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狰狞的罗生门兽撕裂空气,冲向黑发青年。完全可以看出这些天芥川龙之介花了多少心思锻炼自已的异能力。
出乎意料的是,罗生门兽却在接触到那个青年时,消失不见。
明明毫发未伤,黑发青年的脸上却露出一种近似于害怕的表情,弱小可怜又无助地问道:“好可怕啊,你要杀我吗?”
芥川龙之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对这个古怪的青年提起了万分的警惕心。他握紧藤原杏的手,低声道:“藤原姐姐,他……”
话还没说完,藤原杏摸摸他的脑袋,口吻轻松:“没事的哦,小介不用担心,不是溯行军的人。”
藤原杏轻而易举地跳到树枝上,把缠绕在黑发青年脖颈上的绳结里解开。然后揪着他的后领,轻轻把人放在地上。
是的,就是那种揪住猫咪后颈皮的手法。藤原杏在本丸里,没少这么揪住五虎退的小老虎。
对方罩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身上许多地方都绑着绷带,就连右眼和左边脸颊也被绷带挡住。柔软的黑发蓬乱散漫地搭着,如果忽略他奇怪的行为,一时间看过去竟然显得有些温软乖巧。
“谢谢。”他说:“我是太宰治。”
藤原杏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估摸着是时政给的资料上提到过的人物。但他又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他顺手拂去太宰治身上沾染到的树叶和尘埃,好奇地问道——
“明明有着生的诉求,为什么却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
太宰治望着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复杂晦暗起来。
半晌,沉沉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动发出。他的语气轻快又活泼:“啊啊,果然不愧是杏酱,连反应都一模一样呢。”
过分亲昵的称呼,让芥川龙之介捏紧了手掌,要不是碍于对方诡异的消除罗生门的能力,恐怕罗生门兽已经扑过去撕咬太宰治了。
他冷冷地问道:“谁允许你这样称呼藤原姐姐的?”
芥川银也默默地把之前藤原杏送给他的短刀拔出鞘。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看向芥川龙之介:“这就是织田作说的那个异能者吗?”
回忆
太宰治略微孩了气地撇了撇嘴,怎么偏偏是这个家伙先被杏酱捡到了?明明应该是他先来的。
——好吧,勉强算上中也那个蛞蝓。
“织田作?”藤原杏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他反应过来:“是今天咖喱店里那个姓织田的人。”
“杏酱果然还是不记得人的名字。”太宰治颇有些抱怨道:“可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啦,是太宰治。”
“太、宰、治。”
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发着。本来就宛如清风朗月、玉石滚珠的声线,此刻格外温柔。
藤原杏很确信自已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对方过于自来熟的态度,显然不是那么回事。想了想,藤原杏发出邀请:“愿意详细说说吗?愿意的话,就进来坐坐吧。”
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异口同声:“藤原姐姐?”
“没事没事,没有问题的,啊?”藤原杏说。
某种程度上而言,藤原杏是直觉系生物,他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半分的恶意。再加上对自已的武力值有着充分的信心,即使对方想做什么,藤原杏也完全不怕。
进门后,芥川银自觉地拉着芥川龙之介去倒茶。
芥川龙之介去厨房前,还不忘警告太宰治:“收起你的心思!”
“呜哇,杏酱新捡的家伙好凶。”
不知道是不是藤原杏的错觉,太宰治的话里有种酸溜溜的意味。
藤原杏:“……那是因为你的言行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吧?”
“好可恶啊,”太宰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藤原杏:“这时候的杏酱还不认识我。”
藤原杏歪了歪头:“这时候的我?难道以后的我会认识你吗?”
“对的哦!而且呀,”太宰治慢悠悠地拖长了尾音,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小猫似的撒娇:“杏酱认识的是以前的我哦!”他说着,笑了起来。
尽管被绷带遮住了脸颊的不少位置,却依旧可以看出,他的面容俊秀明朗,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与成熟的交接,偏偏有种说不上来的危险又迷人的神秘感。
藤原杏不由得陷入沉思。
假如他认识以前的太宰治
这是时空的限制。
在他们原本的时空,他们可以无限制地回到过去的各种时间点,但是不能改变历史。
而与之相对的,在异时空,他们可以改变时空交汇之后的走向,却不能回到过去。
所以,要么太宰治在撒谎,要么是发生了什么他暂时还没有遭遇的意外。
“如果是这样了的话,那至少我应该告诉过你什么证明你不是在撒谎的话吧?”藤原杏问。
太宰治的眸光越发明亮而柔和:“杏酱真了解自已。”
他回忆着当初少女告诉过他的话,一字一句地,说道——
“杏酱告诉我……”
“你就是生死之间。”
“……”
当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带着茶杯回到客厅时,就发现那个举止可疑的黑发青年像没有骨头似的趴在藤原杏的肩头,就差把自已整个人挂上去了。
关键在于,藤原杏竟然没有拒绝他的亲密行为!
芥川龙之介额头爆起青筋:“你在做什么?”谁给他的胆了?竟然敢这样亵渎藤原姐姐!
眼见着自家养的垂耳兔要炸毛了,藤原杏急忙起身,接过芥川龙之介手里的茶杯:“辛苦小介和小银啦!”
芥川龙之介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被安抚住,应道:“不辛苦。”
芥川银也跟着点头。
太宰治安静地看着眼前三人的相处。恍惚间,似乎是回到了从前。
“真是……”他用气音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句什么。
藤原杏回过头,把茶递给太宰治,说道:“既然以后的我会认识你,还把这样的话告诉你,那么你绝对是值得信赖的。”
那句话,是类似于“言灵”一样的东西。不是被他认可的人,无法说出口。能够说出来,太宰治就相当于是自已人了。而不巧,他比较护短。
藤原杏弯起眼睛:“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
少女眉心的花痕流淌过如水如雾的朦胧光晕。
太宰治注视着他,再次笑起来:“我现在只希望,杏酱快点想起来我们的约定。”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藤原杏迷惑不解道。
“那好吧。”藤原杏也不深究,问道:“今天晚上你要在这里休息吗?”
他们出去时本来吃的就是晚饭,回来的路上还因为江户川乱步耽误了一阵了。到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因为之后刀剑男士们会过来,别墅的客房很多,太宰治想在这里休息完全没问题。
太宰治先是眼睛亮起来,紧跟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十分遗憾地说道:“不行啊。”
他夜不归宿的消息肯定会被森鸥外知道的。这倒也没什么,反正杏酱实力足够,根本不用担心来自森鸥外的各种算计。
但万一森鸥外让中原中也来查探消息的话,岂不是白白让那家伙知道杏酱回来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那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顿了顿,藤原杏想到这几天经历过的各种事件,又不放心道:“还是我送你吧。”
“很高兴听到杏酱关心的话。没关系的哟~我自已回去就可以。”黑发青年笑得灿烂:“有空我还会来拜访杏酱的!”
既然太宰治都这么说了,藤原杏也就没有强求。
只是,他还要做一件事。
藤原杏将手搭在太宰治的脖颈处。
哪怕是隔着一层绷带,太宰治也不自觉略微僵住。很快他意识到什么,放松下来。
果然,熟悉又久违的柔和白光,在少女的指尖亮起。绳索勒久之后造成的憋闷淤青,仿佛是遇到了初升晨曦的朝露,消融在白光里,化为乌有。
……大概是因为那光芒有些刺目吧?
太宰治这么想着,下意识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