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逐渐由小到大的悦耳声响起,郑建国的眼皮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才感觉到这个声音有些烦人时,便想起了这是自己新的闹铃声。
眨了眨一双被眼屎糊住的眼睛,瞳孔有了聚焦的郑建国下意识探手向旁边摸了过去,只是没想到摸了个空时,这才翻身坐起:“人呢?”
“三明治做好了,赶快起床”
端坐在粉色的被单被罩被褥枕头之间,郑建国再次对杨娜的少女心报以淡淡的怨念时,便看到紧闭的卧室门被人推开,穿了身同样是粉色睡衣的杨娜披散着头发,面带微笑的探进了头来说过,没想到就见郑建国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我不想吃三明治——”
倒下去的一瞬间,郑建国又以比倒下去更快的速度翻身坐起,瞅着门口满脸愕然的杨娜歪了歪头道:“但是你做的,我喜欢吃——”
“哦——”
满脸愕然的杨娜默默瞅着穿衣服的郑建国不知想到了什么,接着进了卧室将门关上摸上了腰间的睡衣系带,面带微红的笑,声音发腻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的——”
“嘶——”
才套上裤子的郑建国下意识的转身看了,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身上多余的东西去掉,然后化身狼人扑了过去,于是气氛暧昧的房间里,只听杨娜一声惊呼很快就沉寂下去,没多大会便只剩下了急促的喘息声。
只是,等到郑建国人模狗样的出现在厨房餐桌旁,拿起三明治狼吞虎咽的时候,挂钟上的时间距离八点还有十五分钟,而容光焕发的杨娜拎着皮包和腕表以及领带出现在了桌子旁边:“别吃了,你没时间了——”
“好了,已经好了”
郑建国勉强咽下嘴里最后一口三明治,接着端起盛了牛奶的杯子吨吨吨三口喝光,杨娜已经拿着抽纸往他的嘴上擦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从肩膀上拿起浅蓝色的领带给他打好,郑建国也就趁着空档拿起餐桌旁的腕表戴上,只是看着自己不算粗壮的手腕和金色表盘中的字体,开口道:“这表不便宜吧?”
“比你的那块电子表来说是不便宜,百达翡丽新出的超薄腕表,我看你好像喜欢方方正正的表盘,就给你选了这块,18k阶梯式黄金八角方形表壳,搭配着手工鳄鱼皮表带,正好和你现在的整体形象也比较适合——”
飞快的帮郑建国打好领带,杨娜又扯起他手腕上的表看看,接着后退两步瞅着近似修身般的西装和他那往后梳起的大背头,不禁歪了歪头道:“嗯,没看出来,你对挑衣服还挺在行——”
“这都是定做的英伦复古风,特别是这个双排扣,当然我会在更衣室里换上白大褂和里面的t恤,这样就可以避免有患者身上污渍溅到我身上,再见,哈尼——”
说着抱住杨娜在她额头上吧唧过,郑建国也就到了通向车库的门前换上鞋时,便听她在身后开口道:“你的车要不要换辆?昨天范姐说看到你还在开,可是开心坏了——”
“换是肯定想换,只是感觉没什么想中的车型,当然还是车子的安全问题——”
郑建国弯腰套上鞋的功夫,没想到杨娜拍了拍他把他掰过身来,弯腰蹲下摸起了他的鞋带熟练的系上还打了个蝴蝶结,这才起身抬起脸吧唧亲了他口:“安全是重要,特别是像你这样的钻石王小五,你有没有想法搞辆防弹的?”
