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个人起来院子里就有了四只老母鸡,到中午就有了四个鸡蛋,四个人统一的表情就是第一个鸡蛋一定要吃了。
吃自己买的鸡下的蛋什么感觉?冰兰看到一张张幸福、陶醉、满足、快乐的脸。
家里多了四个干活的,工作再次分配,随后就听说村里要给知青建房,上面还批了一些木料和砖瓦,虽然是砖窑烧坏的开花砖,那也是砖啊!
位置在冰兰他们后一条街的村头,那里有一个坑需要填上,这一个冬天村上马车和男人忙碌很久才将大坑填上,填上却不能马上建房,地基需要下沉一下。没办法,冰兰只能跟这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
有新人在他们是啥冒险行为都不敢有,赵旭东嘴巴淡的快忍无可忍了。“给我几粒药,我弄几只兔子回家!”鸡蛋少了回家的次数都少了,赵旭东是无比憎恨这四个新人,对他们就是皮笑肉不笑。
冰兰家的伙食真的是白菜饼子,咸菜饼子,实在忍受不了就去河里弄点小鱼或磨一板豆腐改善一下。某日天津那群货带来一只狗让他们做,估计是偷着打死了谁家的狗没敢在村子吃才拿过来。
“仅此一回啊,不是兄弟不够意思,狗肉的味传半庄,要是被人找上门我们也不好说!”赵旭东想吃肉但话还要说下!
“就这一次!我们也是嘴巴快淡出鸟了才打了一只野狗!”那几个忙道。
“我们也想吃肉,为了解馋我们抓了两回耗子”赵旭东又跟他们说起吃耗子吃刺猬的历史。那几个没吃过的女知青忍不住去外面恶心了!吃过的倒是没那么恶心,开始听着看着接受不了,吃一次什么感觉都没了。
“你们连耗子都吃?”卫小丽看着这群人都觉得恶心了。
“等你天天吃清水白菜吃上半年你也啥都敢吃了!等春天连白菜都没得吃!”
几个人脑补了很多画面,终于林晓东试探折问出:“不然我们也抓些老鼠?”
“过些天带你们去抓田鼠,田鼠只吃粮食,很干净,皮还能垫鞋,里面的粮食还能喂鸡…..”新知情又得到了很多生存之道。
总之这次狗肉吃完,再想吃肉知青就有了很多想想空间。孙红兵取笑赵旭东教坏了新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别没事找事!几个人压制着四个新来的就是没去找牲口棚里的那几位。
隔壁村又来了几次,赵旭东请他们吃了两回兔子,一回老鼠刺猬肉,一个个吃的挺香!联谊就是联络感情,吃吃喝喝才有感情不是?
绒花腊月结婚,冰兰送去了一对镜子,马华给买了两个香皂盒。鸡场有啥事冰兰都知道,今年每只鸡平均产蛋绝达不到250个,别说250,就是200都到不了。
去陈胜利家宋海英显得很热情,绒花拉着她们去自己房间看陪嫁。如今农村出嫁闺女讲究几个包,几套行礼。行礼就是被褥,宋海英给做了两套,包里就是女方的衣服,春夏秋冬的衣服,也是两个包。剩下就是盆暖瓶,毛巾枕巾门帘等等。
70年代初有这样的陪嫁在农村算是很好的,绒花拉着冰兰的手欲言又止,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如何说,冰兰明白姑娘的心,上前抱了抱:“祝你幸福,我们还会见面,以后的日子都会好的。”
“嗯”绒花此刻很想哭,她的姐妹一点没对她爸妈有抱怨。年底娶媳妇家闺女的,村里连续办喜事,今年梁开富嫁出去一个闺女,梁开全偷偷给了五块钱的礼金。如今能给一块钱就算好的,五块让梁开富感动许久。
侄女出嫁,梁开全很高兴,就是不知道儿子结婚会不会热闹?
今年分红比去年多了几分,多了总比少了好,鸡场收入只是报了一个总数,大伙倒是没人提出异议。总之收入在增加,只有感谢生产队,感谢老天爷,当然很多人心里是感谢党和国家,还有他们最敬爱的人。
一点不夸张,那些老人非常虔诚地在主席像前鞠躬致谢。冰兰还看到过跪下磕头的,敬他比很多神灵都虔诚。因为他们拜了多少年的神没有给他们该来任何改变,而他们敬爱的人却实实在在让他们吃饱了,手里有钱了,尽管不多,却是有钱了!
