼绘卷》表面,在五颜六色之中啃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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