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有精兵10人,也不要一触即溃的大群纸糊兵马!
八个节度使想过任何赵桓对连败两次的厢军可能的评价,都没有想到真实的评价竟会这么低。
厢军的战斗力如何,他们自己心知肚明,那是真的很差。
大宋几百座军州,除了西军,除了少数二三十州的厢军之外,其他军州的厢军基本上只能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连上百人的土匪都剿灭不了,也的确够废物。
但是,他们这十位节度使不一样,虽然同是厢军,但多年来他们已经杀出赫赫威名,不仅当地的土匪流寇闻风丧胆,还经常被派遣到其他地方支援。
这次征讨梁山就是如此,高俅其他地方的军兵不要,连禁军都不调,偏偏只要他们十个,就是因为他们统领的这些军马是整个大宋除了西军之外最强大的军队。
虽然被梁山最后接连打败了两次,但也绝对没有差到像纸糊的一样,也远远没到一触即溃的地步。
多数人在战场上还是拼命的。他们为朝廷流血牺牲,不应该有这样的评价。
他们低着头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不服。
“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是不是觉得军士们都已经尽力了,本太子这样说他们有些刻薄寡恩?”
八人不坑不响,显然是被赵桓说中了心里话。
“本太子当然知道你们十节度下属的军马大半都是有血性的,他们渴望建功立业,渴望能在战场上扬名立万,渴望能成为大宋江山、大宋百姓的守护神……”
“然而,面对梁山贼寇,他们却一败再败,甚至用不堪一击来形容都不过分,这究竟是为什么?八位将军想过吗?”
“殿下!”
王焕离座跪倒在地,痛声道:“两次被贼寇击败,都是我的指挥不当,军士们舍生忘死,面对贼寇并无胆怯,是我等不忍白白葬送了这些将士的性命,所以才强令撤退!”
“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赵桓叹了一口气,详细分析道:“你们两次大败,原因有三!”
“第一个原因,是军士们在战场上有人后退了一步!这十州的军马虽然精锐,但那是因为并未遭遇像梁山这种强敌,所以惜命后退了一步。”
“后退代表了胆怯,后退会导致士气骤减,后退会导致兵败如山倒!别小看第一个后退的人只后退了一步,他们瞬间击溃同僚们的心理底线!”
“第二个原因,是你们本身缺少一往无前的战场精神!为将者,无论什么时候,心里面高高在上的永远都只能是军令,而不是要死多少人、更不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死!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胜利才能保住性命,失败逃跑的人反而更容易死!所谓追亡逐北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个原因不在你们身上,而在高俅身上!高俅此人没有战略眼光,无智无谋,只会一味靠人数取胜,把行军打仗当做蹴鞠,当做儿戏,岂有不败之理?”
“而且十几万大军赏罚不明,进退无据,这样的军队岂能称为精锐?你们每一支军马单独拉出来或许都很强大,但放在一起被高俅统领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本太子所说的三个原因,你们是否认同?”
赵桓从三个方面把十节度两败于梁山的原因说透,仿佛揭开了笼罩在八人心中的黑障,瞬间犹如光明射进心扉,所以疑惑和连日来的沉闷一扫而光。
原来我们是这样败的!
败得不冤!
太子殿下,智惊天人!
……
而当疑惑散去,委屈又来——这三个原因归根结底不都是在高俅身上么?
扑通扑通——
七道身影陆续从椅子上滚落下来,跟在王焕身后跪下,八个人以头触地,失声痛哭!
闻焕章坐在旁边,听了赵桓的一席话,见了赵桓软硬兼施的手段,看到地上失声痛哭的八节度,此刻心中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太子赵桓,察人事之微情,收服人心于不动声色之间,这就是帝王权术啊!
“哭够了,就擦干泪回军营吧,给将士们一个选择,想继续从军,就要立志当猛将、当大将,而不是浑水摸鱼混饭吃;不想从军,先让他们做布置陷坑、挖筑工事的事,等扫灭梁山就给他们补足军饷,每人再发十两银子离军回乡种田吧!”
“留下来想在军中的,打下梁山之后,本太子带他们打田虎、打王庆、打方腊,打辽国、打金国,灭西夏,征服乌斯藏和西域,把这万里河山踏过来一遍!”
“这些话,对你们八个同样适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强扭的瓜不甜,本太子不会强求你们留下!去吧,带着外面的你们的那些心腹,回军营吧!”
赵桓语气十分舒缓,但听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如惊雷响起,把他们内心仅存的一点防线一点一点击碎!
“太子殿下!末将王焕,愿为殿下效死!”
王焕抬起头重重磕在地上,那沉重的声音就是他对誓言最有力的呼应。
“王将军文武双,声名赫赫,实力不下于梁山豹子头林冲,正是本太子要倚重的大将,快快请起!”
赵桓快步走上前把王焕扶了起来。
“末将徐京,愿为殿下效死!”
“末将王文徳,愿为殿下效死!”
……
其余几人一个接一个宣了誓言,又一个接一个被赵桓扶了起来。
前面的王焕、徐京、王文徳自然是真心的,后面五人就难说了,毕竟这种情况下谁不跟着宣誓那就是明摆着与太子作对啊,谁脑残会当面干这事?
但,即便原本不是真心的,宣了誓言,也会受到约束;别的不说,一旦违了誓言,人品瞬间崩坏,不会被天下英雄耻笑吗?
“王禀,带各位将军下去休息!再告诉吴玠,中午准备宴席,本太子要与今天到场的所有文武痛饮三杯!”
赵桓兴奋异常,扶扶这个的臂,拍拍那个的肩,说不出的亲近。
“是!”
王禀应和一声,把八节度送出了屋子,又把赵桓的交代告知了吴玠。
随后,赵桓又见了叶春和王瑾,跟叶春说了未来在海边造大海船的设想,又策反王瑾这个投机小人对付高俅,各人都有半刻多钟才结束。
开门一看,太阳已经到了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