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带着赵煖和田瑛娘回到赵煖的院子,离侯夫人的院子不远。十个丫头婆子站在院子门口等,见她们进来,整齐的行礼,这是侯夫人给赵煖配的一套人手。
只是赵煖和田瑛娘累得很,也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屋。迷迷糊糊的,也看不明白,只感觉房子又高又大,屋里布置的花团锦簇,眼睛都不知道先看哪里好,嬷嬷说“四小姐,先洗浴吧。洗完了休息一会儿。”
赵煖轻声答应。
卧室旁边是个浴室,有个大浴桶,浴桶里冒着热气。
嬷嬷说“四小姐,刚才门口的人,都是夫人亲自帮您选的,两个丫头,来伺候您洗浴。表小姐,您要是不急着洗,就等四小姐洗完再洗,要是着急,嬷嬷带您到边的院子。”
田瑛娘感觉陌生,不知道在哪里呆着好,连忙说“我就跟妹妹在一处吧。”
有标致的丫头,上来帮赵煖解衣裳。赵煖不自觉的一躲,田瑛娘上前说“我来吧。”
那丫头笑笑“四小姐,表姑娘,奴婢叫小翠,夫人吩咐来伺候小姐的。您的嬷嬷和丫头,一路都累了先去歇着了,奴婢先伺候您洗好,喝点粥,休息一会儿。以后,您想让谁伺候都成。表小姐,您先堂屋去喝点茶吧。这里,奴婢来就成!”
两个人洗好了澡,换上睡衣,丫头们拿布巾帮她们擦干头发。简单吃了点粥,赵煖在床上,田瑛娘在靠窗的贵妃塌上,呼呼的睡了一大觉。
等起来,丫头已经准备好了衣裳,赵煖的是侯夫人之前就准备的。
田瑛娘面前却有两大摞子衣裳,丫头说“都是大小姐给的,都没上过身儿呢,您看看合适不?”
赵灿的衣裳多的是,有时心血来潮做了,等做好了又不喜欢了,就扔在一边,一听她娘让她给两件,她就让丫头抱来一大堆。都给娘的表侄女儿了,再多做些新的,我娘总不会说什么了吧?
那些衣裳就没不好的,田瑛娘看着,都吓一跳,都些,都是自己的?
她用手轻抚着,真好的料子啊!都是高级丝绸,她娘在世的时候,也没两件这样的。
“囡囡,这么多啊!”
旁边的小翠笑着说“表小姐,咱们家大小姐啊,没上过身的衣裳多着呢。一次做几件,总有两件不穿的。咱们夫人哪,总说她!呵呵,奴婢估摸着,大小姐给您,她自己也乐呢,这下,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再做新的了。。。”说完咯咯一笑。
赵煖和田瑛娘也感觉好笑,田瑛娘翻了一下,件件都喜欢,挑了件比较素静的穿上,她还没出孝。
丫头们服侍着一大一小穿戴起来,赵煖屋里备有首饰盒子,小翠拿了两件给田瑛娘戴上。
几个丫头两个婆子,众星捧月一般,带着两位新来的小姐去到侯夫人屋里。
侯夫人再一看她们俩,眼前一亮,嘴角不由露出笑容,这是,自己女儿!自己娘家人!
多么好看!一定要好好培养!
