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为了今天之事,可是下足了工夫。果然,他这话一出口,不仅让李显与众位大臣频频点头,就是宗楚客也无法反驳。
李显应允道:“那好,卢爱卿,朕和众爱卿就当场见证一下你推荐的这几名举人!”
“多谢陛下,他们早已在殿外等候了!”
不一会,杨乘亿、常敬忠、文俊三人鱼贯而入。
他们三人是今早才知道卢小闲的真实身份的,卢小闲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后,三人感激涕零,他们知道这对他们将意味着什么。
三人拜见过李显后,卢小闲首先指着文俊对李显道:“陛下,此人名叫文俊,一手诗词功夫无人能比,可偏偏因相貌丑陋,数次与进士无缘。今日,微臣之所以要推荐他,是想向天下读书人证明,我大唐的科举是为了选用人才,而不选美男子!”
卢小闲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他先将文俊的劣势摆了出来,堵住了宗楚客的嘴。
果然,本来见文俊相貌丑陋而眉头紧锁的李显,听了这话,颇以为然,此刻眉头也舒展了。
宗楚客也不得不放弃了以相貌丑陋为由攻击文俊的念头,只好在心中暗骂一声卢小闲狡猾。
卢小闲对文俊道:“文举人,今日你也不必藏私了,把你以前的诗作,都在这吟一吟吧!”
文俊点点头,便开始一首接一首开始吟诵起来。
“停!”宗楚客突然喊道。
李显是个诗迷,正听的津津有味,被宗楚客打断,颇有些不悦道:“宗爱卿何事?”
“陛下,他如此吟诗有作弊的嫌疑,不如我们现场出题让他作诗,这才能显出他是否真有水平!”宗楚客振振有词道。
李显一想,宗楚客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应允。
于是,包括宗楚客在内,数个大臣依次命题,让文俊现场作诗。
文俊不愧有“文八叉”,之称,文如翻水成,赋作叉手速,丝毫不亚于三国时期曹植的《七步诗》,而且是诗诗均为佳作。
李显大为叹服,笑着向宗楚客问道:“宗爱卿,你认为这文俊可是人才?”
在众目睽睽之下,宗楚客也无法颠倒黑白
,只得点头道:“文俊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当真有才!”
“那宗爱卿,你认为这文俊可否任用?”李显追问道。
“可用!”
“用在何处为佳?”李显继续问道。
宗楚客左思右想了好一会,这才道:“微臣认为放在翰林院做编修为宜!”
李显点点头:“那好,乔爱卿,就特任文俊做翰林院做编修吧!”
“臣遵旨!”乔为仁应道。
卢小闲接着说道:“陛下,微臣推荐的第二个名叫杨乘亿!此人有一特长,能够作任意万言文。”
李显惊异道:“真是如此吗?”
卢小闲笑道:“陛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就由宗阁老现场命题,一验便知!”
李显点头道:“那就有宗爱卿了!”
宗楚客也不客气,当即命了一难题。
只见在众目睽睽下,杨乘亿开始炫耀自己的绝学,他让工于书法的三十个小吏在庭中环绕一圈,执笔而坐,而自己则身处圈子中间,
杨乘亿略加思索,依题而做,口授笔写,如此周而复始,仅半个时辰,三十人诗笔俱成,
杨乘亿依文数字得七千余字,就这还不满意,非要坚持做到万言。一旁赞不绝口的宗楚客赶紧制止,七千字已经足够了,又何必万言呢?
李显马上下旨赏赐杨乘亿绸缎布帛,将这位优秀人才收于国子监广文馆中。
卢小闲最后指着常敬忠道:“陛下,这名举子叫常敬忠,十五岁就通过了明经考试而及弟,五经更是烂熟于心,今年还不过二十岁,他有过目不忘这本领,凡是自己读过一遍的文章,都可口述千言!”
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宗楚客:“一事不烦二主,还是交给宗阁老检验吧!”
宗楚客眼珠一转,向常敬忠问道:“你一遍能诵千言,十遍能诵万言吗?”
常敬忠道:“没有试过。”
宗楚客找出一本平常人很难见到的古书,令其通读十遍后背诵出来。
常敬忠席地而坐,聚精会神研读眼前这本书,每读一遍就用手指画地而记,读过七遍后,弹地而起,说可以背诵了。
李显
有点不相信,坚持让他通读十遍。
常敬忠说如今我七遍已行,又何必要十遍呢?
