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允眉目不动,淡声拒绝:“不必。”
话音落地,拎着鸟笼转身,径直往外走,刚一抬步,谢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清越的嗓音含着笑意,谢祁意味不明地开口:“江兄养的这只鸟倒是别致。”
江怀允脚步停顿片刻,拎着鸟笼的五指下意识紧了下,不过须臾,便好似未闻一般,步履如常地抬步离开。
这样的冷漠在意料之中,谢祁并不意外。他一如既往地半倚着栏杆,嘴角噙着笑,目送江怀允离开,双手无意识地将折扇展开,又慢慢合拢。
康安收拾好入住的客房后下来迎人,正将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听个分明。
他看看江怀允离开的动作,又看看自家王爷波澜不惊的神情,站在原地踌躇半晌。等江怀允走远了,才壮着胆了上前一步,小声地问:“王爷,摄政王这就走了?”
谢祁敛回视线,折扇敲着掌心,闲闲道:“嗯,走了。”
康安欲言又止地望向写起,迟疑着问:“您不拦着?”
谢祁眉梢微扬:“为何要拦?”
康安更加茫然,心直口快道:“这间客房,不是王爷特意留给摄政王住的吗?摄政王若是走了,这间房岂不是要空着?”
他说得急,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
摄政王往云来客栈的方向走来时,他正好在和掌柜的商量着订客房。他原想说要一间的,可谁知王爷开口就是两间。
在府外安寝时,为了能及时照料保护王爷,他素来是要连夜近身守着的。
王爷心知肚明,却还是执意多要一间,他心中奇怪,转头带着行李预备上楼,才发现不远处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竟出现了摄政王的身影。
一瞬间,康安醍醐灌顶,不消多想,就觉出了另一间客房的作用。
但王爷不曾明说,俱是他自已推断出来的。心里暗自猜测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康安生怕自已揭破了谢祁的心思惹他恼怒,正惴惴不安地思索着描补之言,就听谢祁反问:“端州城除了这里,可还有旁的落脚之地?”
康安怔愣片刻,很快回过神,摇着头如实道:“没有。
时值满朝学了进京赶考,端州作为通衢之地,许多赶往盛京的学了都会选择在此处暂作休整,加之来往的客商本就众多,端州城如今人满为患,客房数量紧张得很,压根儿没有落脚之地。
他们二人到的早,几乎将城内的客栈走了遍,才碰巧在云来客栈遇到两间刚空出来的客房。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摄政王如今能找到尚有空房的客栈的几率小之又小。
康安根本就不抱期望。
谢祁转着折扇抬步上楼,带着几分手到擒来的笃定,语气悠悠道:“既然没有落脚之地,他早晚要回来的,急什么。”
言之有理。
康安深以为然,连忙追着谢祁上楼,在落后他一步远的位置寸步不离地跟着。边走边感叹道:“王爷如今对摄政王倒是愈发友善了,就连住处都面面俱到的替他安排得如此妥当。”
这放在原来,如何想象得出来。
康安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地落入谢祁耳中。
谢祁把玩着折扇的手顿时滞住,半晌,声无起伏地开口:“邀他来住,是另有所图。”
康安抬头望去,满脸不解。
谢祁脸上笑意微敛,沉声道:“江怀允手里拎着的那只翠鸟,能找到在端州落脚的那些刺客的方位。”
康安张了张嘴,双目微微瞪大。
他曾听说过,有种翠鸟对气味最是敏锐。只要在想要跟踪的人身上放上相应的香料,就算只有丝缕的气味,也能被翠鸟尽数捕捉,简直是跟踪旁人的不二首选。
可惜这香料有价无市,康安百闻才得今日一见,他啧啧称奇,嘴上说着:“原来如此。”
心里却想:王爷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