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冬日,这天也黑得早。
戌时未到,暮色中二人归来,姜悦柔藏掖着上扬的嘴角,碎步走在前面,沈放则无奈地紧跟其后。
果然再聪明的人也无法猜透一个女子的心!
…………
待抵达院子,老爹已然下值归家,和姜未年二人静坐在院子里。
见沈放二人这个时辰方才归来,沈知新起身皱眉眉斥喝
“你看看现在几时了,竟不知归家”
对此沈放只能耷拉着耳朵,静静听着,毕竟是自家老爹。
“你自己贪玩也就罢了,悦柔一个女孩子这般时辰才归家,定会让别人说那闲话”
沈知新继续训斥。
姜悦柔以前也常能看到沈放挨训,只是这一次不知怎么的竟一反常态,看着少年那挨训的样子,心底莫名感到一阵窃喜。
姜未年举步过来,拍了拍沈家老爹将其打断,又朝沈放看来,开口道
“你随我来!”
见此,沈知新只能罢嘴,看着发愣的儿子没好气道
“还不快去!”
瞬间回神的少年一阵莫名其妙,但脚下还是追上姜未年,随他进了房。
刚关上房门。
姜未年深深凝视了一眼沈放,才开口道
“罗家农院的事我已帮你处理好,应该查不到你头上。”
闻言,沈放一顿惊愕,老丈人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同时他也想起一事,连忙问道
“那几个丫鬟呢?”
姜未年微微皱眉,教训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世道就不该有妇人之仁,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用问,沈放也大致猜出发生了何时,眼前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得男人似乎在这一刻让他觉得忽然有些儿陌生了。
“都死了?”
沈放沉声问道,虽然已经猜到,但他还是不禁的开口想再确认一遍。
“嗯!”姜未年微微点头。
听到这里,沈放心底微微有些不适,那些丫鬟其实都只是普通而已,也有家人,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这般无辜惨死。
姜未年似乎没发现沈放心情的沉重,又自顾自的开口
“我今日叫你来,是有几件事交给你”
“什么事”
沈放嘴唇有些儿感到干涩。
“照顾好悦柔,还有姜离!”
“嗯?”
沈放抬头,这话听得似乎有些怪异。
姜未年长叹一口气后才又悠悠开口
“我有事要办,今日便要出发,此次一去,可能凶险万分”
随后紧接着又道
“对于你的那些秘密我并不敢兴趣,你只需尽快稳固四境的修为,帮我照顾好他们兄妹俩便好!”
“嗯!”
沈放应下,就算姜未年不说,他也不会看着沈家院子里的人出一丝意外。
同时心中也有了答案。
今日或许自打沈放三人出了院子后,姜未年便一直尾随在身后吧!
那么自己今日一言一行可能都落入了他的眼里。
再想到和媳妇儿卿卿我我之际,一个老男人冷眼旁观,沈放心底莫名有一种恶寒。
“还有何事?”
他记得姜未年说的是有几件事要交代给自己。
“照顾好悦柔,不得让她受委屈”姜未年淡淡开口,像是吩咐又像是威胁。
而他心中想的却是,沈放的改变他看在心里,或许假戏真做亦是不可,毕竟沈家是自己人,以后说不定还需这少年冲锋陷阵。
接近四境巅峰的实力,哪怕在战场也是中坚力量!
“那是自然”
沈放回道。
听言,姜未年紧皱的眉毛微微舒展,随后又沉声开口
“你已四境的消息先莫要泄露出去,还有,衙司那俩件案子的幕后之人不简单,你暂且远离,让郡城的人去管!”
“郡城?”
沈放疑惑。
“郡城来人了,已经接手这俩起案子,幕后之人应该跟苏家有关,至于上次袭杀你的另一人就是苏家的苏玉州”
姜未年耐心解释。
苏玉州?
沈放皱眉,他知晓此人,乃是苏缙云的胞弟,也是汤城守城军的都统,四境修士!
姜未年所言,无疑是给疑点重重的案子带来了不可忽视的线索。
苏家!苏玉州!秦倾城!
貌似这案子查到这里全是指向苏家。
苏玉州是不是幕后之人?
苏缙云是不是知情人?
秦倾城和此事有没有关?还有鬼刀呢?
沈放陷入沉思。
只是下一秒就被姜未年喝断
“我所言你可有记住!”
“额,记住了”
沈放心不在焉的应下,但他不打算放弃查这俩起案子。
第一,幕后之人三分俩次来暗杀自己,要是以前就算了,如今怎么说也是个四境修士,脾气总该要有的。
第二,消失的这些乞丐究竟去了何处?关乎到百余条性命,他不觉得自己能左眼旁观。
第三,自己是衙司官吏,职责所在。
思虑之余,沈放又想起了一事,连忙朝姜未年开口
“梅鹿书斋的洛老先生已知晓我突破四境之事!”
“无事!我早已猜到此事,虽然这个拿笔的家伙一向自语清高,一股子墨水臭,但不得说为人确实不错,应该对你没什么坏心思”
“嗯!”
沈放轻声应下,随即又想到儒家请圣言断是非,这一本事。
“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判断凶手身份?”
少年沉思,随即又微微摇头,如果真有这般神奇的手段,衙司的人早就去找洛长秋了,哪会想现在这幅无头苍蝇的模样。
也不知道洛长秋交给自己的那些册子里有没有这方面的介绍。
…………
姜未年又去见了一面姜悦柔,随后就消失在暗黑的天际。
闺女大婚在即,也不知是遇到了何事,让他这般匆匆离去。
沈放微微仰天而望。
是自己想的太过于单纯了吗?
妇人之仁?
久久之后,他低笑摇头。
无论别人怎么看,他就只是自己,何必因他人而左右自己的思想呢?
只是可惜那几个无辜的丫鬟,惨遭这无妄之灾。
今日发生了许多,沈放又肚子在院子里做了许久。
第一次杀人,无论如何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最让他烦心的的却是那俩件案子,虽然知道了幕后之人可能隐藏在苏家,苏玉州便是其一,但想要破案,还有很多的疑点。
苏玉州是关键,但又没有证据,难道就凭自己一己之言?
这显然不可能,人家是城卫军都统,和吴稹一个级别,而自己可只是一个小小快手。
找到证据才是重中之重!
还有姜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姜未年有在密谋何事?
直到附近的人家都熄灯休息了过后,沈放才缓缓移步进了屋子。
媳妇儿已经睡下,依旧是那粉红的床帐,遮住了里面的风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床榻上的玉人诱人的轮廓。
沈放抱胸躺在了暖阁上,继续沉思。
而另一边,姜悦柔同样也是辗转难眠,少年刚进屋她就已经察觉到了,直到看着沈放老老实实的卧躺在暖阁上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右手握着一个小瓷瓶,掌心处莫名的出了一手的热汗。
瓷瓶是姜未年交给她的,而面装的是一枚解药,用来解沈放身上的难言之疾的。
她现在纠结不已,姜未年只是让她自己决定&nbp;。
“究竟改怎么办?”
玉人心中低喃。
想起今日种种,又临近婚期,姜悦柔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或许这一晚,她注定失眠。
院子里。
张灯结彩,已经大致有了喜庆的氛围,大红色的喜字高高挂在沈放二人的门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