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二年资?”
不算粗黑的眉头高高挑起,阿方索左右看了看后递了个眼色给郑建国:“郑,现在是9月了,我已经是三年资住院医,而你经过之前的刻苦学习,现在已经顺利成为resient(二三年资住院医),至于一年资的住院医们,现在正在接受上岗培训。”
“培训?还有上岗前的培训?不是直接来干活就行了?”
郑建国神情怔愣过后才醒悟过来,他4月份来的时候是顶着去年的住院医名额来的,按照要求来说进入9月份,他还真是已经成为第二年的2年资住院医,也就转移了话题:“你以前接受过培训前的培训吗?”
“没有,这是因为之前没有人想把分散的不同专业的医学专业委员会进行集中管理,我听说联邦政府准备将各个州医学专业委员会统合成新的协会,用以负责全美利坚包括实习医生、规培生以及专业医师的相关培训。”
阿方索操着手满脸郁闷的说到,郑建国便是再次惊讶了一下,脑海汇总闪过了个念头后开口道:“我感觉好像是联邦把制定规则的权利拿走了,然后干活的任务丢给各州医学专业的协会了?”
“就是这样,以后你的第三年我的专科培训,就都要由那些高高在华盛顿的老爷们来决定是否合格了——”
满是深以为然的嘀咕了几句,阿方索瞅着郑建国的脸便感觉眼前一亮:“噢,郑,你以后如果成了那些医学协会的负责人,记得到时要对我儿子或者女儿网开一面,怎么样?”
“哈,是和马妮翁的吗?”
嘴角扯出个笑意,郑建国便跟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却不想阿方索面现紧张的左右看看,回过头后开口道:“你知道就别和旁人说了。”
“那有什么?”
诧异的看了眼阿方索,郑建国是眨了眨眼便见他开口道:“我母亲不同意我和她结婚,说最少也要找个医生才行,她准备明年考医学院。”
“你母亲——”
瞅着阿方索紧张的模样,郑建国倒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会儿美利坚家庭条件不好的子女,在成年后很少能在家里蹲的下去的,不是自己想要独立生活,就是因为矛盾被父母赶出门。
而社会中上层则是与之相反,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法则前,很少有人能和家里闹翻,毕竟绝大的多数正常人都知道钱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是没了会很难受。
只是很快,郑建国就明白先前普利尼是为什么要对着阿方索说他,现在急诊室虽然已经认可了他在一年资的表现,可毕竟他只接受了不到一半时间的培训,安排的阿方索算得上是之前在医学院里范戴琳的角色。
于是郑建国也就记在了心里:“那她上医学院的钱,你承担?”
“这个不用你帮忙,如果她明年考上医学院,那我也是专科医生了,足以去供她上完四年医学院,我的愿望就是你到时候照顾下我闺女或者儿子就行了——”
好像是对郑建国的未来充满了无比的信心,阿方索笑着把愿望都用上,郑建国也就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就祝你和马妮翁,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
阿方索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郑建国却是在心里想起了杨娜给马妮翁起的绰号,这心情也就平复下来,很快护工把患者和t片拿回,他也就把t片按在了墙上的日光灯箱上,便见t上右侧肺底肋隔间有了异常:“这是液体吗?”
“是的,这是隐窝的液体。”
看清了t上的异常,阿方索开口说过,便左右瞅了瞅,望着远处走来的安吉拉,也就继续开口道:“安吉拉,过来下。”
“哦,阿方索医生,你叫我吗?”
安吉拉小跑着到了两人面前,阿方索已经转头看向了t,开口道:“郑,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下面?是要处理这个隐窝里的液体?”
郑建国问过后便见阿方索点了点头,于是继续开口道:“好吧,那,就是胸膜腔穿刺抽掉液体了?”
“是的!”
阿方索赞许的说着看向旁边的安吉拉,开口道:“安吉拉,抽取积液的步骤是什么?”
