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和乐和乘船到水泊中央,远远看见一群人已经在渡口等候,看样子这几日在山上的头领差不多都到了。
为首一人正是宋江,伸长了头正看向小船这里。
两人急忙靠了岸,一跃跳到岸上,宋江已经带人接了过来,隔着好几步便迫不及待大声问道:
“柴大官人、乐和兄弟,此去情形如何?”
柴进低头羞愧道:“哥哥!小弟有辱使命……”
“怎么?”
宋江不等柴进说完便急问道,“太子殿下不许我等招安?”
“哥哥不必担忧,太子殿下并没有这样说!”
乐和一看柴进状态不对,说话不清不楚让大家着了急,急忙把赵桓同他们二人说的话跟众人说了,柴进又把怀里的文章拿出来递给了宋江。
“事情就是这样,太子殿下看起来对我等好像印象不错,但又没有答应招安,也没说要打,就写了一篇文章让我二人带过来,我与柴大官人都不解其意!”
宋江、吴用、公孙胜、卢俊义相互看了一眼,急忙打开文章同观,看完激动不已。
“诸位兄弟!”
宋江兴奋地举着文章转身喊道,“太子殿下竟然知道我等的名声,把我们108个从头到尾夸了一遍,说我们不与这混浊的世道同流合污,说我们忠义可昭日月,说我们都是大宋的英雄好汉,还说希望能带领我们平定大宋内外!”
“大家都听到了,据柴大官人和乐和兄弟所说,太子殿下此话不像有假,我等梁山不仅有望招安,而且还会被太子殿下重用!天可怜见,我们这帮兄弟终于盼到头了!”
说说完,宋江让萧让当中诵读了一遍,于中有难懂的都与众人解释。读完宋江又乐呵呵地把文章叠好,小心翼翼放在怀里。
就在这时,激动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个粗大的嗓门:
“洒家在东京听说太子殿下名声不是这般,这一番话莫不是在诳我们下山,好挨个收拾?”
“是啊!”林冲、杨志等人也都接着说道,“虽然我等没见过太子殿下,但也听过太子殿下的名声,好像不似这般,莫不是有诈?”
宋江看了一眼吴用,吴用会意,上前一步笑道:“兄弟们多虑了!若是只凭一篇文章吴用也不敢相信,但太子殿下偏偏对柴大官人说了那一番话,这就说明太子殿下的身份不可能有假!不然的话,那可是杀头的死罪,换个人谁敢乱说?”
“至于兄弟们说的太子殿下往日的名声,想必是误传;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是那样的人,他既不敢跟柴大官人说这一番话,更不敢教别人说这一番话,所以大家不用怀疑了!”
“没错!”宋江笑道,“联想到日前太子殿下到济州后便使得军容大变,太子殿下往日必然是藏拙无疑,今时今日方露出真性情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柴进和乐和更是钦佩不已。
“如此,倒是洒家多心了!”鲁智深喜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也知道俺三拳打死了镇关西,还夸俺打的好!哈哈!”
不仅是鲁智深高兴,在得知这篇文章真的是太子殿下当场所作,在场的众人几乎人人都兴奋不已!
这是一种认可,一种来自于当朝太子殿下对他们的认可!
人人都渴望被认可,梁山诸雄也不例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别人的认可证明了自己人生的价值。
当然,在场的也不乏冷静之人,比如武松、石秀。
“既然把我们每个人都夸了一遍,为什么又不提招安的事?莫说柴大官人和乐和兄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等同样也不解其意!”
“太子殿下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还是怕我等桀骜不驯、想要打一仗杀杀我等的威风?”
宋江、吴用、公孙胜、卢俊义再次相互看了一眼,宋江和吴用点了点头,显然两人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
宋江大声道:“兄弟们,太子殿下的确有意招安,我等也有意招安,太子殿下也承诺了今后要重用我等,这三点确认无疑!”
“至于太子殿下真正的意思,的确是含了几分想与我等一较短长!”
“一者,太子殿下想让我等知道他值不值得我等效忠;二者,太子殿下也想知道我等这些梁山好汉究竟有几斤几两!”
“即便双方都有意,但若不真正交手一番,如何英雄相惜?传令:梁山上下整军备战,我等也让太子殿下见见我水泊梁山的实力!”
宋江的一席话,点燃了在场众人的斗志。他们平生没少过厮杀,但绝大多数人唯独此刻最期盼接下来的这场厮杀!
“既然如此,说不得只好在太子殿下露一番身手!”
众人相互勉励一番,告别宋江各自回山去了,在场只剩下在宋江、吴用、卢俊义、公孙胜、柴进、乐和等人。
宋江对柴进笑道:“柴大官人可是为太子殿下的话而闷闷不乐?”
柴进默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柴大官人往日精明智慧,此刻牵涉到大事怎又如此糊涂?”
看看周围没有他人,宋江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话越是禁忌,就说明双方心中越是看重;但若是说开了,反而表示双方对此事都看淡了。大宋立国已100多年,柴氏和赵氏当年的恩怨也过去了100多年,往日各代官家都对此事讳莫如深,并不是放下了此事,而是仍然在防备柴氏!”
“但今天太子殿下把话说开,却正好表明在太子殿下心中已彻底放下了此事,他不再认为柴氏对赵宋江山有威胁,这也正是存了日后要重用柴大官人的意思,宋江以为柴大官人应当高兴才是,怎么反而闷闷不乐?”
宋江一席话对柴进犹如醍醐灌顶,今日和往日一直想不通的许多事都豁然开朗,压在心头的家世恩怨顷刻间变得淡如云烟。
柴进对宋江拜道:“不是哥哥这番话开导,柴进险些误了终生!周朝江山的事已经过了100多年,柴进心里如何还会去想它?无非就是历代先辈多被压制,仿佛在柴进心里压了一座山。如今太子殿下既然有话在此,柴进终于可以放手搏一搏功名了!”
宋江笑道:“大官人只是身在庐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