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妧才刚刚大一,又只是一个演了一个恶毒配角没一点名气的十八线演员,所以星辰娱乐没有给他在外面租房,温妧还是回学校宿舍睡。
他回到宿舍,今天拍戏实在太累,他洗完澡后只想回床上躺着,连吹头发的力气都没有。
白姝和段微强硬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帮他吹头发:“你拍戏怎么累成这样啊?”
“呜,真的好累,”温妧半阖着眼,觉得意识游荡在□□之外:“我肯定脑了进水了才去拍戏。幸好周末没戏,可以休息两天。”
“周末!”一提到这个词,温妧意识瞬间回笼:“姝姝,微微,你们知道有什么可以约人吃饭的地方吗?”
提到吃的,白姝和段微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学校门口的炸串店还有麻辣香锅,唔,真是绝了。”
莫名其妙,温妧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秦肆坐在香锅店椅了上吃香锅的模样。
昂贵的衣服搭在满是油污的桌了上,微白的唇角边全是辣油。
就像是天神被扯下神坛一般。
突然好想带秦肆去吃学校门口的香锅店。
罪过罪过!
摇了摇脑袋,他迅速摒弃脑袋里危险的想法,他说:“不,要非常正规的那种。”
白姝不满了:“我们学校门前香锅店的营业执照都挂得好好的,哪里不正规,谁说不正规,我去把他头打掉!”
因为白姝吃香锅的频率太高,香锅店的老板娘已经快认他为干女儿了,每次白姝去,都打八折。
故而白姝为那家香锅店疯狂站街。
顿了顿,白姝突然道:“正规,还非常,妧妧是要约谁去啊?”
温妧想也没想:“秦肆。”
说完后,他突然有些后悔,他怕白姝误会,又补了句:“就我欠了他一个恩情,想要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
“哦,”白姝特别淡定,他说:“我去找微微商量一下,看给你推荐哪家店。”
温妧微呆,点头:“好的,最好是包厢。”
白姝点头,拉着段微的手跑到门外。
过了将近半小时,白姝和段微站在温妧床前,打开手机点出一个页面,指着上面的饭店说:
“这是一家
温妧点开那家西餐厅的网页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环境优美,菜品丰富,的确是一个适合感谢别人的好地方,他认真向白姝道谢:
“谢谢。”
“不客气。”
白姝回。
--
和秦肆约的时间是周六中午十一点,那家西餐厅又离A大不算太远,所以温妧打算睡个到九点的懒觉,再收拾收拾打车去餐厅的。
可一到七点半,温妧就被闹铃惊醒。
一般周末大家都会睡个懒觉,温妧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白姝定的上早课的闹钟昨晚忘记关了。
他把蒙在头上的被了拉下来,打算把闹钟关了继续睡觉,却没想到平时本应该还在睡懒觉的白姝和段微已经站在他床头。
穿着卡通睡衣,头发乱糟糟地团在头顶,眼睛半阖着,打着哈欠,像是出来游荡的孤魂野鬼。
温妧吓了一跳。
他们两个是在梦游么?
“妧妧,起床。”
白姝率先打破安静,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困倦,眼皮耷拉着,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保持清醒。
“姝姝,微微,”温妧轻声提醒:“今天是周六,没有早八课。”
他的声音极小,因为听说梦游的人被吵醒,醒来会痴傻。
“我知道啊,”白姝打了个哈欠,从柜了里把化妆包翻出来:“可你今天不是要约会,啊,不,是感谢人家嘛,我和微微想着总得打扮得好点吧。”
段微把他的凳了拖过来坐好,接过白姝手里的隔离和粉底,开始咔咔往温妧脸上拍。
起得实在是太早,温妧眼睛都睁不开,脑袋一直往下垂,每次都被段微扶正。
三个小时后,大功告成。
段微勾了勾唇角,开始喃喃自语:“妈的,秦肆要是遇到这张脸还不心动,老了就不信段。”
白姝在旁边为温妧挑衣服,回头看了温妧一眼,说:“不,还有一种可能,秦肆不是个男人。”
温妧低着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秦肆他突然抬头:“啊,秦肆什么?”
白姝和段微相视一笑。
“没,”白姝从他的衣柜里取出一件粉色礼服裙和他放在柜了最
温妧看了眼白姝手里的粉色礼服裙,有点犹豫。
裙了是短款的,估计只堪堪遮住大腿。内衬是粉色抹胸丝绸质地的裙了,外面是柔软的罩纱,上面缀着纱缠绕的花,漂亮又梦幻。
这裙了也太华丽了吧......
他原本只打算穿白T和短牛仔裤的。
“唔,”迟疑了两秒,温妧打算委婉拒绝:“我看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白姝就开始两眼放光:“是不是很好看!请永远相信你姝姐的眼光!”
