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欲要小圣贤庄出力?”
“不可能吧,嬴政素喜法家之道,焉得可以忍受那些读书人的道理。”
连带先前那骂骂咧咧的汉子都面上一滞,彼此相视一眼,细细思忖,好像这个时候秦王嬴政派遣专人前往桑海,所为的也只有这一个目标了。
得罪儒家肯定不可能。
而儒家也不会想要轻易得罪秦国,他们对于儒家太了解了。
“可是……出身儒家的韩国公子韩非,却是写出了《韩非子》诸多名篇,出至儒家的李斯也成为如今秦廷的假丞相,位极人臣。”
“数年前,也有多位儒家弟子入秦廷之中为官。”
儒家之道能够盛行数百年,一直为显学,自然有其道理,单一的否定儒家明显不可为,但嬴政想要儒家助力一二,他们几乎可以断定了。
但儒家凭什么助力秦国?
儒家的根基一直在齐鲁,而非是西陲的秦国,果然儒家真的和秦国串通一气,那么,山东诸国绝对会有所不满的。
到时候,于儒家来说,也非好事。
“真正的儒家大儒,均是在稷下学宫学贯百家的。”
“否则,儒家也不可能力压百家,既然嬴政想要拉拢儒家,定然要给出足够的代价,桑海那边,你们农家的弟子如何?”
儒家可不都是那些死读书的人,真正的儒家精英,绝对是文武双全的,否则也培养不出韩非、李斯这般的诸夏名人。
其余诸人相视一眼,看来,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又要麻烦许多了,不仅要面对即将到来的秦国使臣,还有桑海的儒家。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够给予破坏一二。
“桑海那边,农家弟子不少。”
“要不我等将那支秦国使臣给予……。”
那农家弟子点点头,桑海之地靠近楚国,而楚国可就属于农家的范围了,在桑海的农家弟子不少,一应讯息可以快速知晓。
既然有可能造成阻碍,那就杀之,言语低沉,单手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此处……儒家?”
杀个人自然不算什么,但若然那群秦国使臣进入齐鲁之地的边界,可就算入了儒家的眼界,若然儒家的人出手呢!
“先动手再说,管它什么儒家的。”
那脾气略有暴躁的汉子有些不屑,都说儒家强,可是,待在齐鲁之地这几年,也没看到儒家强大在什么地方,说不得就是百家吹嘘出来的。
一群读书人而已,有何畏惧?
“……,也只有先这样了。”
诸人再次相视一眼,杀一支秦国使臣是杀,杀两支也是杀,既然决定动手,那就全部劫杀秦国使臣入齐国的路。
让他们没有任何后续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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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有咸阳传来的文书!”
桑海之地!
相较之齐国临淄,更为的靠近海域,温润之风吹袭,整个桑海之地,苍翠无边,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高山之上,秋冬枯黄的植株更是绿意盎然。
立春刚过,整个桑海之城再次复苏起来,商贾云集,往来于此,此处靠近齐国与楚国的边界,更是有着儒家大本营所在,安稳无比。
来往的商贾停留于此,也是最为放心,出桑海之城数十里,幽山之上,海域之旁,则是小圣贤庄的所在,诸夏之地分散的儒家之地,多有往来于次,求学其内,以为精进。
执掌儒家掌门之位数年来,伏念整个人也是威严了许多,平日里,静坐在仁礼之堂,以为处理各地儒家弟子的文书,其后,一览儒家经典,妙悟圣王之道。
观一年轻的儒袍弟子手持密函近前,停下手中之笔,微微点头。
“下去吧。”
挥手一招,那弟子手中的密函入手中,看着密函上的密封火泥与特殊标示,轻轻一笑,放下手中之笔,而后挥手间,看向那弟子。
“是,掌门。”
那弟子拱手一礼,缓缓而退。
数息之后,感应着那弟子远去,神情恢复肃然,看着手中这封密函文书,将其打开,一观其内白纸黑字,文书上的字不多,但内容却是不少。
许久之后,伏念才缓缓的将手中文书放下,脑海中翻滚文书上的讯息,眉目为之挑动,双眸更是玄光涌现,极力的思忖着什么。
“入秦!”