“要不就定三辆吧,这里一辆不列颠一辆,港岛一辆,我走了——”
抱着杨娜吧唧又亲了口,郑建国拍了拍她的肩膀拎起包,他是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么没自信的话,于是想了想又开口道:“下个月5号我要去布鲁斯家做客,你安排下到时一起过去。”
“那好,中午我和妈妈到朋友家做客,你自己随便吃点,我们晚上回来。”
杨娜抱着肩膀在门口挥了挥手,郑建国也就跟着摆了摆手:“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上了车打火开出车库,郑建国瞅着路边52号家门口的瓦莱丽和麦克两人,油门一加缓缓的出了圣保罗街上了联邦大道,心中庆幸着别有堵车的到了医院里面,等他到了更衣室门口拿起考勤卡打过,旁边陡然传来了个声音:“郑,恭喜你。”
“哦,伯莎医生,谢谢!你现在舒服点了吧?”
穿着个白大褂面上还画了淡妆的伯莎出现在旁边,郑建国指了指身上的西装飞快进了男更衣室,等到他脱掉西装换上白大褂出来时,正好遇到内森主任出现:“主任——”
“嗯,我还以为你没来,手表不错。”
内森贝克森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上下打量过说了,郑建国也就笑了笑道:“女朋友送的——”
“啊哦,没想到你的女朋友那么爱你,你要好好对她。”
点了点头,内森贝克森转头看了看出现在急诊室内的陌生白大褂,接着又转向了旁边的伯莎道:“那是你的实习生吧?”
“对,应该是的,我去带他熟悉下。”
目光顺着内森的看去,伯莎便见到服务台前面的走道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正百无聊赖的东瞅西望,也就说了后将披散的头发扎起走向了年轻人,内森贝克森望着她的背影看向了郑建国:“郑,伯莎的案子在7月28号开庭,她应该是想告诉你这个,到时你这个证人可别忘了。”
“7月28号——”
郑建国点了点头飞快找出小本本记上,他出来之前只以为国内开庭比较慢,没想到和这美利坚是半斤八两,只是他还没记完面前的内森贝克森已经换成了3年的资深住院医普利尼博尔顿:“恭喜你,毕业的动静都那么大,不过那也只是开始,你应该也发现了,今天咱们俩比较轻松,奥利佛医生值班,你想喝咖啡吗?”
如果说资深住院医普利尼是郑建国的顶头上司,那么以伯莎医生为代表的普通医生则就是奥利佛的顶头上司,因为后者拥有前者没有的有限行医资格,这种资格是来自于以奥利佛和内森两位主治医生的授予,所以当郑建国听见普利尼说今天比较轻松时,他是不怎么相信的,在是个医生都能指挥两人的时候,这位竟然说会轻松?
和国内的医生们轮科时有组织不同,美利坚的医生们在面对医学生或者住院医时,就像是看到了免费的劳力和顶锅侠,再加上绝大多数的医学生或者是住院医在面对高年资医生时,抱着能多学点东西的想法是从来不会拒绝,于是日积月累慢慢下来,这种事儿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比如普利尼,三年的资深住院医,在面对伯莎的时候也是谦虚的近乎谄媚:“放心吧,我带他去t室拍t。”
斜着眼扫过普利尼带了患者离开服务台,郑建国才想考虑是不是找个地方看书的时候,便听伯莎开口道:“普利尼是个好医生——”
“嗯?好医生?”
