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支铁箭射过,树林中恢复了安静。
“他只有十支箭!射杀我们这么多人,无论他是谁都必死无疑,杀进去!”
剩下的二十多名金兵咬了咬牙,再次小心翼翼的向树林中摸去。
树林中的树不算很密,但树与树之间重重叠叠的,便形成了一道道绿色的屏障,他们进了树林之后,发现有足够的空隙让他们走马,并不需要开路,于是前行的速度便稍微加快了些。
“这是什么东西?”
一名年轻的金兵见到了一棵被压弯了的小树,他觉得有些奇怪,便挥刀向树干砍去。
“别动……”
身边一名年长的金兵急忙去制止,但为时已晚,小树已经被砍断,那一瞬间树头颤动,地上一条条藤蔓从枯枝败叶中露出,继而在诸多藤蔓的另一端飞射出许多尖木,乱七八糟的足有五六十支。
哎哟——
接连有人被尖木刺中,随即伤口变乌黑一片,整个人很快麻木起来,显然这些尖木是被泡了毒药。
这一轮陷阱又死了十多人,在场只剩下九名金兵还好好活着。
“该我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便见一柄快剑袭来,其中一名金兵咽喉上立刻多了一道伤口,顿时气绝。
剑光一击得手,很快便找上了第二个目标,干净利索的处理掉之后,又缠上了第三个目标……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每个呼吸便有一名金兵毙命,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一个人。
驾!
那人见状二话不说,拍马就向树林外逃去。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拼命,而是留下一命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他们的主子。
“还想跑?”
一到冷冷的声音响起,随后一只普通的箭钉在了那人的后心,把这最后一人也就此射杀。
“赶紧处理尸体!”
三个人陆续从树丛后走出,与用快剑的那人站在一处。
这些人赵桓都认识。
用快剑的中年男子就是金龙教日使,他原本也是慕容部的人,名字唤作慕容斜山,加入玄武教之后才放弃了本名;如今玄武教成了金龙教,按照教主的要求鼓励大家用回本名,他便又改回了慕容斜山这个名字。
慕容斜山还剑归鞘后,脸上凌厉的杀意立刻换成了如旭日春风般的笑,完全看不出刚才出手狠辣的就是他。
另外三个人,有一个便是小皮帽,还有一个是一名妙龄少女,脸上似怒还嗔,眉目间含着春意,身穿皮衣皮帽,手里拿着一面白色手鼓,全身除了头发一袭的雪白,仿佛大鲜卑山中的雪精灵秀美可爱。
她腰里还别着一把短剑,十分古朴,这可是鲜卑慕容家的传世之宝,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慕容秋音,大鲜卑山慕容部族长慕容飞的宝贝女儿,擅长三项绝技:陷阱、剑术和手鼓。
手鼓当然不具备攻击性,但却好听的紧,大鲜卑山无人不晓。
最后一人,是一名身高九尺的壮汉,浓眉大眼,眼神如刀,面部淡淡的胡须证明他年龄并不大,但他身上背着的几乎与他身高一般长的厚重铜弓却十分吓人,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凛凛天神。
这位是燕蓟大将韩常,赵桓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时候,韩常跟着他的父亲投奔了大宋,成了一名宋将。
韩常的武艺很高,不过与他高强的武艺相比,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更加骇人,不仅快如闪电,而且力大无比,若用铜弓铁箭则更是无人能敌。
韩常收回了自己的铁箭,四人匆忙把尸体放在了马背上,又把现场收拾了一遍,来到一处山崖上,连尸体带马全部赶了下去,算是毁尸灭迹。
“走吧!后面有人追来,咱们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慕容斜山向中京城方向看了一眼,剑半道上尘土飞起老高,就知道追兵快到了。
四人沿着山岗绕了一圈,避过了前来搜查的金兵。
“慕容先生,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韩常向着慕容斜山恭敬地问道。慕容斜山是金龙教的日使,位列八使之首,半个月前带着慕容秋音南下寻找教主白小虎,被军统司的人的发现后层层上报到了燕京方百花和刘慧娘那里,刘慧娘便又伪装了一番接见了两人,告诉两人“白小虎”现在孤身去了中京城,嘱咐两人可去护卫。
当然,刘慧娘并没有将“白小虎”就是赵桓的真相告诉两人,至今慕容斜山两个仍旧以为“白小虎”只是与大宋高层又关系而已。
为了相助两人,刘慧娘还向许贯忠要了对辽国十分熟悉的韩常作陪,原因便是韩常如今名不见经传不易引起关注,但仍然没告诉他“白小虎”的真实身份,更没跟他交代太多,只是让他“便宜行事”。
因此,这三人便出现在了中京城外,他们每日盯着中京城东门想要入城,但城门口排查甚严,他们又不知暴露自己金龙教众的身份会不会影响到教主,因此总是也不得机会,至今已经有七八日上下。
这几日,韩常对慕容斜山人情练达的钦佩越来越盛,而慕容两人对韩常箭术的钦佩也无以复加,三人之间倒是相处得十分友好,所以,韩常向慕容斜山发问之时,语气一直很恭敬。
慕容斜山看了一眼小皮帽的帽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知道他头上这顶帽子的来历吗?”
韩常和慕容秋音自然摇头,倒是小皮帽面露惊讶。
却听慕容斜山道:“这顶帽子可不容小觑,那是当初辽国天赞皇帝赏赐给部下‘刺事人’首领皮天德的信物,是用黑狐之王的皮毛做成的,当时是谁戴着这顶帽子,谁就是大辽刺事人总管,在辽国境内无人敢当……”
“黑狐之王?狐狸也有王么?”慕容秋音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就是一只活得足够久、体型足够大的老狐狸,这顶帽子是那老狐狸头上的皮毛做成的,寓意不言自明。”慕容斜山看了一眼那顶皮帽叹息道,“可惜啊,后来皮家十年前得罪了天祚皇帝,被满门抄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