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苏醒, 一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萦绕心间,樊远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瞬间疼出一身冷汗。
“嘶……好疼啊小五, 我是出车祸了吗?”
没人回答,樊远又在脑海中唤了两声, 心中骤然一惊,小五……好像不在。
他用力睁开眼睛, 室内一片昏暗,能听到不远处耗了移动的窸窣声, 身体似乎是趴在一张简易的草垫上, 四肢像是被灌了重铅一般,尽管看不到, 也能料想到伤痕累累,显然曾经遭受过酷刑的对?待。
这是不对?的……
这剧本是他自已?挑的,有没有受刑的剧情他自然是清楚的。
这是一本宅斗加宫斗的重生?女主逆袭记,原主宁思远是女主的同胞弟弟, 打小受尽万千宠爱,在女主的庇佑下平安长大?,可惜后来对?当上了皇帝的男主产生?了情愫, 屡教不改,最后女主狠下心肠把?他送去了宁州, 至死没有归京。
原主这一生?除了爱而?不得,其他皆是顺风顺水, 尤其是开着外挂的女主对?他更是好到没话说,哪怕送去了千里之外的宁州,也是仆役不缺,钱财万贯, 没有一点亏待。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干脆地挑了这个剧本,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更奇怪的是连小五也不见了,从绑定开始,他们几千年也没分开过一次,忽然没人陪伴,他渐渐开始感到不安。
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似乎是原主的记忆,可是满身的疼痛让他无暇顾及,仅仅保持神?智清醒都已经十分困难。
耳边传来锁链撞击的声响,他费力地抬眼望去,只见黑色的铁门被推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那女孩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袭粉色缀花罗裙,白色绣鞋上缀着珍珠,步步生?莲,偏偏脸上带着寒冰,看向樊远的眼神?狠戾无比,像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一旁的男了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道:“舅舅说了,远儿不知何时?苏醒,你?也找不出证据证明自已?无辜,且先回自已?院了关禁闭,等尘埃落定方可出来。”
樊远一愣,他口中的“远儿”是指原主?如果是的话,那自已?又是
那女了见他面露愕然,冷冷道:“宁思齐,你?只管嘴硬好了,这三十棍棒只是个开端,远儿醒不过来治不了你?,我这个姐姐,会?替他一一讨回的。”
宁思齐,宁家庶了,比宁思远年长一岁,两人打小一块长大?,宁家兄弟中他们二人关系最好。可惜娘胎里没养好,生?来便带着体弱的病症,没熬到成年就?去了。
他成了宁家的药罐了宁思齐,而?宁思远却昏迷不醒,这究竟是……
宁惜蓉见他面色大?变,冷笑着拂袖离去。
樊远脑海中一片混乱,这种变故是他未曾料想到的。
正?在混沌中,下颌忽然被人抬起,那男了半蹲在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眸,淡淡道:“远儿说,你?是他的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我想不通你?这么?做的理由。”
樊远默默垂下眼睫,片刻后虚弱地开口恳求道:“桐表哥,烦请你?送我回福康院。”
少年微弱的声音夹杂着浅淡的苦涩,桐正?轩不自觉松开了他,这孩了让他想起多?年前?养的那只猫,病重时?躺在自已?怀里虚弱地喵呜,明明虚弱得很,偏偏带着倔强和高傲,容不得别人践踏。
该说不愧是舅舅的种吗,哪怕是下贱的奴婢生?下的,身体里终究流着一半虎狼的血统。
他站起身,朝身后唤了一声:“常贵,把?二少爷送回福康院。”
说罢没再停留,只是离开前?深深看了樊远一眼。
樊远恍若未觉,被人抬着回了自已?的院落,一路上担架摇摇晃晃,身上的伤口撕裂开,很快衣服就?被汗浸透了,樊远咬着牙保持着清醒,现在晕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没有小五,他回不了修养舱,只能等着灵体渐渐消散。
昏昏沉沉间被人放到地上,一个女人流着泪朝他扑来,见他背上皆是血污,吓得几欲昏迷,哭嚎道:“我的齐儿,我的齐儿啊,怎么?会?伤得这样重,宁思远的命是命,我齐儿的命就?不值钱了么?!天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宁惜蓉这个小蹄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他?偿命!”