今年过年牛万义家基本上都来了,一个女人四个孩子。大儿子已经二十四,却没找到媳妇,倒是嫁出去一个闺女。说是嫁倒不如说是卖,那边给了他们二十块钱和一百斤玉米,闺女就被那家接走了,这还是后来冰兰听牛家妈吗说的。她在算着给儿子说亲需要多少彩礼等等,说着家里啥也没有了,说媳妇都难。眼睛却不住打量冰兰,那眼神让冰兰很讨厌。
人来的早几天,知青还没回去,住处根本没办法解决。再说这边都是知青,即使知青回去冰兰不能做主让他们占了那些知青的位置。毕竟个人东西很多,还有四个新来的。牛家来了这么多人一个照顾不到就可能拿了用了别人的,别人不担心,牛家冰兰真的很担心。孩子们放养了那么多年疏于管教有些不成样子。
“就住饲养棚那边,我们大老爷们住草料房”梁开全过来道。
“这样子好,真怕弄坏知青点什么,您知道我们身份,这里还不算我们说了算的”
“知道,你万伯伯那边也理解”
冰兰去了一次,草料棚生了一个火炉,里面东西暂时搬到了外面。生产队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然肯定不行。在这方面冰兰觉得陈胜利算是有人情味的。
孙红兵董涛是带着活兔子走的,赵旭东将贾静梁建国想带走的带回家让赵奶奶帮着做好带去农场。真是想偷嘴都很不容易,知青走了,杨家孙家也来了。冰兰只能让女人孩子们过来占男人的屋子,毕竟只有一个外人,其他都好说。
说是孩子,小的也有十来岁了,孙杨两家的女人帮着牛家孩子梳洗了一边去去虱子,不然怎么上炕?衣服也都帮着拆洗了,加上男人们的,几个女人一直忙了好几天才算大人孩子都穿上了干净暖和的衣服。
男人们分的棉花都用在了孩子大人身上,冰兰还搭上二斤新棉花!赵奶奶那边将四邻几年的破烂都找了,破烂越来越少。倒是韩敏带来的布头帮着他们不少,衣服缝缝补补总算过得去。
孩子毕竟是孩子,家里闷不住便跑出去玩。能拿出改善生活的只有生产队分的肉和鱼。鱼早早就吃完了,所剩就是那几斤肉,还要留在过年吃。
杨家孙家倒是带了一些东西,但到了这群人嘴里显然不算啥。
“妈妈,我要吃肉”牛家的小子跟他妈妈磨。
“吃肉?哪里有肉?等过年了!”生活已经将一个女人磨成了泼妇怨妇。
“下午跟我去捞鱼,但不要跑,冰上冰窟多,掉进去可就是一个”冰兰道。
“我们不跑”几个小子就等这句话呢,牛家妈妈给大儿子使眼色,“大壮跟着,你是男娃,多干一些、”
冰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就是个意思,只要不过分她不在乎给她们点甜头,毕竟生活都不容易。
牛大壮还是老实的,帮着捞鱼,盯着弟妹们,冰兰满意。第二天冰兰就带着他去套兔子,抓了三只,算是给大伙打了牙祭。
杨妈妈却不让冰兰往外跑了,“女孩子要矜持点,我们来只是想一家人见见,吃啥都行。”
可以说杨家的孩子被教养的很好,孙妈妈对冰兰更是疼惜。她们是同病相怜,孙家的婆家娘家几乎跟他们断绝了来往,孙家孩子唯一幸运的就是他们妈妈没走,没抛弃他们。
孙妈妈说起来直落泪,一个女人带着一群孩子日子可想而知。三个女人到一起说起来各有各的心酸史。
眼看着一个个孩子都是营养不良,冰兰怎么忍心?“野外兔子多,不吃它们,它们吃庄稼,尤其刚播下的种子,他们祸害完就没苗。”知道劝不了,杨妈妈就让男孩子跟着,一去大半天,天黑才回来,回来还要带上柴,不然怎么掩饰带回来的东西?
牛家妈妈最终还是跟梁开全提出了结婚,“老牛不让我说,眼看着大壮都二十五了,我能不急吗?我想你家冰兰也不好找人家吧,市里的我不敢想,你说咱们俩家多合适?”
本以为毫无悬念的事梁开全却没答应:“我答应过孩子,她的事我会尊重她,嫂子,儿女婚事靠缘分,我问问冰兰再答复你。”
结果不用问梁开全就知道是什么?他这闺女一般人根本不会看上,他还真不敢强迫。就是冰兰愿意他都不愿意!这牛家一看就是贫困的不能再贫困,闺女过去哪还的好?想想一家子来的样子,梁开全直接去找牛万义。
牛万义脸黑了黑忙道歉:“这事我跟你嫂子早说过,我们家大壮配不上你家冰兰,可这女人就是不听,回头你跟冰兰好好说说,我和孩子都没那意思,是他妈妈一厢情愿。”
“没事!没事!嫂子也是着急!”梁开全忙道。别因为孩子的事影响到大人的感情就好。
牛万义将媳妇弄到一处狠狠说道了一通,总之,牛妈妈哭红了眼回来来的。这年走后,牛万义不再让女人孩子们过来了,只让大儿子过来取走他的粮食和棉花。冰兰每次都给加上一些,带走点肉食。
付慧珍终于在71年来临时抱上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虽然遗憾不是儿子,那也是她将来的依靠。所以她对孩子很好,那俩个在她放弃了他们时已经断了亲情,她现在只有这孩子。
老太婆熬了一年熬到了头,男人被付慧珍偶尔不要命地死磕歇斯底里也折服了,得了老闺女男人很开心,前面都是儿子,终于有了闺女,还是很漂亮的闺女。他不好看,但闺女好看。付慧珍在这个家算是牢牢地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