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迪别提多高兴了,看着梁奋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忍来。
宋宁也曾输过,能体会到梁奋此时心中的无奈、不甘和悲愤的心情。
想到这里,宋迪摇摇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梁奋面前,淡淡道:“梁奋,今天就到这里,我们走了!”
“等等!”梁奋突然大喊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宋迪愕然:“你还要做什么?”
“给我半个时辰,我去拿银子,咱们继续赌!”梁奋一字一顿道。
宋迪愣愣看着梁奋,他的眼睛都红了,宋迪没想到自己的善意,竟然引起梁奋这么大的反应。
“谁若不敢赌,就跪下叫爷爷!”梁奋咬牙切齿说着狠话。
宋迪有些犹豫了,他下意识看向卢小闲,卢小闲不动声色又向宋迪点点头。
无奈之下,宋迪只好对梁奋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梁奋点点头,带着田文、严展、唐超三人急匆匆离去。
宋迪赶忙过来,不待他说话,卢小闲抢先道:“你先忍忍,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等我们离开再慢慢说!”
宋迪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道:“等会……”
卢小闲再次截住他的话:“还是按计划来,这一次无论输赢,立即离开,不要有丝毫停留!”
听了卢小闲的吩咐,宋迪心中有数了。
不一会,梁奋回来,他从怀里掏也一沓银票,往桌上一摞:“这是两千两银子,我们接着来!”
宋迪没有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拿起了桌上的骰钵。
这一次,梁奋学聪明了,不再像头两次那样不停的加注了,而且宋迪加注的时候,他也不跟着加,老老实实每把只下五十两银子的注。
这下卢小闲没辙了,若自己掷骰子没问题,可宋迪掷骰子就不行了,梁奋的骰子灌了水银,出的大点多,不一会就占了上风。
宋迪满头大汗,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不一会便输了四五百两银子。
若梁奋一直这样下去,卢小闲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迪把手里的银子输的干干净净。
可是,梁奋看见宋迪狼
狈的模样,自认为手气好转,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加起注来。
这么好的机会,卢小闲怎么可能庭,他毫不留情指点宋迪狠狠的赢了梁奋几把。
梁奋辛辛苦苦赢的银子,不一会又输了回去。
梁奋算是真赌急了,也顾不上之前的套路,不断的加注,这等于是给了卢小闲与宋迪机会,他们痛下狠手,不一会便将梁奋杀的丢盔弃甲。
当梁奋孤注一掷将最后一把的银子输完之后,场内变得一片寂静。
梁奋如傻了一般,怔怔呆在当场。
田文、严展、唐超小心翼翼地瞅着梁奋,也不敢劝他,生怕他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梁奋大脑一片空白,悔恨交加。
两千两银子,这可是梁奋从白宗远那里磨破嘴皮才借来的,还没暧热便到了宋迪的手上。
加上之前输的一千多两银子,梁奋这一次约赌就输了近四千两银子。
宋迪牢记之前卢小闲嘱咐的话,顾不得理会梁奋,将银票揣入怀中,与姚闳几人匆匆离开了吉祥赌坊。
……
后来居雅室内,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一派热闹的景象。
“痛快,今日真是太痛快了,来,卢公子,我敬你一杯!”宋迪一脸的兴奋。
“还有我们,一起敬卢公子!”姚闳、王守一和李林甫起身附和道。
张猛不像他们那般高兴,这事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卢小闲也不客气,一口将酒饮完,却并没有坐下,看了一眼宋迪道:“宋公子……”
卢小闲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宋迪打断了:“以后直接喊我宋迪就成,一口一个宋公子,太见外了!”
“行!”卢小闲爽快的答应了:“宋迪,我有话对你讲!”
“卢公子……”
卢小闲摆手道:“哎!你让我喊你宋迪,却喊我卢公子,岂不是也见外了?”
宋迪略显尴尬道:“是生分了,钟……噢,不,小闲,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卢小闲问道。
“什么事,小闲,你只管讲,只要我宋迪能做到的,没问题!”宋迪拍着胸脯
道。
“我希望你能戒赌!”卢小闲缓缓道。
“啊?”宋迪愣住了,他没想到卢小闲提了这么个要求。
其他的几人也愣愣盯着卢小闲,不解他是何意。
卢小闲一针见血道:“宋迪,你口口声声说与梁奋赌,是因为面子不得不赌,实际上,你并不是被逼无奈,你心里也想去赌,我敢断定,你有赌瘾,而且赌瘾很重!你承认吗?”
