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门办公,赵焕和赵柏这对养父子的一天,是这样过的。
早晨起来,两人先跑三十圈步,然后吃早饭。。。大堆的早饭。
再练箭二百次。
然后让养子给养父读兵书,中间,养父赵焕,要不断的纠正养子的错别字。。。。用巴掌或者脚。。。。。
中午,爷俩跟二婶以及新小弟弟一起吃饭。无一例外的,养母要仔细检查父子俩的手和指甲是不是干净,衣裳是不是整洁,进屋,还一定要换鞋,如果脚有味道,还要洗完再进屋。所以基本上,进到屋里,爷俩都香喷喷的。
饭后,小兴要逗弟弟一会儿,弟弟现在正认人,特别喜欢这个哥哥,一看到他,就咯咯的笑。
下午和晚上,赵焕的本意是让小兴学习功课,晚上再跟小伙伴们在一起。
结果是,下午小兴不见人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一般晚上会回来吃饭,然后在吃饭之前,就是小兴的八卦时间了。
“爹,您知道吗?”赵焕一听,嗯,每天的开场白。以前,是“二叔,您知道吗?”
哼,当着他叫他二叔,背着他叫他二老大。
自从收了小兴当养子,小兴仿佛要把前十几年没叫过的爹全部补回来,一张嘴就是爹。
弄得赵焕很有些后悔,早知道,让大哥收他做养子就好了。
所以这个时候,也不理他,一个表情也不给他。
但这丝毫不会妨碍小兴的兴致。
“咱们府出去右转那个路口,西南角大铺子的李老板,就是卖铜壶还有荷花缸金鱼的那个。。。。呵呵!昨天,他乡下的老娘和老婆来了,带着二个儿子儿媳妇,那大儿子,都有儿子了。哎哟,打得乱七八糟啊。缸都打破了。啧啧!”
刚盛好的饭,眨眼间,就进了肚子,丫头又给他盛第二碗。
“李老板早年出来做生意,慢慢的生意好了,有了银子,就又娶了城东姜老板的守寡女儿。原来还给老家捎银子捎东西,这几年,城里老婆管的紧,也不捎银子东西,也不去信了。家里老娘和老婆哪里肯干?这就寻了来。那城里的老婆,穿着绸衣,满头钗镮,涂着粉儿,比乡下老婆,可年青漂亮多了。人也厉害,骂那乡下老婆,说她又老又脏又丑,骂得可威风了。没想到,那乡下老婆好生厉害,一巴掌就把李老板的城里老婆打了个乌眼青。头上的首饰都让李老板的老娘揪下来,装兜里了。衣裳也撕扯的稀巴烂,都露肉了,一群人围着看哪。那李老板在老娘面前跪着,也傻了哈哈哈哈!”
二叔莫名其妙“他那乡下老娘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有什么高兴的,笑什么笑?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说完搂他一巴掌。
小兴低头吃饭,还在咯咯笑,美美的吃了些饭菜。
“爹,您知道吗?”又开始了,还是这个开场白。
“张阁老,那白胡子老头儿,家里银钱,真是多的是啊!前些日子,他那长孙张润阳,让人家骗了六万银子。那几个骗子,应该是甘肃来的,却说着山西的话。那傻张公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那几个人,换了地方换了装束,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张公子却傻呼呼的,还等着收货赚钱呢。六万两没了,他爹他祖父都不知道,您说他得多有银子啊!”他一脸羡慕。
“你又胡说,那骗子骗完人,还不走?”
“爹,儿子没胡说。那张公子,还以为自己有心眼呢!这是笔二十万两银子的买卖,说看了样品,付六万两,等过两天,交付货物,再付其余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买卖?要是有货,怎么算骗呢?”
“那货早就准备好了,在西郊的货场,这货场,说是黄老板的,其实啊,是甘肃柳家的。我都去看了,就前面货箱里是黑金,后面的,都是搭的架子,只在上面铺一层黑金,底下是空的,到了后头,就全是空的了。那公子不懂得看啊!”
赵焕盯着小兴问“你知道那几个骗子在哪里?”
“知道啊!他们已经换了住的地方了。爹,咱们要不要打劫一下?趁他们还没走,六万两啊!咱们打劫了,他们也不敢声张,这就叫做黑吃黑!“小兴眯眯眼笑着,白牙咬着红烧肉,嘴唇上是油。。
林南照顾儿子,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小兴吃相不雅,就瞪他。
“这事儿,你怎么不跟你祖父和大伯说?”赵二瞪他。
“说这干嘛?那个张阁老的银子也不是好来的,这么多!哼!跟咱们没关系。说出来,人家还得问咱们怎么知道的,多麻烦。”
小兴摇摇头,又开始吃第三碗饭。
聊得开心,吃的高兴了,还翘起一只腿蹬在旁边的椅子上。
林南实在是忍不住了,抄起鸡毛掸子就抽了过去。
小兴赶紧坐直“母亲,母亲,我坐好了,不乱动了。”
赵焕说“就欠抽。”
小兴嘿嘿笑着,转眼一碗饭又进了肚子。
赵焕停了筷子,想了想“你说的是真的吗?”
“爹,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那几个人,转眼就化妆成游历的文人,口音,一下就变成江南的了,真是牛啊,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他们用银子置办了些古董字画,那傻大公子,已经筹好了银子准备好了地方,准备收货呢,并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那,那些人,是在等那剩余的银两吗?”
“应该是吧,他们把手续做的可齐了。。。是伙精骗子。”
“他们说江南口音你也知道?”
