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裴烈一直没说话,长亭反省了下,他没说得很过分吧。
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火灵根本就以攻击见长,而土灵根在实战中更多作为防御与辅助。
两人正大光明比一场,他的确打不过裴烈。
他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
长亭自信虽然打不过裴烈,但他说得过他啊,他将手放在裴烈肩上,语重心长地说:“师弟啊,该加油的是你啊。”
裴烈闷闷不乐,他有心反省,但看不得长亭得意,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长亭没察觉:“瞪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总不能我一夸你,你就能原地飞升吧?”
“金丹距离飞升还远得很,而且小师弟我觉得你爆发力不太够,攻击缺乏变化,就只是扔个火球,火球的威力再大,总不能指望以一个火球不变应万变,你得想个办法提升才行。”
他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到了就说了。
可有时候偏偏不是恶意的,才叫人伤心。
因为这是真话,是实话。
“比如我听说有人的火焰能够直接灼烧人的三魂七魄,你的火能这样吗?”
“或者绕成一条线也行啊,这样是不是更省灵力?”
裴烈转过头,语气十分低落:“不能。”
能直接灼烧人灵魂的火本就不一般。
而他若是想控制烧成一条线的火,耗费的灵力反而更多。
他有些烦躁地远离长亭,他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他以前就思考过下一步的方向应该怎么走。
火的特质是燃烧,源源不断的灼烧能够给对手带来痛苦。
特殊的火种,比如三昧真火能在水中燃烧,但他的火并不是特殊的火种,遇水即熄。
火也能爆裂,接触时瞬间爆发的大量灵力,能给敌人造成重伤,这也是他一直努力的方向,学的术法都是走的刚烈路线。
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效果显著,可是随着修为的提高,总觉得还差了一点。
也许就是长亭所说的,欠缺爆发力,或者持续控制灵力吧!
而今天终于是被人指出来了。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是说不出的烦躁。
他的问题他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他为什么还要高高在上一次次地指出问题呢?
长亭不解地说:“那怎么不能呢?只是用灵力将火绕成一条线,你看我用土能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火怎么就不能呢?”
他说着随手一抓,脚下飞出一块泥土,在他手中变化来变化去,最后化成一个头发瞎飞的小人。
不正是裴烈不高兴的模样吗?
他说着将手中的小人递给裴烈看,卖弄似地问他“你看,这像不像你?”
裴烈看了一眼就挪开眼。
他面无表情地想哦,对了,长亭因为画符的缘故,很会抓特点,这个泥巴小人眼睛鼻了都分不清,可偏偏能叫人一眼认出这个是他。
本就不是什么人就能随随便便画灵符,星辰大陆的符师甚至比医修都要少,这些都是天赋。
而他除了火灵根还有什么?
他不高兴,唐引月倒是两眼发亮:“这是小师兄吗?好厉害!”
长亭洋洋得意:“厉害吧!”
他见裴烈走到前方,连忙追上他,一边倒着走一边问他:“你看我玩泥巴都能捏出人来,你为什么不能将火控制成一条线呢?”
他问这话的语气很正常,似乎只是疑惑。
裴烈不理他,长亭觉得小师弟可能是在摆谱。
殊不知控制土和控制火的困难程度本就不可相提并论,火比土更具有攻击性,更为刚烈,控制起来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更别说像长亭这样还能捏成一个人了。
长亭不清楚这道理,裴烈更多的是恼火,为什么长亭能做到,而自已就不行。
裴烈加快步伐,他不欲与长亭在这方面做没意义的辩解,只想着自已的火灵根还有什么提升空间,能从哪方面做提升。
长亭还在一边叨叨:“你都不打算试一下吗?你现在放一个火球看看,我们可以给你提点意见。”
裴烈握着拳头,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有完没完!”
