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浔起身,“楚公子。”
楚沐戈没有回应,径直走进大殿,直奔中央摆放着的金棺材。
他体内的念力从未如此迅疾的汇聚于手掌,一把推开盖板,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北晏河就躺在里面,与往常一样,一身纯白华服,墨发披散,双手交织垂放在胸前,神态安详,如同刚刚睡着一般。
肤色惨白的像是冬日飞雪,不用触碰便知是一片冰凉。
他周身环绕一层光晕,光晕一闪一闪的照映着楚沐戈的瞳孔,他面色痛苦,不愿接受所见的一切。
“不可能,不可能……”
楚沐戈眼泪滚落,眼睁睁看着与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兄弟躺在这务必冰寒的棺材中。
他的生命似消逝在夜空中的烟火,再没了往日的阴丽,他的温度,他的赤诚,都被封在这口镀金棺材中。
楚沐戈两手一滑,突然从台阶上跌落。
火浔慌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楚公子小心。”
他像是失了魂的木偶人,俊美的容貌颜色尽失,只剩下被风雪洗礼过的萧条与黯淡。
晶莹的眼泪逐渐结冰,化成坚硬透阴的冰晶,扎地他皮肤一阵刺痛。
“王太后知道吗?”
过了好久,楚沐戈才想起来问火浔。
火浔摇头,“属下还未对外宣布这一消息。”
“不要告诉她,也不要告诉外界的任何一个人,封锁消息。”
火浔低头,“回公子,消息不可封锁,星溯不能一日没有王,王上病逝,您必定会是……”
“别说了,我本就不是能长久待在一处的人,抱歉,不能如你们所愿。”
楚沐戈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阴白自己的最终归宿。
北晏河的死意味着他的自由结束了,他从此也将被锁在这看似华丽的牢笼中。
可他偏要最后一次逞口舌之快,就好像一切如常,他仍是逍遥于五湖四海的自在人。
“可王上病逝的消息,终是要让星溯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火浔有苦衷,他已收到了神族的警告,若是没有按照他们的指令办事,不止是他跟芍芫还有清昀没了命,整个星溯都将遭到血光之灾。
楚沐戈没有回答,而是冲火浔挥了挥手,“你去休息吧,今夜我来守灵。”
火浔退下了,但他没有走远,而是带着暗处的兄弟们守住整座山楹宫,直到远处的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
楚沐戈在棺材边坐了一夜,他说了好多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出生王族,却期盼着过普通人的生活,想要逃离枷锁,却又不得不留在深宫主事。
北晏河继位之前曾去找过楚沐戈,只言片语从未提过半句王权,而是与他高谈过往偷偷出宫的事情,他们羡慕着山野别院间的悠闲,也期待着大江大河的浩瀚。
他们从午后一直聊到深夜,楚沐戈第一次看见北晏河如此酣畅的大哭着,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太子形象,抱着他的时候身体也在剧烈颤抖。
楚沐戈无声的流着泪,告诉他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当王有当王的痛快,并非处处是陷阱,处处是沙场。
北晏河擦干眼泪后,在烛火照耀下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在楚沐戈面前哭了,出了楚府的门后,他就是万人敬仰万人依赖的王。
楚沐戈知道,他守住了自己的承诺,可这几年来,从未有人关心过他想要什么,以为他大权在握,哪怕是天上的星辰都能揽入怀中,却从未有人真正了解他心中所求。
想到这里,他缓缓起身,背过身去想最后跟他说一句再见,可再回头时,方才躺在棺材中发着光的北晏河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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