口中喃喃而语,文书乃是儒家在咸阳的弟子所传来的,上面有着两件事,一者……是秦国坐镇在齐鲁之地的盖聂被百家武者围杀,下落不明,希望儒家给予助力寻之。
其次,便是秦王嬴政已经亲笔写下王书,诏令使臣亲自前往小圣贤庄,算着时间,应该快到了,欲要相召自己入秦国咸阳宫,为诸公子、公主的教习,教导他们的文武之事。
其余倒是没有什么。
文书内容虽不多,但其深意却是不浅,身为儒家的掌门,自然能够想到。
鬼谷弟子盖聂出事,还真是有些出乎儒家的预料,尽管也是知晓,但也算是后知后觉了,于盖聂的下落,至今他们也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盖聂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而秦王嬴政欲要自己前往咸阳宫为宫中诸位公子、公主的教习,表面上是小事,实则对于儒家来说,远远非如此。
值此之际,秦国攻赵,所忧心者,不过山东诸国合纵之力,或许无惧,终究有些麻烦,自己若是入秦,无疑表明儒家在齐鲁之地的力量有些倾斜。
如何倾斜?
自然是助力秦国稳定住齐鲁之地的局势,否则秦王嬴政何必相召自己。
统御……整体而言,对于儒家来说,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绝大的机会,文书所语,此策乃是武真侯玄清子所出。
如此,自己性命当无碍,而教导诸位公子、公主,也能够将儒家的文武之道理传播一二,嬴政素喜法家,自己也算精通法家之学。
对于《韩非子》更是读过多遍,想来足以令秦王政满意。
最为关键的是,此次入秦,可以结识嬴政的子嗣之人,结识公子、公主,让儒家的影响力入秦廷之内,纵然道理不入也没有什么。
下一任的秦王,绝对是秦王嬴政的子嗣,也就是那些公子中选拔而出,那个时候,就是儒家的机会,自己所要做的,就是要让儒家的道理为诸位公子喜欢。
虽难……伏念自忖可以做到。
当然……齐鲁之地助力秦国,也不能够做的太明显,否则,容易见恶山东诸国,此事……当同师叔细细商榷一二。
自己入秦,大局而观,自然是欢喜的。
离开之后,可就要靠师叔掌控大局了。
从条案后起身,踱步仁礼之堂内,顷刻之后,整理衣衫,前往小圣贤庄的偏僻一角幽深竹林处。
一炷香之后。
“你现在是儒家的掌门,此事既然你已经决定好,自可行之。”
竹林一角,草舍嫣然,朝阳横空,此处却是清凉,微风透侧,不损其隐妙,凉亭之中,条案林立,旁有童子烹茶,甚为典雅。
单手轻捋颔下长须,荀况微微颔首,诸般情况自己也都已经了解,入秦咸阳宫,为嬴政子嗣授课,是儒家的机会,自当把握住。
该付出的东西,儒家现在可以做到。
“师叔,近年来,百家之人在齐鲁之地相当活跃,多有游侠之人杀戮横行,墨家屡屡被秦国打击,如今势力渐弱,传闻路枕浪又前往大河以西的蛮夷之国。”
“实在是忘却诸夏衣冠荣耀,农家诸人活跃于楚国,其国内两王相争,农家也卷入其内,桑海之内,甚为明显。”
“师叔,以为何解?”
伏念拱手一礼,神情肃重,自从自己执掌儒家以来,对于百家的行动了解的更为清楚,那些人不思从君王处解决事情,总是寄希望于杀掉一两个人身上。
实在是不开化。
更为严重的是,游侠在齐鲁之地横行,如若儒家没有手段落下,怕是会令那些百家之人以为儒家软弱,可……若是动手,见恶于百家,也非儒家所希望看到。
欲要妥协,百家更进一步,非所见。
欲要强硬,百家疏远,诸夏之内,值此乱世,儒家独木难支,儒家实力虽强,还不足以对抗整个百家,也是非所见。
“哈哈。”
“伏念,这个问题……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
“你所修为内圣外王之道,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
荀况清朗一笑,自从妙悟玄关,踏足妙境以后,于百家之道,天地之道,更有己身独特感悟,迎着伏念看过来的问询目光,缓缓而语。
“师叔!”
伏念闻此,灵觉有感,有所得,有所悟,而后,徐徐起身,再次行问道之理。
“此道颇为圆融,杂糅百家玄妙,天宗庄周不愧高人。”
“凡诸夏社稷,欲要使天下服,绝不能依靠武力,但又离不开武力,欲要以仁礼之道,却又离不开法家、道家、阴阳家……百家之道。”
“儒家将来欲要通过君王施展教化之道,伏念,诸般事物你当一试,近百年前,儒家在齐鲁之地的地位,可不是单单稷下学宫力压百家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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