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笑着道,“久未去人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夏颜月恍惚了一下才道,“日新月异吧,我也被困了十八年。”
她看了一眼卫知渠,然后让卫知渠先离开。
卫知渠很不放心地看着她们,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离开。
夏颜月见他走远了才开门见山道,“我明白告诉你,这人是狼王猲狙的心上人,九尾狐能为了闫策大闹酆都,你猜猲狙会不会有样学样”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黑无常道,“妖不属于酆都所辖。”
夏颜月久跟两人说不清楚,也有些恼了,抓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知渠有句话说得非常对,要从这么多人里面将夏诗远找出来,没人帮忙是真的行不通的。
夏颜月深呼吸一口气,将衣领拉到锁骨下,露出一个狰狞的伤疤。
伤疤呈不规则的十字,上面的疤痕凹凸不平,与旁边雪白的肌肤比起来更是可怖。
黑白无常齐齐变了脸。
夏颜月道,“我也不是为难你们,想来那人的身份你们还没弄清楚,她是耿家后人,虽然因着各种原因没能修道,但她尚且年轻,你们如果做不了主的话,我想见一见五殿冥王。”
五殿冥王在十殿阎罗里是最好说话的,当初胡婴与地府众人打得不可开交,差点连命都丢了,还是这位阎君出面解决的。
黑无常道,“那你们跟我来。”
白无常刚想说什么,就被他阻止了。
马上要见到传说中的阎罗王,夏言蹊心里很是紧张,夏颜月紧绷着一张脸跟在黑白无常身后进了酆都。
一进去便到了一座宫殿的门口,上有牌匾写着“纠伦宫”。
宫殿有些不伦不类,像是古建筑却又掺和着一点近现代的建筑影子,总之看起来怪怪的。
俩人跟着黑白无常直接进了殿内,里面倒没有什么人,只是灯光黑暗,白色幔帷飘扬,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刚进门夏言蹊就被上面办公的男人所吸引。
鬼差……都这么好看吗
阎罗王是一张现代化的办公桌,办公桌上还有一个液晶显示器的电脑,屏幕还不小。
他见了几人进来,只道了一声稍等便又埋头批改文件。
相比于宫殿外边,这里面看起来倒是更现代化,除了气氛有点不对劲之外,跟人间的办公室没什么差别。
不一会儿阎罗王就把事情处理好,抬眼看到夏言蹊便笑道,“原来是你。”
夏言蹊不解,用手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阎罗王让人去给他们倒了水,笑着道,“七月十五,地官赦罪,你母亲当初为人所害,你那小舅舅却硬是改了你的命格。”
夏言蹊下意识看了一眼夏颜月才又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阎罗王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超过了夏言蹊的理解能力。
“你本不应当是至阴之体,却被人强行在七月十五至阴之时取出,赦罪地官清虚大帝每年七月十五降临人间为人赦罪,耿旭正是利用这个时间将你的至阴之体封印。”
夏言蹊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些东西。
什么天官地官她完全不懂。
“小姑姑,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夏颜月嘴巴蠕动了两下,还是没开口。
阎罗王在键盘上点了两下,对两人道,“你们要找的夏诗远现如今正在秦广王所在的玄冥宫,你们须得去那里找。”
夏言蹊也不想在此时纠结耿雪飞的死因,谢过阎罗王后就往外走。
她走出门后才发现自己不认识路,只能惆怅地站在大殿门口。
黑白无常带着夏颜月走出来站在夏言蹊身边,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四人就已经到了玄冥宫前面。
玄冥宫比纠伦宫更大,前方拥挤着无数的人头,各种各样死法的鬼魂都能看到。
夏言蹊这才有了一种“这里原来是酆都”的感觉。
有了黑白无常带路,俩人没有排队就直接进了大殿,夏言蹊注意到大殿右边有一个高台,名叫“孽镜台”。高台上方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镜子,只要进去的鬼魂往镜子前面一晃就能知道生前是善是恶。
夏言蹊看着镜子里面映出来各种黑白灰的丑相,等她们过去的时候上面竟然是一片空白。
“生灵莫入死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手上拿着账本之类的男人匆匆赶过来阻挡了几人的去路。
此人身着紫袍,怒目圆睁,豹头环眼,铁面虬鬓,倒是很符合夏言蹊对地狱判官的想象。