“常规消毒铺巾,利多卡因局部浸润麻醉——”
瞅了眼正面现关切的患者说到,安吉拉便见阿方索点了点头,开口道:“很好,那这个病人就由你来辅助郑做抽液了。”
“啊,真的吗?”
安吉拉俏眼圆睁满脸兴奋的时候,患者的鱼泡眼在她的牌子上梭巡过,当即摇了摇头道:“这位医生,我不想要医学生来帮我看病!”
“抱歉,我们麻省总医院是所教学型医院,只要你选择在这所医院里诊治,那你就不能拒绝这个要求,而且我会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你只需要坐直后面朝我,相信我,这只是个连手术室都不用去的简单手术——”
阿方索耸了耸肩拒绝掉患者的抗议,只是他也明白这货真要换医院的话,他也是没办法拒绝的,于是多说几句宽了对方的心时,却冲着旁边的郑建国和安吉拉使了个眼色。
“好吧,那我们开始吧,你来消毒。”
知道这些简单的活是实习医生们的学习任务,郑建国歪了歪头冲她说过,便见安吉拉面现兴奋的看向了旁边放了医用品的台子,嘴里嘀咕起来:“利多卡因局部浸润麻醉后,常规消毒铺巾——”
扫着安吉拉按照嘀咕声先是铺了常规消毒铺巾,接着露出了要入针的位置后,开始用利多卡因进行局部浸润麻醉,便听阿方索开口道:“郑,在什么位置插针?”
“腋后线第八肋的上缘进针。”
郑建国瞥了眼他后看着安吉拉浸润麻醉完毕,便将手中连有导流管的针筒扎在了第八肋的上缘,同时右手缓缓的推入时左手抽出针筒栓,嘴上报出自己的操作步骤,这虽然是他难得接触的学习机会,也同样是安吉拉等闲不会接触到的机会:“进针的同时回抽,注意要避开神经血管束——”
“你们开始了吗?”
端坐在病床上的患者仿佛没感觉到似的说着还转头看了看,只是他这个行为却吓到了旁边的安吉拉,连忙探手扶助了他的同时开口道:“已经开始了,你不能乱动。”
“不要碰我——”
只是随着安吉拉的手落在身上,患者猛然晃了下身子躲开她的手,阿方索却是叫了起来:“别动!!”
“法克!”
眼瞅着自己推着的针头陡然在患者动作下没入了三分之一,郑建国只来得及骂了声便白了脸,猛然间转头看向旁边的导流管时,只见管子里先前隐约透明的液体,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刺眼的深红,只感觉头皮都炸了:“深红色?”
随着郑建国感觉到头皮炸开,患者也跟着面现痛楚的叫了起来:“啊——”
“深红色?静脉血吗?”
安吉拉转头的瞬间问过,郑建国已经左右看了看,发现先前还在的阿方索不知去了哪里,连忙冲着她开口道:“是的,快去找普利尼!可能伤到肝静脉了——谢特,这是肝穿刺活检了!!!”
“啊——”
患者尖叫的声音惊醒了呆滞的安吉拉时,远处走廊里已经是阿方索带着普利尼出现,只是阿方索边跑还在解释着:“安吉拉禁止他动的时候侧身了——”
“你为什么不让医生对你触诊?”
普利尼到了床边只看过血的颜色,便在大声问了后探手将病床的护栏拉起,患者也是忍着疼开了口:“谢特,那个女医生想碰我,我不想让她碰我——啊,我要告你们。”
“就因为你动了下,现在已经伤到了肝脏,我认为你需要做紧急手术,你的紧急联系人有吗?”
普利尼拉完这边护栏又拉起了另一边的说过,没想到患者是直接开口骂了起来:“法克,我没有紧急联系人,我谁都没有,法克,我只有我自己——”
“好吧,那咱们要去做手术了!我已经通知内森主任安排完手术室了,咱们直接去手术室,还有肖恩医生。”
“肝胆科的医生肖恩吗?”
把患者满嘴的咒骂当成耳旁风,阿方索推着病床眼睛瞅着普利尼就来了精神:“是他吗?”
