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坑洼洼的蟾宫,仿佛吸收了所有光明。
以至于那双炽热眼眸睁开时,既无光彩,也无亮芒。
“伟大的撒托古亚,如果我不主动开口,祢是不是永远也不会与我交流?”
宁修远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此时,他这具服用[高位特性,记忆大师]分身,已经被蟾之神吐出。
正躺在蟾宫之前,火盆之间,不偏不倚,颇有几分强迫症的感觉。
“呼噜噜看来,祢已经收拾好了战场。”
漆黑一片的蟾宫中,回荡起蟾之神撒托古亚的声音。
“差不多!”
宁修远盘膝坐起,点了点头:“我们或许该好好谈谈!”
“这亦是我所愿。”
一道道黑暗也无法遮掩的幻影在蟾宫之前勾勒而出,蟾之神微微睁开那对慵眠肿胀眼球,肥硕舌尖微微颤抖。
“那从什么部分开始?’
“呼噜噜,我建议,从祢最好奇的部分开始。”
宁修远闻言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道:“通往外神途径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提问!”
“我总得预防一下翻脸的可能。”宁修远狡狯笑道,他最好奇的当然是蟾之神的目的。可是万一蟾之神的目的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呢?
所以还是先问问其他。
“很遗憾,我无法回答祢这个问题。”
“这么小气,可不符合祢的位格,撒托古亚,是嫌弃我没有奉上祭品?”宁修远揶揄道“即便祢献祭了整个地球,我也无法回答祢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有外神才有资格回答。
撒托古亚仿佛不苟言笑的直男,昏昏欲睡的面孔上,带着无法形容的较真和坦然。
“什么意思?我不认为身为[阿撒托斯]和[阿撒托斯,同时代者,伊克纳格尼斯兹]的后裔,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宁修远蹙起眉头。
如果撒托古亚是为了奇货可居,袍完全可以大方说出来,根本没有必要转弯抹角。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知道答案。外神之于我,不过是本能的进食,终有一天,我会晋升外神,虽然在人类时间尺度下,它漫长恍如永恒。”
宁修远眉头微蹙,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呼噜噜祢是绿皮兽人的创造者,应该不难理解!对于绿皮兽人来说,成神如同呼吸杀戮一样自然,只要它们能够征服同族,只要族群足够庞大,那么袍们自然将拥有神位。
宁修远闻言脸上露出一种荒谬之感。
他听懂了。
蟾之神潜台词很明显,相较于后天成神的旧神,身为诞生于外神血脉之中的旧日支配者来说。
外神之路与袍们完全不同。
袖们只需要遵循源自血脉之中的本能,自然就能完成晋格。虽然这需要漫长时间,乃至资源的积累。
因此袍自然不关心旧神通往外神之途径。
“在祢漫长岁月中,难道就没人晋升外神?”宁修远不甘心问道。
“我非全知,亦非全能。在这个宇宙不为人知的角落中,或许诞生过外神,但在我所观察的时空和维度中,我未曾见过外神的诞生。”
“那等位格,已经不是我等粗鄙感官可以洞察的存在,就像蝼蚁永远无法看清人类,那么是否有人类诞生,自然也无法察觉。”
撒托古亚的解释,令宁修远沉默了。
短短数载,便成功以分身容纳完美权柄的他,还是将通往外神之路想得太简单了。
外神之于旧神,如同旧神之于凡人。
这是生命本质的蜕变和超脱!
如果旧神愿意,袍完全可以生活在人类中间亿万年,也不可能被凡人察觉。
事实上,从宁修远踏入半神之后,他便几乎脱离了凡人社会,即便仪式需要,行走期间,也无人可以察觉。
如此更遑论旧神。
因此即便有外神诞生,蟾之神恐怕也无法察觉。
至于外神途径?
既然无人可证,自然也就成了“伪学”。
“三大超凡之路,是否是外神途径?”不得以,宁修远主动问道。
“这是巫师提出的设想,那群家伙消失得太久了,或许已经化为尘土,或许已经登顶外神。我没有亲眼看到登神者,更没有成功登神的外神告诉过我,所以我也无法肯定的回答祢!
宁修远默然无言。
两個外神之下蝼蚁,讨论成为外神的方法?
听起来,怎么有种皇帝金锄头的感觉。
当然了,撒托古亚忠厚其表,奸恶其心,不排除这是袍在混淆视听,将他引入歧途。“盲目追求力量,终将忘却万物皆虚。
宁修远自嘲一笑,神色一敛,问道:“我已与黎明决出胜负,更凝聚出完美权柄,应该有资格知道祢最终目的了吧?’
撒托古亚那肿胀眼球睁开少许,怪诞舌头微微甩动,肥厚嘴唇第一次发出声音。
“助我杀了我的祖先。祖先克赛克修克鲁斯!!!”
“祢说什么?’
宁修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始宇宙分裂的混沌,克赛克修克鲁斯],传闻乃是至高神明,阿撒托斯分裂的直系子嗣,位格极有可能远超三柱神之存在。
杀袍?
这简直比外神。姆西斯哈的要求,还要荒谬而疯狂!!!
“我或许应该为我的小聪明感到庆幸!”
宁修远自嘲道,他说的自然是先问“外神途径”之事。
“呼噜噜,祢不属于这个宇宙,真实之人,当这个宇宙污染祢时,祢也在污染着宇宙。”“祢弱小时,鲜有人可以察覺;當祢足够强大,群星都将传唱祢的光芒!’
“即便是三柱神也要畏惧祢的真实,就像畏惧我的另一位祖先,阿撒托斯的同时代者。伊克纳格尼斯兹!”
“唯有我,才能掩盖祢的光芒,让祢在悄无声息中成长!”
撒托古亚那癫狂痴愚的呓语声,简直比阿卡姆最疯狂的病人还要癫狂!
更为直击灵魂!
宁修远怔住了,他有种直觉,撒托古亚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说他对冰焰之主,亚弗姆扎是愤怒;
对黎明之神是憎恶;
对外神,姆西斯哈是恐惧;
那么对蟾之神,撒托古亚则是一种发自灵魂的惊悸。
袍总是人畜无害,有求必应,却总能在悄无声息中,编织出天罗地网。
袍既然敢说出目的,那就极有可能拥有说服袖的手段。
现在这手段坦言而出,宁修远却不得不信。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真实”二字的重量,更意识到他正被这个宇宙污染。
“睿智之人从不直接告知真相,而是引导他人发现真相。”
“从你我初次碰面時,祢便在一直引导着我,祢告诉我真实的重要性,阻止我凝聚神性。
“那么接下来,祢是不是要告诉我,当我凝聚神性之时,便是被彻底污染之际?”
“还是说,我将引来外神的格外关注?’
宁修远满脸讥讽。
“我已有完整计划,祢只需要帮我完成其中一环即可。”蟾之神撒托古亚没有反驳,直接抛出最具价值的内容。
宁修遠神色凝固起来。
他沉默许久,道:“不要告诉我,这计划,便是扶我登上外神,宣战克赛克修克鲁斯!”撒托古亚怪诞舌尖甩了甩:“漫长的逃命生涯,早已教会我不要将希望寄托于任何人。”“哦?”
宁修远神色一动,露出几分好奇。
“我即便告诉祢详细计划,也只会换来一句荒谬!我无法向祢证明什么,真实之人。’“去吧,当宇宙向祢投去恶意目光,祢终将会回到这里,我将在沉睡中,等待着祢的归来
声落,恩凯之黑暗直接将宁修远分身排斥出去,仿佛笃定袍必将重回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