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金兵撤走了!”
宋军探马再三查验,最终确定完颜娄室真的退兵而走。
“可惜了!”许贯忠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和喜悦,反而流露出对完颜娄室的愈加忌惮,“他竟然选择了去龙山县,用兵如此谨慎,当真是我大宋的心腹之患!”
杨惟忠道:“既然金兵已经退去,不如我们分头在这两条岔路口上筑起关卡,阻截金兵,以防金兵随时骚扰我大宋!”
“可!”许贯忠取出一份地图,指着神山县通往龙山县路上的一道山梁,“杨将军!这道山梁名叫杨树梁,地势最为险恶,龙山县要通往神山县必须经过这杨树梁,别无他途。我意在此处建立关隘,用以与金兵对峙,不知杨将军可愿意带兵筑关?”
“自然愿意!不过,若要让杨树梁关坚不可摧,还需得一个人来!”
“九尾龟陶宗旺?”
“然也!”杨惟忠与许贯忠两人相视而笑。九尾龟陶宗旺在过去的一年里带着工部一批人筑起了不少关口,对筑关的位置选取、关隘高度、辅助防守工事等越加纯熟,如今已经成为筑建长城不可缺少的领袖人物。
“此事容易!陶宗旺如今正在丰宁城,往返两日便可到此,我这就帮你请来!”
许贯忠转身喊过两名信使,就在马上挥笔写成书信,令两人快马加鞭送往丰宁城去了;杨惟忠随即拜别许贯忠等人,带着麾下天武第三军三万人马先行一步赶往杨树梁去了。
“这涂河谷里,也该有动静了!”
许贯忠一边命人彻底接收神山县,一边布置大军对着涂河河谷严阵以待。
而此时的三道沟,辽国难民已经多数都进入小路,大路上的人越来越稀少。
哒哒哒——
两千匹快马从神山县方向而来,他们穿着宋军的甲胄,远远看到身高异于常人的贺重宝,犹豫着不敢向前。
“我去看看!”
陈箍桶快步而下,走到那队马军面前,发现为首的那人自己认识,正是天武军大将高世宣。
“太宰大人!”
陈箍桶卸去了脸上的伪装,高世宣立刻便认出了他。
“高将军!神山县战况如何?怎么一直没见金兵溃逃而来?反倒是你们来的此处!”陈箍桶直接开口连问,他十分关心神山县的战局。
高世宣叹了口气:“启禀太宰!金兵已经撤往龙山县,没有走这条路!”
“龙山县?”陈箍桶满脸的失望,看着涂河的上游道,“我大宋5000军士好不容易翻山越岭阻断了涂河,竟然没能捉到完颜娄室,实在是杀鸡用了牛刀,可惜了!”
高世宣闻言又愤愤不平:“那厮到神山县的第一个晚上就屠灭了我大宋一万多弟兄,连杨可世都折了,此仇我天武军早晚要报!太宰大人,太尉派我等前来相助您,这2000马军随你调遣!”
“甚好!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让这些辽国百姓绕山路而行了,你们让开道路,让他们从大路去神山县吧,这样能更快一些!”
高世宣闻命,便让2000骑兵靠在路边,任由辽国难民通行。
“不好了!金人追过来了!”
道路刚刚让开,只听东边河谷内便是一阵大乱,数千百姓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向西奔逃,甚至许多人已顾不得家人,只管用平生最快的腿速先让自己摆脱金兵的屠刀。
金兵追过来了!
陈箍桶精神一阵,飞身登上高处,远远向东望去,只见一大队金兵已经距离最后一片逃难辽人不足一里,距离陈箍桶所在之处只有三四里。
“贺将军!还有没有黑风?”陈箍桶向着贺重宝大喊,随后便见贺重宝面色低沉地摇了摇头。
原来贺重宝的黑风威力虽然大,但消耗也大的惊人,如今大半天已经过去了,竟然还没有恢复。
那就顾不得了!
“所有人!立刻上高处!”
陈箍桶大喊一声,从怀里拿出两支穿云箭,右手燃起了火镰,随即两道急促的声音响起,而后在半空中炸开两片烟花。
片刻之后……
咚咚——轰隆——
接连一阵急促的铁火雷爆炸声传来,震得众人脚下的大地都是一阵嗡嗡作响,许多正在奔逃的百姓忍受不了这剧烈的声音,都痛苦的捂着耳朵蹲在了原地。
哗——
巨大的水浪声紧随其后,包括陈箍桶、贺重宝、高世宣等在内的所有人拼命向西边的高处爬去,随后便很快看见一股汹涌澎湃的水流从他们的脚下向东奔腾,数百名来不及躲避的辽国难民被卷入其中,依然是凶多吉少。
可怜,还是没能救下所有人!但时机已经不能再等了,金兵的马速太快,再等哪怕几十个呼吸都有可能被他们杀过来一批人,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正面作战,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像高世宣这样身着板甲,只需几十个金兵便能让他们所有人遭受重大损失,到时候反而会死更多的人。
而现在,所有追来的金兵一个也跑不掉,全部都被水浪卷入河中,连他们滔天的怒骂声也被水浪声遮住。
“自古交兵伤百姓啊!”
陈箍桶悲叹一声,眼睛里满是忧虑和坚定的复杂神色。
一刻钟后,蓄水泄完,刘光世带着五千步军与陈箍桶汇合一处,沿着大道返回神山县,高世宣带着两千骑兵救了一些幸存的百姓跟着垫后。
“杀得不尽兴啊!”
刘光世得知完颜娄室撤往了龙山县,有些气急败坏。
“若是完颜娄室从这里撤退,这一阵大水足以把他剩下的两三万人尽数变成水鬼……可惜,竟然被他逃过一劫,只淹死了几千追兵!”
“你仍然立了大功!”
陈箍桶看着这个逐渐恢复了锐气的年轻将军,心头的沉重渐渐消散,脸上也轻松了起来。
“刚才淹死的金兵中为首的那个叫做完颜蒲家奴,乃是金国文武双全的一名大将;再加上那足有五六千的金兵,可少不了你的功劳!”
刘光世这才转怨为喜。
“这场战争要告一段落了,下次再与金人作战至少要一个月后了!”陈箍桶又回头看了一眼中京方向,心道,“真希望金人不要轻易放弃中京城,一个月后等他们得到老家被抄的消息,脸上才足够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