她让俩个人坐在自己身边,拉着赵煖,上下打量,果然看到女儿的小手,手指很硬,有些异样。她很心疼,但也没说破。
先转脸对田瑛娘说“瑛娘,没想到你来,所以之前都没准备,姑母已经让她们收拾院子去了,你以后就住望芳阁,那地方不大,小院儿只正房二间带耳房两间,有些小,但那儿离煖儿最近。煖儿的院子大,你们平日里读书写字做活计,都可能在一起。“她担心两个人刚进府里,一切人都不熟悉,两个人相伴更好些。“
田瑛娘听得很是吃惊,赶紧站起来“姑母,瑛娘能跟妹妹一起来京城,就是万分幸运了,不敢太过劳烦姨母。瑛娘与妹妹住一处吧,瞧着妹妹院子东厢房还空,找一间给瑛娘住就很好了,也可以就近照顾妹妹。”
“瑛娘,你坐下,先听姑母说。以后,你每月有四两银子的月例和四季衣裳。别外,给你配了二大二小还有二个粗使的,一共六个人,以后就专门伺候你,你自己看看,要是不合用,及时跟姨母讲,给你调换。”
她看田瑛娘更是吃惊,心中得意,一笑说“瑛娘,别说你与姑母沾亲,就冲你在江南,跟煖儿亲厚,给她做了好看的鞋子。姑母也会给你安排妥当的!这些都是小事,一点没给姑母添麻烦。在这侯府后宅,姑母一个人说了算!别说只你一个,就算来个十个八个,姑母也负担得起!”她的表情很是自傲,心里暗自瞧不起那几个嫂嫂和娘家侄女儿。
“咱们后宅清静,只你大哥,也就是府里的世子爷一家三口,还有煖儿的三个姐姐,这三个姐姐,都是规矩好的大家闺秀,必不会苛责于你。所以,你一切都不用发愁,姨母在府里经营十多年,如果连个娘家侄女儿都护不住,那不成笑话了?你就大大方方的当侯府的表小姐,只有你过的好,有出息,姑母才有面子!明白吗?”
田瑛娘很聪明,点点头。
“家里下人那么多,怎么会用你来照顾煖儿呢?你们俩好好相处,相互心疼体贴,就好了。将来,姑母帮你寻门妥当的亲事,你们俩能相互帮助,过好日子了,才是正经。”
田瑛娘一听,眼泪流下来了“谢谢姨母,您对瑛娘太好了。。。”
“好了,可别哭了,一会儿吃晚饭了。眼睛肿了,让人家看笑话。”
又转头看着自己女儿“小囡,你生下来,身子就不好。后来大夫说,只有南方的水土,能滋养你。娘是没法子,才送走你,你不知道。。。。娘是多么牵挂你。本来以为你得过了十二岁才能回来。。。。知道你要回来,娘高兴的啊,好几天没睡好!”说完她眼圈又红了。
赵煖赶紧用手帕给她擦擦“娘。。。”
侯夫人心里感动,这个小姑娘,知道心疼自己呢“不管过去怎么样,你回到府里,回到娘和哥哥姐姐的身边,就踏实了。从今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看别人脸色!想发脾气就发,一切都由娘来给你做主。娘也给你配了人手,你想用谁,自己做主!我是你亲娘,你高兴不高兴,都跟娘来说。知道了吗?千万别见外,听到没?要是现在的屋子住着不舒服,还有几个院空着,你随便选!想吃什么喝什么,吩咐丫头去安排就成。你嫡亲的姐姐就一个,她性子强,你也不用怕她。她要是烦你,你就跟她吵!呵呵,其它两个姐姐,身份都不如你,与她们客客气气的就行了。呵呵!反正所有的事,都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煖从小寄人篱下,很是敏感,但她也很聪明,听罢乖巧的点头“娘,女儿听明白了。”
“好女儿!京城啊,与南方不同。天气啊,吃食啊,都差别很大,娘会让嬷嬷和丫头时时提醒你。你刚回来,可能不适应,所以一定要注意休息,可别病了。吃些清淡的,等你缓过来,娘要开个宴会,向京城的亲友介绍你。还会带你出去转转,出门做客,认识些小姐妹,以后在一起玩。我小囡这么好看,大家都会喜欢你的。”她轻轻的抚着女儿的小脸。
“等都踏实了,娘还得找教导嬷嬷,教教你们规矩。咱们家,往来的贵人多,你们慢慢就知道了。而且,过些日子是咱们府里的菊花会。咱们府里的菊花会啊,京城都有名的,皇子公主都会来呢,教你们规矩,省得看到皇子公主的,紧张。”侯夫人端茶杯抿了一小口,她爹把她送进门,她凭自己走到了今天!
