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一时没明白赵桓口中的“思想工作”指的是什么,还以为就是派个文官去管管纪律,觉得倒是个好主意,心里还担忧万一那些武夫将军不待见他们怎么办。
“对了,反对裁汰冗员的人里面,有没有理由比较充足、一心为大宋着想的?”
赵桓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兼信则明,偏听则暗,自己也不能一刀切地就认为反对派都是自私无能之辈。
“倒是真有不少,不过李纲大人认为他们考虑问题有些偏颇,与朝廷格调不一,也哗众取宠或容易被人裹挟之嫌,因此没做统计!”
“挑出来,考量任用。另外,这些奏疏,一个都不要丢,全部封存保管,接下来十年大宋官员的升迁、考核都要参考它们!患难见真情啊,孤要先知道他们内心真实所想,才能放心任用他们。”
“明白!我这就让人收起来。”
转身出了勤政殿,赵桓心情大好。虽然被手下人搞了这么一出集体上谏,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赵佶确实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但同样也给他留下了能供他“挥霍”很多年的财富和白纸一般的江山,只要控制住军权、保持强硬手腕,自己要变法阻力并没有那么大。
杀了梁师成、蔡京、杨戬、童贯等人,又抄了他们和他们部下们的老巢,所得财富无算,至少相当于大宋去年总赋税的百倍,干什么不够用?
同时,杀了他们,也没人再给赵桓使绊子,其他小虾米也没那胆量搞事情,还在民间落了个好名声,可谓一举多得、百利而无一弊。
当然,换一个拥有同样魄力的太子,也能做到这一点,不过天下没有第二个赵桓。
赵桓向殿外走去,忽地看见廊下被红布盖着半边的石碑。
石碣碑!
他立刻想起了白虎道人,从白虎到人当夜的话中可知,他曾在李助之后来过皇宫,也就是他大婚那夜之后。
来过皇宫,还见了石碣碑,那就一定暗中观察过他赵桓。那时他每日刻苦练戟、练剑,或许白虎道人也见过他练剑,知道了他的剑术天赋。这也解释了为何他那么直接收赵桓为徒。
“东京城里皇宫中的那道石碣碑,你不要轻视,它或许对你有莫大的帮助!”
赵桓还清晰记得白虎道人最后说得这句话。
但按照系统以前所说,这也就是一块比较不错的兵器材料而已……
嗯!或许系统只是简单地想让自己毁了这石碣碑,而汤隆不知是真没办法还是舍不得,带到河北又完好无损给自己带了回来。
就冲这份缘分,它也该被自己重视。
“殿下!这碑有些怪异,有宫女说它夜里隐隐发光,我和乐和也来看过,的确是在隐隐发光,而且越来越亮。我记得它刚被放在这勤政殿里时,并没有什么光芒,一个月前才有微弱的光芒,而这几天比一个月前又亮了许多。”
发光?
赵桓一愣,难道这石碣碑里面还有荧光材质?
晚上可以来看看。
……
皇城政事堂。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纲,参知政事赵鼎、张孝纯,御史大夫胡舜涉,户部尚书陈公辅,兵部尚书闻焕章,工部尚书唐恪,吏部尚书李光,刑部尚书吕颐浩,礼部尚书吴敏,商部尚书徐处仁,税部尚书刘韐,学部尚书耿南仲,枢密院使宗泽、副使许贯忠、张叔夜,七位大将刘錡、岳飞、韩世忠、吴玠、吴璘、杨存中、李彦仙,并萧嘉穗、李助等几十人,济济一堂。
赵桓的核心班底都在了。
赵桓直接坐在了上位,看着各怀心事的重臣们,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怎么都不说话?一个月没见,发生了这么多事,孤怎么不信你们会无话可说?”
孤……
太子终于改了自称。
“孤”这个称呼本来只有帝王能用,太子一般自称“我”、“吾”、“本宫”、“本太子”;现在赵桓成了大宋开国以来唯一的监国太子,用“孤”这个称号也不算过分。
但他突然改变自称,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这是在宣示自己的权力了。
而为什么选择此时改称,也不言而喻。
本来想直言犯谏的李纲、赵鼎、张纯孝等人立刻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到嘴边的话思量再三又咽了回去。
有本事的人都不是傻子,太子已经暗暗警告大家,他要强硬处理万官上疏一事了,自己再不识趣硬刚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还不如委婉点有用。
闻焕章见没人说话,自己先开了口。
“殿下!北荆州改制卓有成效,裁官、裁员、裁军之后,各类款项降到了原来的一成不到,再加上北荆州大部分土地都收为官田低租给百姓,预计百姓的负担可以从租、赋、税合占八成降到两成,臣建议陆续推广到其他路!不过如此一来朝廷会裁汰许多冗员和冗兵,他们的归处朝廷也应妥善处置,以免其心生怨忿。”
“闻大人所言甚为有理!说到底,冗兵冗员问题是朝廷造成的,不应该一清了之,使他们无所归处。”
御史大夫胡舜涉也紧跟着站了起来,畅口直言。
“臣不认同!”
宗泽站起来反对。
“冗兵冗员问题确实是在朝廷的监管下造成的,其中大半都是科举取士过剩导致;但也不可否认,二十年前冗官只有两万多人,自从梁师成、蔡京等人当权,冗兵冗员倍增,其中多有这些权奸公然贪赃枉法、大肆卖官鬻爵造成的。所以,至少有一半冗官冗员并不值得朝廷体恤。”
“即便如此,那还有两万多冗官、十几万冗员、七八十万冗兵,一样得朝廷给与安置,才能彰显殿下仁德!”
“没错!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读书人,朝廷不给与妥善安置,任由他们回乡,恐怕他们会暗中诽谤朝廷,牵连到太子殿下。乡野村民又不知此中曲直,还不是他们说成什么样、殿下和朝廷就是什么样?万一不慎,殿下落得个暴君之名,岂不有乱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