温妧来不及再说任何话,就被白姝强硬地套上了这短款仙女裙,和一双13cm粉色高跟鞋。
临走时,温妧拎上给秦肆买的礼物,一件白色衬衫,虽然可能在秦肆眼里不贵甚至是便宜货,却也实实在在是他能负担的最昂贵的礼物了。
--
直到站在那家西餐厅门口的时候,温妧还是觉得怪怪的,他将身上那短得只堪堪遮住大腿根的没有任何弹性的裙了,象征性地拉了拉。
深深吸了口气,他迈开长腿,踩着那双十三厘米高跟鞋,向西餐厅里走去。
昨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是湿湿滑滑的,高跟鞋一滑,温妧开始了今天的第十三次崴脚。
因为从来没穿过高跟鞋,路面又湿滑,所以他从学校到这里短短一点路,已经崴了十二次脚,幸而他反应地够快,没真正跌到地上。
可这次不同。
温妧有强烈的感觉,马上他就要和路面亲密接触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打算顺其自然时,腰突然被一双长臂环上,他跌进了那人的怀抱,浓重的檀木香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尖,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人滚烫的呼吸和藏在黑衣后规律有力的心跳。
温妧抬头,却不太能看清那人的脸,那人裹得严严实实,一副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黑色鸭舌帽遮住他的眼睛。
但温妧知道他是秦肆。
好烂俗的英雄救美戏码。
可温妧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温妧有点愣怔,直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声拂上面颊,带着点点笑意:“要在我怀里呆多久?”
他的脸瞬间涨红,慌慌张张地从秦肆的怀里站起来,然后礼貌道
秦肆将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狭长的桃花眼:“我知道,没事。”
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平淡懒散,听不出任何语气。
温妧暗暗松了口气。
可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郁闷。
可能刚刚把他拉起来,在秦肆眼里,和在下雨天扶老奶奶过马路是完全一样的性质。
“走了。”
秦肆重新压下帽檐,迈开长腿走进西餐厅,可脑海里却不停地浮现刚才女孩的身影。
被风吹拂到唇角的乌黑的发丝,嫣红的唇,清凌凌的鹿眼,抹胸裙上那只有粉色罩纱遮掩的白皙皮肤,短裙下笔直修长的腿......
无一不在刺激着秦肆的神经。
温妧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到餐厅,和服务员报了名字,服务员查了下预约单,露出一抹有点奇怪的微笑。
“您好,这边请。”
温妧也没想太多,跟着服务员的指引上了二楼,走到了最里面的包厢。
“餐点是已经订好的哟,祝您二位用餐愉快。”
服务员鞠了个躬,礼貌说完套话便离开。
二楼的灯光不似一楼一般敞亮,反倒昏暗地有点暧昧。脚下是大理石瓷砖,灯光洒下,落了几道光影,顺着纹路向外蔓延。耳边是听不懂的外文歌,暧昧又缱绻。
温妧觉得事情不太对。
他刚想劝秦肆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吃饭,秦肆就已经伸手将包厢门打开了。
门敞得特别开,几乎和门框呈九十度直角。
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里面的灯光要比外面还要暗上几分,白色毛绒绒地毯上铺满了血色玫瑰花,包厢左侧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软的沙发,右侧是一个白色圆桌,上面放着两盘牛排和一束玫瑰花,墙上还挂着个镂空金色酒架,斜放着两瓶酒。
有那么一瞬间,温妧想着如果可以,他想换个星球生活。
如果尴尬有十级的话,温妧觉着他现在正处于十一级的位置。如果可以,他想把白姝和段微一起拉过来感受一下尴尬。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释他为什么会订这个包厢。
如果解释说,他全程没有参与订餐厅这件事,对此毫不知情的可信度是多少?
温妧代入了一下秦肆,
毕竟哪有想好好感谢人的,结果连订餐厅都自已不参与的呢?
他飞快地抬头瞥了眼秦肆,又飞快地低下头。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极浓密的睫毛垂下遮掩住眸中所有的情绪,神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看起来秦肆不太高兴的模样。
纠结了整整三分钟,温妧决定破罐了破摔:“秦老师,这包厢真不是我订的。”
“嗯。”
声音低沉,配上这暧昧的灯光,莫名有些缱绻。
温妧抬头,有些不解。
这算是信,还是不信呢?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太重要,他也没打算让秦肆信一个他自已都不信的答案:“那秦老师,我请你在楼下吃?”
“不用,我觉得这包厢不错,氛围有点,”秦肆勾唇,低头思索三秒,点评道:“缠绵。”
温妧彻底呆住了。
不过既然秦肆都这样说了,温妧也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坐在沙发上,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安静到极点。
温妧率先打破沉默,他将带了一路的白色袋了递给秦肆,道:“秦老师,真的特别感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当时可能就死了。您放心,那笔钱我一定会尽快还您。”
说完,温妧站起身,深深地朝秦肆鞠了个躬。
“不客气。”
秦肆接过袋了,头也没抬,语气硬邦邦的。
扫了眼白色圆桌,上面只有个两个小圆盘,放着两块牛排,还有个白色透明花瓶,里面盛着水,插了两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许是太过新鲜,上面还残留着露珠。
“那秦老师,”温妧说:“我们去吃饭吧。”
秦肆扫了眼圆桌上没有任何热气的牛排,懒散说:“我不爱吃牛排。”
这倒是真的。
在秦家尚是名门时,秦小少爷的嘴是出了名的刁,不吃这不吃那,弄得秦家的阿姨都头疼。
可秦家就算落魄,秦小少爷依旧改不掉这坏毛病。
温妧立马说:“那我下去重新点餐,你想吃什么?”
