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家里的事情都由他做主,他也没有过不回家的时候。
原主在家等了一夜,六神无主,天一亮便去报了官。
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的小妇人也来到了县衙,说自己家里莫名死了一位老爷。
经官府查验后,发现小妇人家中死的那个正是吴守贵。
原主听到这个消息时如遭雷劈。
自家官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在了一个女人的家里?
那个女人一定是凶手!
她给了县令一大笔银子,让他务必要查明这桩案子。
但案情比较复杂,据说吴守贵死的时候,小妇人并不在家中。
官府查案,原主也插不上手,便只得一边在家中焦急地等候,一边接手由吴守贵打理的家产。
这一交接却出了大问题。
原主发现,宋家偌大的家产竟已成为了一个空壳子。
钱财都不见了不要紧,家里的田产地产和铺子竟然也所剩无几了。
这些可都是宋家老祖宗们几百年努力来的心血啊!
原主又急又怒,打杀了好几个吴守贵身边的下人才得知真相。
原来,那个去报官的小妇人竟然是吴守贵暗中养的外室,他没事便赏赐那小妇人些东西。
家里缺少的财物大概都是被吴守贵给了那小妇人。
原主十分恼火,直接带人找上了那小妇人的家中,索要本该属于自己的家产。
小妇人被这阵势吓得不轻,无助地跪地啼哭起来。
而一个长得很像吴守贵的小男孩也跑到了她的身边,两人相拥着哭起来。
原主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这男孩看起来只比自己的女儿小一岁,没想到吴守贵竟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不起自己了!
她让人砸了小妇人的家,带走了能翻得到的钱财和地契,并且跟她算了一笔账,勒令她七日内把吴守贵给她的所有东西悉数归还。
小妇人娇娇柔柔,哭得几乎晕厥。
她低声细语地解释,是她当时为了救自己那病重的父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委身于吴老爷。
不然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不要脸地去做一个外室?
而那些财物都是身外之物,她从来都不在意,也不知道吴守贵究竟拿来了多少。
那些东西她一个铜板都没动,全都好好地在那里放着呢。
如今还让她往出拿钱,她实在是拿不出啊!
周围人顿时对她心生怜悯,觉得她一个女子十分不易。
可原主却不听解释,只让她赶紧准备好钱财。
况且,凶手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这个小妇人有着最大的嫌疑。
然而得知小妇人竟然还带着吴守贵的儿子时,吴守贵的母亲对原主也产生了不满。
毕竟那是她吴家的血脉。
原主的儿子虽然也是吴守贵的,但却姓宋啊,登上的是宋家的家谱!
她跟原主闹了一阵,但因为原主不愿与她产生口角,只是听着并不答话也不表态,而老太太身体又不好,只得罢了。
七日后,当她带着人再次来到小妇人家里时,却发现那小妇人竟然在家中上吊了。
下人们急忙上前把她救下,还好他们来得及时,小妇人没有死成。
这下,原主遭到了所有人的指责和鄙夷。
宋家家大业大,何至于将人逼至如此?
她前几日已经来抢走了诸多的财物,如今又狮子大开口,让这孤儿寡女该如何凑出那一大笔钱来?
再说那些钱都是吴老爷活着的时候给的,现在人都死了,再计较这些做什么呢?
还不如放人一条生路,就当是给自己和宋老爷积了阴德了。
原主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她越是生气,那一张嘴就越是解释不清,心里也转不过来这个弯。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分明都是这个外室的错,怎么所有人都来指责她?
她宋家就算再有钱,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地给一个不要脸的外室花?
那小妇人有气无力地说,自己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财来,只有这一条贱命可以赔给原主了。
这下人们更加气愤,觉得原主为富不仁,仗势欺人,想要逼死这小妇人。
就在这时,官差们也赶到了这里,无情地将原主给扣押走了。
原来是官府经过多方面调查,发现害死吴守贵的就是原主。
原主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地去害死自家官人呢?
然而县令并不听她的解释,直接将她丢入大牢严刑拷打。
从小便被娇生惯养的原主怎能忍受得了这样的酷刑呢?
没过半天她便被屈打成招了。
随后,她就被丢入了大牢深处,等着被秋后问斩。
原主真的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独自在深牢之中煎熬。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那一双儿女。
还好她的身边有一个忠心的下人名叫喜儿,花了好大的价钱买通了狱卒进来看望了她。
从喜儿的口中,原主才了解了一些事情。
原来那小妇人似是与县令身边的师爷相识,师爷暗地里动了些手脚,将吴守贵的死栽赃到了原主的头上。
而那小妇人因有了吴守贵的儿子,现已经入住了宋府,在县令的默许下接手了宋家的家业。
原主听了后目眦欲裂。
“那我的孩子们呢!”
她抓住了喜儿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深海中的一根浮萍。
“对不起夫人……少爷和小姐……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
喜儿垂下了头。
这时,狱卒过来不耐烦地走过来拉起喜儿,让她离开。
这里毕竟关的都是死刑犯,他们也不敢让人在这里久留。
原主疯狂地向喜儿伸着手,绝望而凄惨地哀求:“喜儿,喜儿!求你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照顾好他们,照顾好我的孩子,求求你了喜儿!求求你了……”
喜儿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摇头。
她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啊!
夫人,对不起……
原主最终被推上了斩首台。
在周围一张张或愤怒或冷笑的脸中,她看到了一个温婉娇俏的人。
那妇人就如同以往的她一般,头戴金钗玉坠,腕间脂玉绿翡,身着绫罗绸缎。
妇人看着她,眼中无喜无悲,面上有着淡淡的笑,似是怜悯,又或是嘲讽。
那是停留在原主记忆中的最后一幕。
盆中的火已经熄灭,纸钱的灰烬被吹得散落满地。
原来,这是原主父亲的棺木。
芊芊对着牌位深鞠一躬,而后蹲在地上,扔了一沓纸钱进火盆,将其重新点燃。
宋老爷是个好父亲,他尽了自己的全力为宋家谋划,为原主谋划。
只可惜,人是会变的。
当初看起来那样正直的寒门书生,没想到竟也变成了中山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