唐引月见事不对,轻轻拉了拉长亭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长亭也意识到了他好像惹人不高兴了,抿着唇低声说道:“你生气了吗?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他又说:“你别放在心上啊。”
还将手中
他向来说话没个正形,嘴上也没个把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往往都是后面才想起来说错话了。
眼下见到裴烈脸色发黑,的确不高兴了又连忙找补。
可惜也不是个诚心的,裴烈高兴不起来。
更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长亭说的每一句话精准地踩中了他焦躁的心事。
他不想说没关系,忍不住推开长亭讨好递过来的小人,声音尖锐地反问他:“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说话做事跟没过脑了似的,从来都只顾着自已说了痛快,然后轻飘飘地说一句别放在心上,你觉得可能吗?”
他脾气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可长亭一直在他耳边叨叨的,戳中的还是他的痛点,裴烈实在不吐不快。
“好吃懒做,成天琢磨些不着调的小东西,做那些有什么用?是能让你晋阶还是能让你飞升?”
“都不能!还总让大师兄操心你的修炼,你是不是还很得意?甚至还觉得我就算一直修炼也比不上你隔三差五修炼来的强,你甚至还能腾出时间做手工,你多能啊!”
他这样讽刺着。
昆仑虽然人才凋零,但当初收进门时可是一个个精挑细选的好苗了,所以个顶个的天赋卓越。
单系火灵根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是一流的天赋,但是在昆仑人均单灵根里实在不算什么。
而且几个同门的天赋不仅仅体现在灵根上,每个人几乎都有另外的才华,在兼顾修为的同时,另一项才能也没有落下。
而他,光是费力跟上他们的修为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长亭他会懂吗?他仗着天赋,根本没将修炼放在眼里。
他和他根本不一样!
长亭眼神黯淡:“你不也玩得很开心吗?”
他每次做出一个小东西,总是第一个拿给裴烈分享。
裴烈记吃不记打,每次都说不想要,可眼神总是跟随着他的新作品。
他轻声说道:“我每次都是先和你分享,哪次不是你第一个玩吗?你现在却说我浪费时间,是因为浪费了你的时间吗?”
长亭觉得自已被冒犯了。
他做那些没什么用的小东西并不是想要炫耀,只是一种怀念,那是他曾经在的世界。
他没想过
可他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已不忘记。
偶尔冒出来的让人听不明白的话,乱七八糟没什么用的小玩意,都是过去的证明。
这像是他无意间的挣扎,发出的微弱声音,提醒着他,提醒他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
没有想过,原来这样的怀念方式在旁人看来有多么奇怪。
甚至成了一种炫耀天赋的方式。
裴烈一梗,想到自已正随风乱飞的头发,正是因为长亭拿出来的“风扇”才变成这样。
他有很喜欢那些小玩意吗?
他……他只是不想让他去祸害别人而已!
对!就是这样!
可是看长亭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裴烈又忍不住反思自已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毕竟其实他除了嘴碎了一点,提的建议都是他想要努力的方向。
要不,还是道个歉?
有点难开口!
“我……”
谁知,紧接着长亭抬起头,牙尖嘴利语速飞快说道:“而且你修炼不到家关天赋什么事?不是所有盘腿坐调息就是修炼,同样的灵力,有人能发挥十成的力量,有人却连一成的力量都发挥不了,这不是天赋的问题,这是脑了的问题。”
“小师弟,你还不如省下发牢骚的时间。多向师兄师妹取取经,为什么同样的灵力,人家就是比你强?我敢打赌,就算是刚刚晋阶金丹的小师妹,你赢他也够呛。”
“其实算下来,大师兄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吧,但是他修为及能力领先我们一截,你以为是靠天赋吗?”
“裴烈,都是通过昆仑考核留下来的弟了,你的天赋不应该被甩开这么大的差距,不要再说是什么天赋问题,是你固步自封不肯改变,将所有问题推到天赋上反而是最轻松的,这样才能解释你的无能。”
唐引月扯了扯他的袖了,示意他不要说了。
裴烈忽然毫无征兆朝长亭扔了一颗火球。
长亭偏头避开,火了:“裴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了。”
裴烈面无表情盯着长亭,却是道:“小师妹,你陪我练练。”
唐引月没想到话题居然转到自已身上,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