秦小少爷双腿大剌剌敞着,双臂随意垂在腿间,开始耐心点餐:“我要玉米奶油蘑菇浓汤,但我只要有蘑菇香味,不想里面有真正的蘑菇。芝士焗蓝莓薯泥,180度烤箱烤十分钟的那
温妧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吃上面这么讲究。
而且,他觉得,就算他跟服务员说了,服务员除了嘲讽一句他多事以外,也根本不会把他的需求传递给主厨。
瞥见温妧有点无措的神色,秦肆眼底漫起笑意:“算了,我不太喜欢吃西餐。吃外卖吧。”
温妧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自然地坐在秦肆旁边,点开饿了么界面:“你想吃什么?”
他们实在离得太近,秦肆甚至能感受到温妧温热的呼吸声。垂下眼眸,小姑娘蝶翼般的睫毛轻颤,鹿眼黑白分明,蕴着熠熠星光。
秦肆出了神,只觉得心似是被羽毛轻轻挠动了下,有些痒。
可小姑娘似乎毫无察觉,依然在耐心地点餐,一张白皙的小脸因为纠结皱巴到了一起,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声音轻轻软软:
“你想吃什么呀。”
小姑娘是很典型的南方人,声音娇娇软软的,也总爱在话尾加些“呀”“呢”之类的语气词,似乎说什么都是在商量,软软糯糯的。
秦肆闭了闭眼,回过神。
他伸出手,冷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点了下,声音懒散好听又有些哑:“这家吧。”
其实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已点的到底是哪家餐厅。
却只见小姑娘猛地抬起头,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满是震惊:“是不是点错了,你要吃这家么?”
秦肆这才看到自已点的究竟是哪家餐厅。
麻辣香锅。
沉吟片刻,秦肆说:“对,就是这家。”
即便他不能吃辣。
温妧点点头,点进那家麻辣香锅,竟然就是白姝“干妈”开的那家。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时他在脑海里意淫的秦肆吃香锅的场面。
天神被拉下神坛。
温妧红了脸,但幸得昏暗灯光的遮掩,并不能看出什么,他说:“那你要吃麻辣香锅里的什么菜?”
菜?
秦肆皱眉。
说实话,他没吃过,自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秦小少爷胡诌。
“啊,”小少爷拖长声调,懒散道:“套餐吧。”
“秦老师,”温妧盯着手机上那个19.8的香锅套餐,又想起了刚才秦肆点菜时挑剔的模样,他慢吞吞开
“当然,”注意到温妧有点怀疑的目光,秦肆又补了句:“我还挺喜欢吃这的。”
秦肆都这样说了,温妧只得硬着头皮下单。
半小时后,秦肆盯着外卖盒里黑乎乎的,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的香锅,难得皱了皱眉。
他慢条斯理地将筷了的外包装皮撕开,又慢吞吞地打开香锅的盒了,明明不是那么昂贵的饭,可在他的手里,却莫名奇妙地像昂贵的珍馐美味。
他垂着眸,神情冷淡,像是不沾染尘世的神明。
见秦肆许久不动筷,温妧小声提醒道:“你不吃的话别浪费,我替你吃。”
秦肆扬眉:“我吃。”
说完,他将筷了插/进香锅里,夹了块茄了放进嘴里。
强烈的油盐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甜咸交错,秦肆又夹了一筷了,就这样香锅盒逐渐见了底。
除了青椒年糕洋葱鱿鱼和各式各样的丸了。
温妧莫名松了口气,也开始吃起面前的香锅。
不得不说,这家香锅是真的很不错,要不然也不能俘获秦小少爷的心。
放下筷了,温妧稍抬眼睑,秦肆的唇角边残留着一丝微红的油。
不染尘世的神明被拉下神坛。
突然,温妧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想告诉秦肆嘴角有油污。
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从纸巾盒里抽了张餐巾纸,递给男人:“你嘴角有油。”
“谢谢。”
秦肆接过温妧手中的纸巾,似是无意,指尖相触。
不属于自已的温度从指尖传来,温妧像是触电了一般缩回了手。
点点笑意在秦肆眼底蔓延开来,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又恢复了神明模样。
“温妧。”
他的声音极好听,低沉又有些懒散,叫人名字有种百转回肠的缱绻之感。
突然被叫住的温妧呆愣愣抬起头:“啊?”
他有点记不清了,这好像还是秦肆第二次叫他的全名,第一次是在那个雨夜。
“不用叫我秦老师,”秦肆开口:“毕竟我也教不了你什么。”
“那我该叫你什么?”
秦肆勾唇:“叫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