宋迪辩解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我想挣回面子却是真的!”
“挣面子有很多法子,为何偏偏要去赌呢?”卢小闲毫不客气道,“你觉得这样做是挣了面子,殊不知被人当猴耍了还懵懂不知!”
宋迪一头雾水:“小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直言不讳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梁奋用的骰子是灌了铅的,你之所以一直都赢不了梁奋,并不是他的赌术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作了弊!”
“这怎么可能呢?”宋迪似乎有些不信,“骰子都是赌坊提供的,而且是我们各自亲手挑的,应该不会吧?”
李林甫在一旁道:“宋迪,小闲说的有道理,你别忘记了,吉祥赌坊的东家可是白宗远!”
宋迪脸色变了。
“没错!”王守一也点头道,“吉祥赌坊帮梁奋做点手脚,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宋迪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姚闳恍然大悟:“怪不得梁奋这厮每次约赌都要去吉祥赌坊,原来他是有备而来!”
宋迪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我找这个孙子算账去!”
宋迪太了生气。
这么久以来,他一腔热血与梁奋在骰子上对决,不仅输了银子,而且真如卢小闲说的,让梁奋当猴耍了。
宋迪甚至可以想象,梁奋赢了自己的银子后,当着其余死党的面如何讥笑自己是傻子。
“算什么账?”卢小闲冷冷道,“省省吧!以赌坊的手段,既然敢作弊,早就想好了如何应付,你去了人家也不承认,只有自取其辱。”
听了卢小闲的话,宋迪一滞,心中又不甘,别提多郁闷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向宋迪问道:“你觉得我
的赌术怎么样?”
宋迪没有说话,姚闳抢先道:“小闲,不是我吹,你的赌术绝对是潞州第一,包括各个赌坊的宝官在内,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
潞州第一?
张猛在一旁不由乐了:卢小闲的赌术在长安有多大名声,说出来恐怕会吓着他们。
卢小闲点点头,继续道:“就算你拆穿了他骰子作弊的伎俩,万一哪天他找个像我这样的人,用我们今日用的办法和你赌,你难道还能赢?”
宋迪张口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人家有各种各样伯法子对付你,而你只能凭运气,你不输谁输?你不被人当猴耍谁被人当猴耍?”
宋迪呐呐道:“小闲,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去学学使诈的手段?”
“错!”卢小闲一脸严肃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彻底戒赌,十赌九输,只有不赌,才不会着了人家的道!”
宋迪沉默不语。
卢小闲盯着宋迪道:“我把你当朋友才会说这番话!”
卢小闲又看了看姚闳、王守一和李林甫三人:“你们也一样!我把话摞在这里,若你们能听一句劝,我卢小闲还当你们是朋友。若一意孤行还要再赌,那今晚就是我们的绝交酒,你们看着办吧!”
说罢,卢小闲对张猛和卢小逸道:“我们走!”
走到门口,卢小闲的声音再次传入几人耳中:“若你们能想明白,便来找我。若想不明白,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话音刚落,卢小闲等人消失在了门外,屋里的四人面面相觑。
……
闲来无事,卢小闲悄悄来到江小桐住的宅院。
江小桐正与林盻说话,见卢小闲进屋,林盻的眼亮了。江小桐在一旁看了,脸上露出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
“公子!”林盻轻声道,“你怎么有空来了?”
“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卢小闲问道。
“好多了!”
说起来,林盻的身体的确比以前好多了,但面容依旧丑陋。
卢小闲想起华神仙说过的话,要找到极寒之物才能彻底解了林盻身上的毒,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极寒之物呢?
卢小闲心中对林盻的歉意愈浓。
“公子!我又做了一首新曲,可愿一听?”林盻小心翼翼道。
看着林盻期盼的目光,卢小闲没来由的心中一软:“当然愿意听了!”
乐曲响起,江小桐默默地瞅了卢小闲一眼,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卢小闲与江小桐从屋里出来,见魏闲云正在后院散步,身后跟着影儿和海叔。
魏闲云笑着问道:“小闲,你这是要去哪?”
卢小闲道:“去看看杨珂与胭脂!”
“替我向他们问好!”魏闲云点点头道。
“没问题,我一定带到!”卢小闲冲着魏闲云摆摆手,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