李显于是命宗楚客拿着书,对照着检查有无差错,常敬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开背了,背完之后,居然与宗楚客手中古书不差一字,在场的群臣都惊为天人,无不感慨和欣羡。
测试结束后,李显当即赐常敬忠绿衣一件,赏赐钱物无数,令其为中书省知命诰。
……
卢小闲正准备出门,却见海叔进来道:“姑爷,王七要见你!”
“王七?”卢小闲问道:“是不是那个盗墓贼王七?”
“正是!”
“他找我何事?”卢小闲问道。
“他没说,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卢小闲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王七一进门便一头跪倒在卢小闲面前,一脸戚然道:“卢大人救我!”
“怎么了?”卢小闲皱眉道:“起来说话。”
别看王七长得尖嘴猴腮,瘦如干柴,为人却是特别机灵,他凭着手里一套简单的作案工具,不论别人的坟墓设置得如何严密,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打开。道上的人,没有哪个对他不佩服的。
自从卢小闲从京兆尹府将王七放了之后,他果然遵守诺言,就金盆洗手了,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开了一家小当铺做起生意来了。
这天晚上,王七从一老友家喝酒出来,突然从一条小巷子内蹿出两个黑衣人。他们冲着王七抱拳一揖道:“敢问阁下可是王七?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接着,不由分说一人一边架起王七的胳膊,将他塞进旁边的一辆马车里。
“你……你们是干什么的?”王七顿时吓得后背沁出一层冷汗,酒也醒了过来。
其中一人道:“你别怕,我们家大人要见你,到地方就知道了!”话刚落音,另一个人扯出一条黑布,就将王七的眼睛给蒙上了。
那辆马车穿街过巷,也不知走了多远。待车子停下,两人扯下蒙在王七眼睛上的黑布,将他引进了客厅。随着一阵干笑声,从一扇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人来。那人五十上下的年纪
,长得挺胖,吊眉斜眼,两撇老鼠须。眼下正寒冬腊月,这人手里却晃动着一把鹅毛扇,那扇柄上缀有七色如意珠,扇面有彩色金丝缠的龙凤图,倒也精致。
王七正看着那人发愣,就听有人在背后喝道:“还不快拜见梁辉梁大人!”
一听梁辉这个名字,王七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他正要给那胖老头跪下行礼,梁辉发出一阵干笑:“哈哈哈,好啦,别多礼了。王七,你在长安时日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我梁辉的厉害吧!”
“是,小人明白。”看来,王七已知道此人的厉害,一边唯唯诺诺地应着,一边又小心地问道,“大人,不知您叫小的来有何吩咐?”
“你这小子是不是明知故问?”梁辉用那把鹅毛扇,拍了拍王七的脑袋:“本人叫你来,是想叫你替我盗一个人的墓!”
王七问:“谁的坟墓?”
梁辉道:“刘清夫人王氏的坟墓!”听他那么一说,王七又是一怔!
那刘清是谁?梁辉是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要叫王七去盗他夫人的坟墓?
说起这个梁辉,在长安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原本只是一个市井无赖,没事喜欢和一帮游手好闲泼皮扎堆儿,打架斗殴,四处骗吃混喝。别人都知道他那无赖的性格,见了他都绕着道儿走。要提起他的发迹史,还得多亏武则天。
武则天鼓励全国各地的人告密,她还下令各地的官府,对于告密人的身家性命,一定要强加保护。
长安城有一个名叫鱼家保的工匠,从中嗅到了商机,特地为武则天用铜铸了一个告密的盒子,这盒子分成四格,每一格设有机关,告密的信只能投进去,不能拿出来,这样就为告密的人提供了安全。
武则天一见那盒子,大喜,并将那盒子赐名为鱼家盒,赏了鱼家保一千两黄金。
梁辉和鱼家保有过一面之缘,他见姓鱼的一下子发了大财,顿时眼红起来,找上门去,死乞百赖地要向他借些银子花。
鱼家保知道将钱借给了他,那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说什么也不肯。
梁辉一时恼羞成怒,暗地里投了一封信,
诬称鱼家保过去曾为叛兵打造过兵器、弓箭。武则天得到告密信,派人到鱼家保的住宅去搜查,还真搜到了几把刀来。
随后鱼家保被抓起来杀了,武则天为奖赏告密人,就将当初赏给鱼家保的那些黄金,没收了又转赐给了梁辉。
梁辉初次尝到告密的甜头后,真是乐不可支,随后用钱雇了许多人为他做眼线,专门经营起告密这一新兴行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