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东区外围,昭和大道,阵法外侧。
越发集中的怨气,在不远处龙卷风的驱动下,不断腐蚀着“东京三大阵”构筑的无形屏障。
暗藏在风眼中,无数密集而诡异的黑色身影,也在不断试图往外冲击着。
所幸那突然出现的龙卷风似乎是由怨气所聚,一时间也无法突破阵法屏障。
昭和大道至秋叶原方向,那唯一没有被怨气侵占、灯火通明的一座座鸟居内,数道身影正沿着其间往外奔跑。
“还有没逃出来的人吗?”
死寂的车流中,厚海陆斗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准备等自卫队员放行后,上前接应。
荒木宗介走后不久,就有不少民众、救援队成员借着他和小鸟游真弓开辟出的那条通道从怨气之中逃出生天。
而在羽生舞忙着设置设备、暗中观测的时候,闲来无事的厚海陆斗就当起了志愿者,帮忙在自卫队后方接应逃出的人,为他们指引避难所的方向。
“等等……别去。”
羽生舞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拉住了他。
面对厚海陆斗疑惑的眼神,她蹙着细眉,轻轻摇了摇头,将手中单反递给厚海陆斗。
“这几个人,已经和隐能量场生命体发生了‘纠缠’现象。”
相机屏幕内的回放录像上,那几名朝着无形屏障奔跑的、看似正常的“民众”,全身正萦绕着几缕微不可察的怨气。
若是在那黑雾密布的区域内,这点差异根本无法分辨。
随着距离接近,那无形的屏障顿时对那几民产生了反应,隐隐可见金色的符文流转其上。
而那几人全身如同被开水烫到一般,腾起了阵阵黑雾。
但是,这反而让他们的脚步更加急不可耐。
“小心,那几人很可能已经被怨灵附体,先别让他们出来,待我净化……”
在车顶闭目坐镇的那名神官也发现了异常,立即向几名自卫队员示警。
阵法帷幕主要针对无形灵体、对于被附身的血肉之躯效果则没那么好。
数名自卫队成员堵到屏障前,用防暴盾牌阻止着那些人前进。
黑洞洞的枪口,从盾牌间隙齐刷刷伸出。
将出逃的人拦下,在神官净化后再放行,本就是他们在此处的职责之一。
“前方的民众,这里是紧急事态时期,请立即停止前进、站在原地等待我们的检查……”
盾牌后方,立刻有人朝那些人喊话示警。
哪怕是所谓的“怨灵附体”,但让他们一言不发地就对民众开枪,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那几名手无寸铁的“民众”对于他们的话语毫无反应,如行尸走肉一般、身体狠狠地撞在了盾牌上。
此时此刻,车顶那神官才看清,这些民众背上,隐隐趴着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正操众着他们的动作。
“这……这是死人凭!不能接触他们,保持距离,待我……“
见到这一幕,他立即面露惊惶之色,手中利落地御起净化符咒,朝着几人打出……
寻常的怨灵,并没有太过强悍的附体能力,附体的同时,亦会被肉身所束缚。
但是,有一种鬼怪不同……
死人凭,是日本传说中,擅长附身在刚死之人或是身体虚弱之人身上的鬼怪,被附身者只能如同提线傀儡一般被其玩弄于鼓掌。
他话音刚落,数股黑气已经从那些“民众”探出屏障范围外的手臂上涌出,进入了自卫队员们的体内。
被那黑气纠缠的队员,顿时面色茫然地呆立在原地,全身血管青黑暴涨,口中发出奇怪的呓语。
那原本被民众背在身后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他们身上。
“砰。”
一名全身肤色已转为青黑的队员,调转枪口、在那神官的额头上带出一大朵血花。
“藤原神官!”
“砰……砰……”
随着那名神官双眼失神地倒下,屏障外围立刻响起了混乱的枪声。
前一刻还是队友的自卫队成员们,竟然就如同生死大敌般拔枪互射起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
密集的枪声,持续了接近半分钟,才停歇了下来。
厚海陆斗胆战心惊地从车底部爬出,趴在地上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啊……”
硝烟弥漫之中,不远处与他同一水平高度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名自卫队员的尸体,正用翻白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咔嗒、咔嗒”。
一只穿着军靴的脚,恰好从惊魂未定的厚海陆斗头上跨过。
他僵硬地转过头才看清,自己上方,是一名全身青黑、面容扭曲的自卫队成员。
纵然全身布满了弹孔与鲜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嘿嘿嘿嘿……”
看到厚海陆斗,这名队员脸上浮现出不属于人类的扭曲表情,竟然将脖子歪过180度、把脸调整到和他相同的角度与他相视而笑。
“……”
四目相对之下,厚海陆斗下意识想要如同乌龟般缩回车底。
但大脑却已完全被恐惧侵蚀,甚至连如何哀嚎都已然忘记。
“吼……”
对方喉头摩擦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手中枪械毫不留情地指向了他……
“砰。”
就在厚海陆斗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时,一道枪声自另一侧响起。
那名自卫队队员手上,不知何多了一道弹孔,握着的自动步枪打着旋跌落在地。
不远处的车流之中,站着一名气喘吁吁的男子,手中的左轮还冒着一缕青烟。
“这里是东京都警视厅搜查一课性犯罪一系,现在怀疑你对身下的男子意图不轨,立刻举起双手、站在原地……”
正是车被堵在外神田进退两难,最后选择步行过来的二之前龙马。
他听见枪声赶过来,正巧看见这一幕,毫不犹豫地开枪救下了厚海陆斗。
按规矩,开枪之前是必须正式警告的,所以他还是补了一下“程序”。
这本就是日本警察的惯用伎俩……
真到了危急关头,只要没有目击者指证,谁知道他是先开枪还是先警告的呢。
刺鼻得硝烟味、血腥味和黑暗的台东区边缘那一地的尸体,让二之前龙马深深皱起了眉头。
那名满身弹孔和鲜血,连手腕中枪都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的男子,不再理会身下的厚海陆斗,狞笑着朝他转过了来。
“什么情况,难道是释放那什么沙林致幻瓦斯的邪教混入了自卫队?”
受了枪伤还能保持这样癫狂、亢奋的状态,他只在那些宗教狂热份子和精神病人身上见到过。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啊,别再靠近……否则……”
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正常、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