“是的,肝胆的主治医生肖恩,郑,你就留在这里吧,这个手术你还参加不了——”
跟着病床到了手术室门口,普利尼开口叫住了床对面的郑建国,后者也就点了点头停在了电梯门外,涉及到修补肝损伤的手术怎么说也是个大手术了,便见普利尼在电梯关上前开了口道:“郑,带安吉拉到2号清创室去吧,那里有个切菜切到了手掌的女孩——”
“切菜切到了手掌?”
郑建国心里才浮现出了郁闷的感觉,便被听到的主诉给带歪了注意力,摘下手上的消毒手套后冲旁边满脸忐忑的安吉拉开口道:“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个切到手掌的女孩。”
“郑医生——”
安吉拉的面色依旧挂满了忐忑,郑建国倒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开口道:“你做的是对的,我在给他穿刺吸液的时候,是不许患者动弹的,但是咱们都没想到他会对你控制住他的反应那么激烈,你是看到他要动才会去制止的,对吧?”
“是的,我看到他坐在那里想要转头或者转身,才,去想要制止他动作的,只是没想到我的动作会加剧了他的反应,以至于出了这种事儿。”
安吉拉神情愣了愣后面上的忐忑一扫而光,飞快顺着郑建国的说法开口说完,郑建国便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我的操作是没什么错误,那都是他的问题,有人询问的话,你就实话实说,我也会实话实说的,想必即便后面接了传票,医院律师也知道怎么处理。”
如果是在医院外边,安吉拉这种行为最起码也要面对骚扰的指控,只是在医院里面,哪怕安吉拉还是个医学生,可有郑建国和阿方索在旁边话,她在面对患者时的权利就是至高无上的,否则是再暴躁的病人也会被一拥而上的护工按倒,而如果病人再用什么武器反抗下,阿肯和尤兰就可以拔枪了。
至于后面患者去起诉,麻省总医院作为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教学医院,其律师团队的豪华阵容就不用说太多,法学院大四的好多学生,是都和医学实习生那样,盼望着更多的上手机会。
就和普利尼喜欢把清创缝合的活交给新来的医学生那样,医院的律师们则会把这种级别的诉讼,给到法学院的实习生们。
再加上哈佛这两个学院,盛产的又都是美利坚最有地位的职业群体医生和律师,官司打到后面,单是律师费都足以让患者破产,索赔越多越是如此。
所以除非是真的受到了伤害,医闹什么的是真的不可能出现,当然袭击医生的事儿很少发生,可由于合法持枪的原因,一旦发生就是枪击案。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心中的担忧尽去,跟着郑建国到了清创2室门口的安吉拉陡然提出了个问题,郑建国扫了她一眼抬手推开了清创室的门,瞅着里面端坐在缝合椅前的女孩脸上露出了微笑:“嗨,哈尼,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开始学做家务了,我是急诊室的医生郑建国,能告诉我你多大了吗?”
“我,我14岁了,我,我是想帮妈妈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我准备她做个——蔬菜沙拉。”
手上缠着纱布的女孩模样清秀,一头金黄色的秀发中分垂下,只是蓝色的眼眸深处却有些东西闪动,郑建国听着她熟练的解释冲着旁边同样金发碧眼的少妇扫了眼。
不想这位少妇飞快抬起手捋了捋耳畔的垂发,摇了摇头后抱起了双臂,面带微笑开口道:“薇薇安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让她不要这么做了,她还是不听。”
目光飞快在少妇抬起的手和动作以及笑脸上扫过,郑建国望向了名叫薇薇安的女孩,瞅着她低下头露出的白皙脖颈,转头把嘴凑到了安吉拉的耳旁飞快开口说了句什么。
安吉拉抬起头瞅了瞅他的侧脸后,又看看手中的病例板,飞快开口道:“好的,郑医生。”
“她去做什么?”
少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闪烁着问过,接着好似醒悟过来什么的又捋了下耳畔的垂发,郑建国面上的微笑是愈发的灿烂许多,当即开口道:“我让她去拿点可吸收手术缝合线,那种线是不用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