从皎洁的面庞上挪开目光,郑建国这两天是才尝到了做爷们的好处,不禁是顺着她的修长脖颈挪了挪视线,也就飞快转了身走向了t室,果然就见到普利尼和那个患者在墙角聊着什么,后者好似神情很激动:“你看不起我是吗?”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想为你考虑,一个t拍完就要300美元,你这个胳膊完全可以靠保守治疗——”
普利尼瞅了眼靠近的郑建国低声说过,后者也就看着白牙哥患者身上破旧和已经有了异味的衣服,如果不是从领口到袖口挽的整整齐齐,他怕是会以为是个流浪汉才对:“即便是用了医保后也要60美元。”
“我没有医保,但是我想看看这个胳膊到底怎么样了。”
面上已经有了褶子的白牙哥飞快摇了摇头说完,普利尼才想继续开口的时候,郑建国已经看向了他:“既然患者这么要求,你还是带他去拍个t吧,这样也好让人家放心。”
“郑,你——”
普利尼面色微变的瞅了眼郑建国,后者已经指了指患者道:“患者有这个权利——”
“是,我有这个权利,你不应该想要让我放弃这个权利——”
白牙哥满脸认同的看了看郑建国,目光在他胸牌上扫过,只是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你这个实习医生说的很好,比他尊重患者的权利。”
“好吧,我带你去拍t”
普利尼瞪了瞪郑建国带着患者去了,后者也就知道这位怕是要转过头来开解自己,记忆中几十年后的其他医生或者是医师副主任的可是没少遇到过,果然就在半个多小时后普利尼回到了医生办公室,瞅着窝在旁边喝咖啡的郑建国开口道:“你不应该让他去浪费那么多钱的,他可能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到300美元。”
“我是麻省总医院的急诊室住院医,我又不是福利院的保健医生,他的生活费他自己会考虑,如果他真的在乎生活费的话,也就不会花300美元去拍个t。
当然也许他被这个病折磨很久了,想要看看是不是胳膊的问题,还是像楼上绅士们那样告诉他的颈椎压迫神经导致的,咱们看病不是也要这么排除吗?”
郑建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不说,而且还不能用为了患者的钱当做借口,于是乎能够引起肌肉疼痛的原因也就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受伤带来的,一个是神经压迫导致的:“当然,最主要的是咱们属于急诊室——”
“郑,你以后就想在急诊方面待着了吗?”
伯莎说着看了眼郑建国,后者瞅着空空的杯子起身到了咖啡机前接上咖啡开口道:“咱们都知道这是一门新兴起来的学科,和幽门螺杆菌在肠胃病学中的重要性那样,需要大家不断的去研究去推进这种建设。
实际上在我看来不光是急诊科,现在的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就像今天那个患者拍的t已经有了,为什么还会有研究单位在研究ir?在我的理解中这就是在为医学的发展提供更好的便利。”
“哦,我以为你打算放弃幽门螺杆菌了。”
伯莎笑了笑起身拿着咖啡杯到了旁边,郑建国也就拿起后把她的杯子放在咖啡机上,端起了自己的喝了口道:“这个是不可能放弃的,最起码也要等到我找出更好的检测办法才行,现在的两百美元费用太高了——”
“嗨,不要聊了,灯塔街上有辆校车翻了,受伤人数大概在二十人左右,咱们这边分了八个——”
马妮翁飞快的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说过,郑建国也就直接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手中的咖啡杯往旁边一放开口道:“纱布和注射液以及破伤风疫苗都准备好了吗?”
“卡尔特已经跟着维塔利娅去准备了,不过破伤风疫苗咱们好像不多了——我这就去确认下。”
马妮翁说着转身离开,旁边的普利尼跟着出了门道:“那就希望孩子们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我去手术室那边看看,忘了问马妮翁有没有通知上面骨科和内科绅士们——”
伴着郑建国一同出门的伯莎说了,前者也就看了她一眼跟上普利尼的脚步时,旁边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一群穿着整齐白大褂的男女医生们纷纷涌出,没想到最后出来的竟是主任内森贝克森:“郑你给普利尼做下辅助工作,不要乱动伤口,这是为了你好,记住了!”
“好的,主任!”
轻松的神情一紧,郑建国飞快的开口应下时,他就知道自己先前的心态是有些飘了,竟是把自己住院医的身份都给忘了,也就看了眼旁边的普利尼,脸上露出了个灿烂的笑:“你感觉有什么是我能处理的,就交给我吧。”
“这是当然”
普利尼板着脸应了下来,接着瞅见内森主任点了点头往办公室去了,这才冲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主任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这才来几天呐——就想着做手术了?”
“——”
郑建国有些蒙的瞅着这位资深住院医是差点问出你怎么知道的时候,也就反应过来这位怕是以己度人的想起了当年他才来那会儿:“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