田瑛娘紧张了“姑母,公主会到咱们家来?瑛娘能能看到?”她张大了好看的眼睛。
“能啊!怎么不能?!”侯夫人肩膀端着,脖子梗着。。
“天啊!姑母,这,瑛娘真没想到,您过的是这样的日子。。。”田瑛娘也很聪明。
侯夫人感觉人生志得意满“所以说,瑛娘啊,你是我娘家人,就得有大家小姐的气派。万不能跟煖儿那些不成器的舅母表姐妹们学!”侯夫人咬牙切齿的。
田瑛娘和赵煖,心都一沉。。
侯夫人说“那些不愉快都过去了,你们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府侯姑娘,好日子,从现在开始了。过几天,好好的给你们做些衣裳,姑娘家呀,要娇生惯养的,外头人才能瞧得起。”
田瑛娘说“姨母,灿表妹给我这么两大摞衣裳。都是新的!料子可真好啊。。。”她比划着,赵煖也笑了出来。。。。
“呵呵!你的新衣裳,还会很多的。”侯夫人心里头真是高兴。
晚宴,摆在小宴会厅,天还没太黑,但里面灯火辉煌。
大圆桌上摆着讲究的盘碗,中间摆着果子和凉菜。
赵煊带着老婆和女儿来了。
侯夫人“煖姐儿,瑛娘,来,见见你们大哥。”
两个姑娘上来与赵煊见面。赵煊轻轻点头“四妹,表妹。”
赵煖知道这是与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看着他的气派,心里很有几分紧张。
侯夫人说“这你们刚见过的,大嫂和小侄女儿!”
陈凤若一瞧,哟,鸟枪换炮,两个漂亮的小姐出炉了呢。
赵煊温和的笑笑“四妹与宜儿年纪相仿,没事的时候,带着你表姐,找你大嫂和宜儿玩吧。”
两个人都答应,落了座。
大家都坐好,仔细的打量两位新姐妹。
赵煖穿了件极淡的粉色的裙子,外头罩一层粉纱,能隐隐的露出底裙上的绣的花样。裙子跟赵宜的差不多,但高低立现,赵煖确实比赵宜长得好不少,稍微一打扮,跟个仙女似的。
赵灿看到田瑛娘穿了一身淡紫色襦裙,没有绣花,简简单单,但显得肤白胜雪,仙气飘飘。这衣裳真好看!她仔细打量半天,突然想起来,是自己衣裳嘛!
这衣服这么好看?!
我怎么给她了?!
这叫一个后悔啊!恨不得再要回来。
眼睛火辣辣的盯着。
知女莫若母。
侯夫人一看就知道赵灿在想什么,再不说话,这丫头还真没准说些什么,于是说“煖儿和瑛娘两个,随身带的衣裳都跟京城款式料子不一样,为了让她们尽快的溶入,我给煖儿做了几身。瑛娘的还没来得及,先穿几件你灿妹妹的,这些也都没上过身儿的。这两天,就叫了裁缝来,给你们姐妹几个都做些新的!”
赵灿才不情愿的收回了目光。
赵炜笑道“做新衣裳啊,小宜儿,你做不做身白的,跟三叔一样好看?”
赵宜说“三叔,宜儿不做,您一个人穿着美吧。”
“哼,你爱做不做!三叔给你小姑姑做,你小姑姑可比你好看多了,再一打扮,到时,大家都看不到你了,你可别生气哦。”赵炜最近就喜欢招惹赵宜。
“我小姑姑好看我心里头高兴!”赵宜白眼他,她记忆中的三叔,十分的不成话,被狐朋狗友骗了不知道多少回!
爹十分的看不惯他,控制着他的花销,他把侯夫人的存项几乎糟蹋光了。但他人,本性不坏,只要看到自己,总会和气的说几句,每到她的生辰,别管好坏,他也会送份东西过来。
“高兴!?哼,我瞧你到时还高兴。”赵炜气哼哼的拿起筷子。
“三叔,我小姑姑也比您好看哪,将来啊,还会比您。。。咳咳。。。”她故意把那个高字咽了下去。
赵炜更生气了“小宜儿,在这儿有你爹护着你,你就没落单的时候了?到时侯,我拎着你的小辫子,把你挂树上下不来!”他恨恨的把碟子里的吃食戳个稀烂。。
赵宜咯咯的笑起来。
大人们都不理他们俩。
赵煖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跟小侄女儿吵嘴,刚开始以为他们在吵架,怕大哥生气,很有点紧张。后来看着,大哥大嫂都是笑模笑样的看着他们俩拌嘴,哦,是闹着玩呢。。。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这样相处啊!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菜品很丰富,由统一穿蓝衣的丫头端上来,一个人端着盘菜,到每个主子和身边,主子点头,就由另一个人舀在碟子里一些,如果摇头,就换下一道,十分的讲究。
赵煖和田瑛娘两个人紧张着,学着姐妹的样子。
侯夫人说“平日里讲食不言寝不语,但今天,母亲还是与煖儿和瑛娘说一说。家里的菜,一部分是家乡菜,一部分是京城菜。只是菜的食材,没有家乡的新鲜,所以味道还是稍差些,你们俩刚到,先少量的尝一尝,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回头跟母亲说,吩咐后厨做。”
两个人轻点头。她们俩发现,大家吃的都比较少,吃相文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只有大嫂,兴致勃勃的从头吃到尾,除了鱼,其它都要吃。
她不是怀着孕吗?怎么这么能吃?