黑白无常忙向他行礼道,“钟判官,这事说来话长,还须得阴律司的崔判官查探一番生死簿。”
这便是罚恶司的判官,钟馗。
夏言蹊听到黑白无常提及他姓钟,忽然就想到沈旭文院子里吃鬼的那个壮年男人,也不知道闫璟将人送到没有。
钟馗铁面无私站在前面不许几人过去,只道这是酆都第一殿,若是生死不分乱了阴阳,只怕引起大祸。
黑白无常便看向夏言蹊两人,表示自己已经尽力,遇到罚恶司的钟判官钟大人这也是无奈之举,钟大人秉公执法,孽镜台前自有论断。
夏言蹊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俩小心眼。
却听夏颜月道,“孽镜台前无好人,想来在几位大人眼里我们便算不得好人。”
她一开口,钟馗就将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话我好像听过”
夏言蹊忍不住捂着脸想,原来当年的夏颜月和胡婴如此硬茬,硬生生冲到了这里吗
夏颜月不得不又将夏诗远的事情再重说一遍。
“我这里只管罚恶,要寻旁人须得寻崔判官,与我无干。”
俩人正想进去却又被拦住了。
“生灵莫入死道,你们不能进去。”
夏颜月毛了,却不得不强忍着火气道,“我们不进去你把崔判官请出来”
“那便不是我的职责。”
夏颜月掐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死脑筋说,反正就是只能在这等。
黑白无常就站在旁边看热闹,手上差点没捧一把瓜子。
夏言蹊暗啐,刚见面的时候居然被这两人的外貌给骗过去了!
正胶着的时候,夏颜月的包动了一下,里面伸出一个猫头。
秦培羽醒了。
她跳到地上变成人指着夏颜月的鼻子骂道,“你真以为我昏迷不醒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敢偷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夏颜月将阎王令双手奉上,秦培羽拿着颠了两下很是满意,往钟馗手上一递,“我可以进去吧”
阎殿使进阎王殿,理所应当。
夏言蹊的嘴巴从秦培羽变成人的时候就没闭上过,见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颜月嫌弃地擦了一下她的嘴巴,夏言蹊忙把擦了擦嘴角,很好,没有口水流下来。
不多时秦培羽便出来,身后跟的却不是阴律司的崔判官,而是察查司的陆判官。
她往那一杵,嘲讽夏颜月道,“找人都不知道要找谁,你还真的是被关傻了”
夏颜月反唇相讥道:“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哪里能跟你比,天天不做人!”
秦培羽怒了伸出爪子就要抓她,刚把手伸出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人,只哼了一声不理她。
陆判官倒是很好说话,拿着生死簿从后面往前翻了几页就找到夏诗远的名字,只是……。
“这不可能!”夏颜月矢口否认,“当年是胡婴单枪匹马闯进来的,跟我没有关系,诗远更是不可能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陆判官将生死簿往她面前一戳,“你自己看。”
夏言蹊看着上面夏诗远的名字生辰等等,卒年却是十八年前的七月十五。
夏言蹊出生的那一天。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颜月随意看了一眼便道,“如果诗远真的是那一天死的,那么这么多年来,在她身体里的人又是谁诗远真正的魂魄又去了哪里你们地府做事情怎么这么不靠谱”
陆判官将生死簿收起来道,“生死有命,一言一行自然当是出现在生死簿上,既然这人在十八年前已经故去,你们便请回。”
夏言蹊也被这件事给弄糊涂了,如果真的夏诗远在十八年前就死了,那么跟她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夏诗远又是谁
夏颜月努力平静下心绪,秦培羽忽然道,“当年的夏诗远,确实是曾经有一魄离体。”
夏颜月立马道,“对对对,当年是有这件事,只是她妈妈很快就将她的魂魄补了上去,所以是不是你们这里弄错了”
她摆摆手很是激动,“你们去将今天的夏诗远带过来一切就清楚了!”
陆判官与钟判官对视一眼,对夏颜月道,“这事须得禀明阴律司崔判官。”
说罢便回转进去。
夏颜月看着秦培羽,下意识地跟她斗嘴,“我都说了是要找崔判官,你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秦培羽不理她,仍旧努力回想着当年的事情。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年事情的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