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
厚厚的积雪掩盖了重重的马蹄声,郭药师的五千骑兵在风雪中隐藏的非常好,一直到距离庆州大营工地不足半里的时候,辽兵才突然发现。
负责警戒的是耶律得重的儿子耶律宗霖,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将军,对于耶律得重和耶律大石的再三告诫,他始终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在庆州这地方没有任何势力敢捋虎须,所以便去花天酒地了。
郭药师带着五千骑兵冲到的时候,辽兵大营里一片慌乱,数万军士从房梁上、从营墙上、从木架上纷纷跳下去找兵器,只是存放兵器的地方距离他们太远,还没走到,郭药师骑兵的大刀便已高高扬起砍到了他们的身上,倾刻间已是哀嚎遍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这么弱?一点防备都没有?”
郭药师在马背上十分意外,他以为会有一场硬仗的,五千人马能带回去一半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辽人太过松懈,使得他们的突袭宛如无人之境一般。
这次一定要大胜!
郭药师哈哈大笑,带着五千人在辽军还没建成的大营里左冲右突,很快便砍下了几千首级。
而就在这时,一队两万人的辽兵冲出了庆州城,向大营处包抄而来。
“何方狂徒竟敢偷袭我辽军大营?真以为我大辽无人了吗?”
为首的耶律大石十分愤怒,他再三告诫耶律宗霖要仔细防备,金人很可能会派大军前来;却没想到四处一个哨探也没有,直接被人杀了进来,宛如羊群里突然闯出了几头饿狼一般。
抛开损失先不说,辽国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人?
因此耶律大石此刻也是动了真火,指挥人马把郭药师的五千骑兵在外围团团围住。
郭药师见状,心立刻提了起来,暗自懊悔不已。
不该贪功啊,现在他们已经身处险境,必须得马上撤离。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看到了角落里有几百手无寸铁的辽兵,正准备向大营外逃走,于是立刻有了主意。
“驱赶着那些人,赶紧撤!”
手下的将士们立刻明白过来,紧急聚拢在一起,故意把那些辽兵向大营外趋使,耶律大石见状,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马缰绳。
不过,他耶律大石毕竟不是常人,他是辽国文武双全的进士,是辽国当代最有希望成为名将的人,当然不会被郭药师这种小伎俩制约住。
“挡住!从后面包围!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步!”
这是要不计代价拦下郭药师。这几百手无寸铁的辽兵他已经顾不上,事实上即便他很不想这些辽兵白白送死,即便他愿意后退让开一条路,这些辽兵也保不住性命,敌人在离去的时候肯定还会顺便给他们一刀。
随着耶律大石命令的下达,两万精兵紧紧地咬住了郭药师,双方正式交起手来,很快便又有上千人坠马倒地。
“何方宵小?竟敢不尊我辽国?”
郭药师在马上远远的又听见了一声吼叫,探头一望,庆州城中竟然又出来了一两万人,气势汹汹的向这里杀来。
当先一员辽国小将,带着几十个人满脸通红地杀了过来,穿透耶律大石的包围圈直刺郭药师。
“呔!我乃大辽上将耶律宗霖,敌将拿命来!”
郭药师看了看那青年,见他神态不对,显然是刚喝过了酒,冷笑一声,偷偷取过了弓箭,扬手便是一下,那支箭化作一个黑点飞向了耶律宗霖,耶律宗霖反应不及,被一箭射中面门,坠马而亡。
“霖儿!”
后面追过来的耶律得重悲痛欲绝,带着其他三个儿子和众将抖擞着精神向郭药师重冲来;郭药师长刀一挥,砍了耶律宗霖的首级挑了起来,带着人继续向外突击。
“不要走了贼人!”
耶律大石大喊,指挥着人围杀郭药师;但耶律得重也带着自己的兵马围杀了过来,反而把耶律大师的半个包围圈冲乱,郭药师趁机寻了个缝隙快马逃窜。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耶律大石看到耶律得重,低声怒斥了一声,随即便带人追了上去。
郭药师既出重围,便夺路狂奔,跑了小半天回头一看,五千骑兵只剩下不到千人还跟着自己,再往后便是辽国的三四万追兵。
偷鸡不成蚀把米呀!这次的埋伏计若是不能大获全胜,自己的功劳没有不说,可能还要被怪罪。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
前方便是那一片山岗,再过去便是埋伏的洼地,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停!”
耶律大石追着追着突然停了下来,他急忙拦住杀意滔天的耶律得重。
“大王!不能再往前追了,小心前面有埋伏!”
耶律大石指着前面的那一片山岗道,“而且贼将逃的虽然快但并不慌张,仿佛是有意将我们引到远处,前方若非有埋伏,便是有人要偷袭庆州!”
耶律得重杀气不减,一把甩开了耶律大石的手,叫道:“既然如此,你回去守庆州,我带人去追!”
于是不再理睬耶律大石,硬着头向前方追去;耶律大石回头看了看庆州城,又看了看前面的耶律得重大军,叹了口气,命人原地摆下阵势,若是庆州城有危险便回援庆州城,若是耶律得重有危险便去支援耶律得重。
梆梆梆——
一阵梆子声响,正在逃命的郭药师突然立住了马,随后洼地里的伏兵突然从雪地里冲起,杀向耶律得重;随后完颜银术可也杀了出来,前后夹击打了耶律得重一个措手不及。
“回去!”
事已至此,耶律得重如何还不明白自己上了当,急忙拨转马头回撤;远处的耶律大石也支援过来,完颜银术可只得分出一半人马对抗耶律大石的援兵,耶律得重顺势穿透了完颜银术可的阻拦,与耶律大石会师一处。
“杀!”
郭药师和刘经自然不想放过立功的机会,叫嚣着向前冲杀过去,却突然被耶律宗云反手一枪把刘经捅了个对穿,摔落马下,郭药师也不敢再追。
双方都有所顾忌,各自缓缓而退。这一场争斗,金国汉兵死了五六千人,辽兵也死伤六七千之众,谁也没占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