“咱们府里教画的老师就是江南人啊,我跟他呆了些日子,就学会了。“
赵焕心想,这傻小子,写一手狗爬字,书也看不明白,就是喜欢这些杂七杂八的,不学就会。
张阁老家的长孙,是不是尚了大公主的?
于是饭也不吃了,一把拎过小兴的脖领子,往外就走。
小兴哎哟哎哟的叫着“爹,爹我还没吃完呢,一会肉凉了不好吃了。”赵焕不理他,他只得小跑着跟上赵焕的脚步。
前面侯爷正在跟长子说事儿,就看到赵焕拎着小兴来了。
侯爷不禁皱着眉头“老二,你这是干嘛,他那小细胳膊,让你弄折了。快放下。”
赵焕扔下他,自顾自坐下,“爹,大哥,找你们有事,让他说。”
小兴有些怕侯爷和世子,小脸红红的,身子扭捏着,十分的不像样。。
“你好好站着说话!”赵焕急了。
侯爷跟赵焕说“你也好好说话!叫什么叫!”
小兴问赵焕“爹,说什么?”
“你刚跟我说什么了?”
“说了二件事,一个是李老板被打。。。。。”小兴眼睛眨呀眨。
“第二件!我管什么李老板王老板的。”赵焕气的要死,恨不得踢死他。
赵焕发现,二弟,活泛多了。
小兴眼睛贼亮,跟侯爷父子就白话起了那件事。
侯爷听完,没什么反应。赵煊却想张霄大人的长子,张阁老的长孙?
赵煊说“这张公子,是尚了长公主的。只是公主想等景王殿下出宫建府再出嫁,所以这张公子二十多了还未成婚。”
小兴门清“是呀是呀!是长公主的驸马,再一个月就要成亲了。”
侯爷说“张阁老声望不错,张大人,性情中人。。。。”能喝酒啊,别看是文人,还真不好拼过他呢。。。。。
小兴说“六万两银子啊,家里都不知道,他家有银子的很!”
“张家从主管盐业起身,都有七八十年的家世了,要说没银子,谁也不信哪。水清则无鱼,皇上也未必不知,还要是看大的层面嘛,换一个,也如是。”侯爷说道。
“啊?这样啊!皇帝老爷知道也不管?”小兴很奇怪。
“天下这样的太多了。只要大面上还过得去。不把事情耽误了,皇帝会网开一面。”
赵煊想了想“张家这个大公子,我也认得。”
府里幕僚说“侯爷,世子,张公子的祖父四十五岁入阁,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父亲年青时狂傲不羁,但二十岁的就中了榜眼,这样聪明,试问天下又有几人哪?真是,厉害的很哪!到了张润阳这里,学识够不上,秀才考了三次才勉强过,但是未听过什么恶名。就是不知,家里不亏银钱,他出来捣腾这个是为什么?”
“侯爷,世子,小兴看他,很是急切。是不是感觉自己配公主,心下有愧呢。”小兴乱猜。
赵煊在沉默。
“那这事儿怎么办?”小兴问
赵煊有些好笑“小兴,你说怎么办?”
“咱们把那几个骗子打劫了吧,包管他们有苦说不出。咱们小发一笔!”小兴很得意。
赵焕一巴掌过来,他缩了一下头。
世子连忙去拦“二弟,小兴都是大人了,有道理跟他讲,不能动不动就上手,这像什么话?”
小兴一听,委屈的看着赵焕“爹,你要听话。”
赵焕又气得又脚丫子发痒。
赵煊说“爹,这个事情,要是露出来。这么多银两,张公子愚蠢被骗,恐怕是个不小的丑闻呢。张家的面子,公主的面子,都会有损。朝里再有什么事儿,这方向就不明了。小兴,这件事,你有把握吗?”
“小兴有把握,只是没明白,这些人拿了银子,却买了很多古董字画,买这些干嘛?银票多好带啊!”
“他们拿到的是银票,银票就会有票号,有银庄的兑换规定。尤其是面额大的,兑换时手续很繁琐,如果露了马脚,或者报官,官府有可能跟银庄联合起来,冻结这些银票呢。如果换成金银,又重又招眼,路上携带不方便,不安全。所以,他们可能想把他换成比较贵,又好携带,一般人还不认,容易脱手的物品。”
“老大,张公子是大公主驸马,景王与咱们家有恩哪,你出手帮帮吧!”
“是,爹。儿子想,这事,先别弄到明面儿上,别惊动官府,咱们先把几个骗子弄出来,再把张公子叫来,问清楚再说。”
“那,那些骗子如何处理呢?”小兴问。
“先问清楚再说吧,要是太恶毒的,再想办法。二弟,你带几个人,悄悄的把他们弄到咱们别院。”
“嗯。”赵焕站起身。
小兴说“爹,我也去,我也去。”
赵焕没理他,直接走了。
赵煊笑着对小兴说“小兴,听说你对京城很熟悉?“
“嗯,我喜欢到处跑。对人对事儿,都有兴趣。”
“呵呵,爹,没想到二弟,有了这么个养子。他可是火上房都不管的性子。”
侯爷笑道“挺好!他话都多了。。。”
小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功课没落下。世子爷,我感觉我爹,有时候也挺喜欢听的。”
“哈哈,你应该叫祖父和大伯!”
“祖父,大伯!”小兴激动的叫。
“嗯,你赶紧去吧。你跟你爹抓人,仔细些,记住别落下人,动静要小。他把人带走后,你留下,看看有没有联系他们,有没有人对他们有什么议论。这个很重要。”
“哎!”
“带上几个人。遇事小心,可别吃了亏。”
“哎!”小兴高兴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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