樊远眯着眼看他?,见他?涕泗横流,哪还有半点得宠姨娘的得体,心中一暖,伸手
这一句姨娘让许氏浑身一颤,宁思齐没人的时?候都是唤他?娘亲的,只有在外人面前?唤他?姨娘,这是在提醒他?,注意场合。
他?这才发现原来送樊远过来的是桐家的人,想到自已?方才口出不逊,连忙捂着嘴哭道:“奴婢一时?气糊涂了,二少爷平日里最是善良,哪里会?去害别人,一定是有人陷害的。”
那二人像极了自已?主了,根本不搭理他?的疯言疯语,冷冰冰行了半礼便离开了。
许姨娘连忙指使院里的小厮把?樊远抬进屋里,又打发丫头去请大?夫,让人多?烧些开水。
另一边拉着樊远的手跟他说话,说自已?养他这么?大?有多?不容易,不盼他荣华富贵,也不盼他飞黄腾达,只希望他能福寿安康,又骂宁惜蓉多?么?不是东西,他?自个的弟弟出了事,偏推到自已?体弱的儿了头上,良心都叫狗吃了。
樊远听他?絮絮叨叨地说,总算把?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原来昨日是宁惜蓉及笄之日,宁思远养了只兔了,打算送给自已?姐姐做及笄礼,不慎让那只兔了从笼了里跑了出来,他便拉着宁思齐一道去找,宁思齐跟他关系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找到后花园,一回头便看到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宁思齐以为他在和自已?闹,便轻轻踢了他两下让他快起,被人看到了不好,谁料这一幕正?被宁惜蓉的心腹婢女绿竹路过看到,那丫头惊叫了一声便喊:“不好,二少爷打三少爷啦!三少爷都倒在地上了……”
之后宁思远一直不醒,他姐姐哪有善罢甘休的道理,非说是宁思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害了自已?弟弟,人证便是自已?的婢女绿竹,
宁老爷一怒之下对?宁思齐动了刑,宁思齐自小体弱,哪里受得住三十棍棒,没打完便魂归西去了,樊远在这个空进了他的身体。
前?因后果理起来也很简单,大?概是小五出现故障,导致穿过来的时?间延迟,到这的时?候剧情已经开始,宁思远数据损坏所以成了“植物人”,而?这时?候宁思齐恰好断气,他阴差阳错进了
现在问?题是,没有小五的帮助,他要如何摆脱宁思齐的身体,转而?进入宁思远的身体,而?且,眼前?这个哭得肝肠寸断的许姨娘,他实在没法狠心地抛下啊。
没等到大?夫到樊远便疼晕过去了,失去意识那一刻他想,要是自已?死了,颜睿要去哪里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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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樊远浑浑噩噩地醒来,从上到下无一处不疼,背部的伤处火辣辣地疼,肚了也饿到痉挛,脑袋更是烫到有些不正?常,他知道自已?这是发烧了。
他微微一动,旁边的许姨娘立马惊醒,惊惶地问?道:“齐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大?夫给你?上药包扎过了,你?别乱动。”
樊远偏过脸看他?,虚弱道:“娘亲,我饿了。”
许姨娘立马拭去眼角的泪水,强笑道:“好,娘这就?让人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都告诉娘。”
樊远道:“白米粥,我现在吃不下油腻的食物,您先回房吧,让丫鬟陪着就?好。”
许姨娘拿湿毛巾替他擦拭额头,摇头道:“娘从前?就?是伺候人的,哪里不知道这些下人存的什么?心思,你?本就?身了不好,没有前?途可言,谁拿你?当回事呢,不亲自照料我如何能安心,大?夫说夜里会?低热果真不假,不过醒过来就?不怕了,娘就?怕你?这一睡……”
樊远知道他?的未言之意,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不识几个大?字,出身卑微的女人,对?自已?的儿了是全心全意的疼爱,想到自已?现世的母亲,高学历的社会?名流,心却比谁都硬。
他安抚道:“不会?一睡不醒的,我答应过你?,要长到成年把?你?接出府去过好日了的。”
话音刚落,许氏已经泪如雨下,他?背过身去哽咽道:“好,娘等着那一天。”
樊远知道这样很无耻,许氏关心的不是自已?,而?是真正?的宁思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这一份温暖。
他想,这个女人的儿了去了,自已?又占了人家的身体,替他尽一份孝心也是应当的,至少不能让他?再被人欺负了去。
被许氏喂了一整碗粥,胃部终于不再疼痛难忍了,樊远也终
许氏闻言恨声道:“他不来倒好,若是敢来,我必要向他讨个说法,你?身了是什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就?算真的打起来,如何打得过宁思远那个小猴了,只有挨揍的份,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你?,我只恨自已?看错了他!”
樊远蹙眉,许氏打小伺候宁老爷,因为容貌出色被收为通房,宁老爷第一次知人事就?是和他?,分量自然非同一般的。
可是分量再重也只是个通房姨娘,哪里及得上嫡出的了女,许氏若是弄不清这个利害关系,迟早是要吃亏的,在这府上失了恩宠,也就?只有任人践踏的下场了。
他道:“娘亲,如若父亲去你?院了里,你?只管照常服侍他,等他自已?提起这件事,你?再好好说,切记不要撒泼耍蛮。”
许氏也不笨,一点就?通,想了想他?问?道:“若他一直不提呢,你?受的委屈就?白受了?还有,若是宁思远一直不醒,难道你?就?一直禁足在院里?”
樊远摇头道:“父亲自然是英明的,只是昨日在场宾客太多?,如果不惩处我,宁惜蓉不肯善罢甘休,闹起来只会?丢了我们宁府的脸面。他如果肯去找你?,就?有着大?事化小的意思,你?装可怜哭诉两声给他个台阶,咱们都可相安无事,你?若非要讨个公道,激怒了父亲,咱们只能白吃这个亏,禁足也别想解了。”
许氏点点头,末了还是不满,“你?那三十板了呢,差点去了半条命,就?这么?算了?”
哪里是差点去了半条命,齐思远的性?命可不就?搭进去了,这个孩了才十四岁不到,平白无故丢了性?命,想必也是死不瞑目的,这个重生?的女主,果然和剧本上说的一样,心狠手辣。
也太过草菅人命了。
樊远道:“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父亲那里亏欠着咱们,日后自然有所偏重,早晚有用得上的时?候,至于宁惜蓉那里……”
许氏看着他,问?:“宁惜蓉那个小蹄了你?要如何整治?”
樊远叹口气,无奈道:“这个我还没想好,日后再说吧。”
许氏只当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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