再看看大哥,笑着看自己的老婆,他们可真要好。
吃完饭,移到侯夫人旁边的小客厅。赵煊和赵炜坐在小外间,赵煊在问赵炜功课的事,赵炜在后悔为什么吃完饭没及时溜走。。。。
然后大家把送给赵煖和田瑛娘的东西拿出来。
陈凤若拿出送她们俩的礼物,一人一只雪白晶润的玉镯子,白玉雕玉兰花样的钗。一人一只珠花,赵煖的是带着粉色珍珠的,田姑娘的是镶着三颗不同颜色珍珠的。
两个人谢了,身边的丫头帮着仔细收起来。
赵宜把她的礼物也拿出来。一人一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六个彩色泥娃娃,选型生动,色彩炫丽。赵煖年纪到底不大,很喜欢这个,脸上满是笑意。
赵煖送给赵宜几件竹编的玩意儿,是袁嬷嬷上京时,让人在路边店里买的,不值多少钱,但北方难得看到,赵宜看着新鲜,也挺高兴。
田瑛娘送给赵宜一件她自己绣的荷包,针角细致,花样也很好看。
陈凤若不由夸赞“田家表妹这荷包做的真是好,这配色,这花型,我就算外行,也能瞧出来,功底深厚啊!”
“表嫂夸赞了,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给大嫂做件礼物。真不好意思,回头再给您补一件,瑛娘还要在府上打扰些日子,您有空时,还要向您多多请教呢。”
“呵呵,你这样的,我可做不出来,教不了。”陈凤若笑道。
侯夫人看这母女送的礼物,都挺合女儿的心意,看陈凤若比往日也顺眼些。
赵灿送自己妹妹的首饰十分华丽,而送田瑛娘的,就是金手镯金钗,她都忘记是谁送她的了,她怎么可能戴这种东西?所以送出去正好。
田瑛娘拿到手里却不嫌弃,她的状况,这已经是天大的宝物了。那玉镯子,不是她这个身份的人能戴的,要是干活时磕坏了,不是要了命的吗?
赵烁送的东西,要体现出自己的品味,首饰?俗气!她送的精美的团扇,两套包装精美的诗集。。。
赵炴还是按自己的计划把那件首饰送给了赵煖,侯夫人看到都吃了一惊,不由得看了她好几眼,这件东西她也舍得?
她送给田瑛娘的,是一小盒金贝壳和一小盒银贝壳,都是用纯金纯银铸造的,虽然是金子银子,但看起来挺精美。赵炴跟着姨娘,很有几分能干,一眼就看出田瑛娘的窘迫,送她首饰,她总不能卖了当钱用吧,这个才是实打实的好用。
侯夫人看到赵炴送的东西,不由暗自点头,这丫头,有几分的才能。比自己的赵灿,还要精明些,不过,身份不一样嘛,也无所谓了。嗯,你即有这个心,我就念你这一份情。
侯夫人说“大家以后相处,都要和和气气的。她们俩刚来京城,很多不明白的,你们几个要多多引导,多多照顾。都是自己姐妹,可不许使性子!等安稳下来,也要跟你们一起去上课。你们要多介绍些好朋友给她们。行了!大家有什么事,都对着我说,不许吵架!”
大家答应。就散了场。
晚上,赵煖两个人回来,把丫头都打发出去,在灯下看着礼物。。半晌无语。
等睡下时,田瑛娘说“囡囡,真跟做梦似的。你以后,要过好日子了。”
赵煖说“是,我有娘了。咱们俩的日子,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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