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其实就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自然会被生活所接触的事务所影响,比如这影视剧同小说就能影响不少人的世界观。
    一部称为历史大剧的正剧在叙述历史上玩以偏概全,说华夏西汉时的铁质兵器不如匈奴人的装备,这都不仅仅是不够严谨的问题,甚至都是在误导人!
    华夏先民的炼铁技术、兵器制造工艺不如连本民族文字都没有的匈奴野蛮人?
    这不扯淡嘛!
    虽然华夏全面使用铁器是从西汉初年开始,其实在春秋战国时期这铁器的冶炼技术就已经在华夏出现,只不过没有大面积全面使用而已。
    “全面使用”同“规模使用”不同,战国时代就有不少中原的战士用上了钢铁兵器,考古出土获得的证据就不少。
    客观的说,从全球文明的角度来看,华夏铁器的大规模使用时间不是最早,普遍认为最早大规模使用铁兵器的民族是安纳托利亚高原上的赫梯人。
    虽不是最早,但到了西汉时期,华夏在炼钢水平上是世界最顶级的,那时候质量极高的钢剑的长度已经远远超过1米,而且硬度和韧度都极高!
    横向比较,西方出现铁器的年代是比较早,但在之后的两千年里一直停滞在初级的水平,特别是欧洲地区,这到了中世纪连渗碳技术都没有推广!
    对了,赫梯人属于中东,同欧洲没一毛钱关系。
    相对东汉时期的古罗马帝国,那时候罗马人用的铁剑长度也就三四十公分——如此之短可不是因为古罗马人从更早的共和时代开始就习惯使用短剑作战,最大的原因是他们的铁剑质地太烂、太软!
    古罗马一直发展到西罗马帝国灭亡都还在大量使用青铜兵器,就是因为他们的铁剑靠不住——强度不够,捅对手一剑,结果…
    剑弯了。
    不是有弹性的弯,就是太软的弯,还想继续作战的话那就得将剑放在地上踩直了才行,还有命踩的话。
    铁质兵器实在靠不住,还不如使用技术发展成熟的青铜兵器。
    至于匈奴,自从公元前世纪兴起,到了西汉时期都是一直在心急火燎的要同中原政权做金属交易,特别是钢铁。
    但这铁器、铁料出口生意在西汉是严格禁止的,于是经常出现匈奴南下劫掠西汉铁器、手艺人的情况。
    一部电视剧、一段情节就会让部分不了解真实历史的人以为华夏当初的钢铁冶炼、锻造技术不如匈奴,误导!
    那这会张楠让人收起来的那柄乌兹钢径路刀怎么算?
    靠人力、畜力打仗的时代,一两件高精尖装备改变不了历史的发展,最多也就是某个猛士有一件神兵利器,同人独斗的时候能将对手的兵器砍出缺口。
    多砍几次要是运气好,甚至还能砍断对手的长刀,那得运气爆棚连续砍中同一缺口才行,神兵利器的作用也就仅此而已。
    至于乌兹钢本身而言在那个时代是顶级货色,但生产困难、产量太小,更不用说它自身都有品质好坏之分,简陋的冶炼方式偶然性太大——这趟张楠获得的乌兹钢刀显然是其中的顶级货色,但它当初不可能大规模装备任何一支军队!
    别说公元前后,就算1100多年后的十字军东征时期,萨拉丁的手下中也只有最精锐的部队和那些个身家不菲的军官们才配得上大马士革钢制弯刀。
    张楠还算比较了解历史,真想对那些拍影视剧的说一声:手下留情,别乱改历史!
    ……
    考古清理过程在结合了张楠的土夫子办法之后,速度被大大加快:都官盗了,也不在乎过程是不是彻底正规,搞明白、弄清楚就成。
    钢材老板和根锈蚀的大铁条子较上劲,其他伙计和那些俄罗斯大兵可没闲着,过去这差不多两小时的功夫,一座陪葬墓就被清理干净,陈江华负责的那座也已经清理了差不多一小半。
    陪葬墓里边的有机物早就烂精光,可能是这座墓葬渗水性太好,别说什么皮革、人骨头,连2000年前的墓主人本身干脆就只留下了几颗牙齿残留!
    牙釉质不容易腐朽,这还是托了这边土壤酸性不大同冬季严寒时间够长的福,不然什么都不会剩下。
    残留的牙齿看着个头不小,张楠拿着标本袋都还有心情开玩笑:“按这大小,墓主身高估计在一米八五以上。”
    关兴权不解,“身高和牙齿大小有联系?”
    “没有,我瞎猜的。”
    张楠说得一点不脸红,“不过如果再多几颗、牙齿再完整些,都可能推测出墓主大概的死亡年纪,但不是很准确,这和饮食习惯还有关系…”
    都是废话,牙都只剩下四五颗并不怎么完整的,根据其磨损程度研究墓主年龄是瞎扯淡,纯粹就是在没事找点乐子玩。
    ……
    墓内的铁质物品不止一柄径路刀,还有柄连柄长度也就三十来公分的短刀残留,在沙土中烂得染黄了附近不少泥土。
    彻底烂穿心的一把短刀,在被挖出来前就已经断成三截,小心被起出装进标本袋,张楠看它的断茬口都已经是彻底锈蚀。
    严格说都已经不是铁刀,就一长条铁锈:这应该是墓主人身前吃饭用的家伙,很普通的小铁刀。
    之前发现马鞍的位置附近还找到二十来片鎏金的铜质牌片,几乎都成对,正面都有略显粗糙的花纹,最大的两片上头还有骏马奔腾的浮雕。
    同发现的三片马鞍鎏金装饰铜片一样,这些大小不等、基本成双的鎏金铜片也是马具上的装饰物,但不是马鞍子上的,原本应该在那些皮条上。
    几个陶罐、陶碗看着挺普通,但这些是细陶,当初在匈奴地区都挺宝贵,至少比粗陶和石头碗要金贵、好看。
    还有些散落的石头珠子,红绿两色,都是戈壁滩上就有的玛瑙同绿松石。
    这不是女人的东西,应该是当初墓主活着时候的饰品,还可能是比较心爱之物。
    最有意思的墓中墓主该躺着的地方还发现了六只小刺猬:刺猬形金缀饰,每只有45厘米长、25厘米宽,用金片模压成型。
    圆雕式、中空,刺猬身上的那些个刺变形成了卷曲的图案,边缘有小缀孔,造型看着十分可爱。
    对这些刺猬金饰的用途,农博升认为这应该是墓主人衣服上的缀饰:看着造型可爱,但这墓主人当初绝对是和“可爱”绝对沾不上什么边!
    “刺猬浑身是刺,用它的造型制作饰品,代表这墓主人当初绝对不好惹,就像刺猬一样,谁惹他就扎谁!”
    好吧,到目前为止看,这座陪葬墓的墓主主应该是自然死亡后才埋进去,不然没人会愿意将径路刀、鎏金马具、刺猬金饰这些来之不易的实用物品给埋了!
    馆长同志的观点张楠完全同意,还大胆猜测:“径路刀都陪葬了,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是单于王帐军的指挥官,就像后来的那些个亲军大统领?”
    对此猜测,农博升的回答是:“很有可能,可惜匈奴贵族、官员没用印章的习惯,就挖不出个有名的。”
    这个名,是名字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