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多少是带了一点讥讽。
那下面的人都是有才学的富家公子哥们,听到无忧说这话这面子上立刻便过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居然敢本公子面前说话?”
这说话的男子一身青衫的长袍,面容算不上英俊却也是气宇轩昂,这会儿见他大袖一甩,那一边的凳子立刻被甩向了地面上,嘭的一声声音极其的响亮。
这一声愣是将整个闲鹤山庄所有人的目光引向了这边。
那周围的看戏都是细细打量,那瞬间便开始热闹起来。
“哟,这不是大理寺南宫大人的犬子吗?”
“刚才还没仔细看,这会儿瞅着还真是南宫公子。”
“听闻这南宫公子是二十年前从龙栖来到我们这里的呢,刚好碰上了朝廷武选,这才让当时还是普通人的南宫一跃成为了朝中官员呢!”
“可不是么,我还听闻这南宫公子来到延年的第一年便迎娶了当时早已与他心心相连的花羽衣姑娘呢。”
“那可当真是一段佳话呢。”
她站在廖轻尘的旁边,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忽然勾着嘴角笑了,那笑意带着一丝的自嘲却又带着不屑。
“你是南宫羽和花羽衣的儿子?”
她本是侧着身子,这会儿却站直了身子正对着那南宫公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原本气势汹汹的,可这会儿听到无忧说起自己的父亲和娘亲瞬间那气势便更加的狂妄了。
“在下正是当朝大理寺卿南宫大人的犬子南宫逸!”
廖轻尘眉目一皱,他也是听闻过这大理寺卿的公子生性顽劣执挎,每日只与温柔乡中来回寻花问柳,就连那院中也是妻妾成群,虽以二十却偏生有着一颗放荡不羁的心。
松鹤站在一边正要说出廖轻尘的身份却被廖轻尘使了个眼色,他想出头的心顿时也没有了。
他往前站在了无忧的身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南宫公子,今日一事也当是不打不相识过去便也过去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恰巧我与你那父亲有过几面之缘,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此事还是不要过多的议论。”
他作势要拉走无忧,可那南宫逸却冷笑:“哼,惹了本公子还想这么轻易的走?”
说罢便见他对着那周围使了个颜色,那周围瞬间便涌上了几十个打手愣是将几人给围在了中间。
松鹤瞪大了双目生气道:“南宫公子,我这闲鹤山庄不大,但是也容不得您这么大的阵仗!若是您日后还想在这处喝酒饮茶看曲儿,这些人便赶紧叫唤回去!”
他从无忧和廖轻尘的身边站了出来。
花狐低头看了一眼无忧,不知她作何想。
“南宫公子,今日只是误会一场,你若是这番大动干着,只怕会硬生生的伤了南宫大人的名声。”廖轻尘将无忧护在身后,脸上带了严肃和温怒。
那南宫逸却像是无法无天了一样,懒散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我爹,那可是朝中的正三品官员,今儿这闲鹤山庄难不成还有比我爹官职更大的?今儿个,是你们出言不逊在先,那本公子这找人惹了麻烦也不该是本公子承担责任,两位若是识趣怕了,那就跪在我面前道个歉,今儿的事情我就权当是过去了,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刀子板子底下见了。”
他哼哼的笑着。
廖轻尘是万万想不到,在朝堂中默不作声的南宫羽竟然有个这样的犬子。
无忧那面甲下的容颜早就没了笑容,此刻就连那嘴角都没了笑意。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身清冷的气质让人更是不敢轻易接近。
南宫逸见她不说话也不服软顿时便来了火气:“说你呢,臭小子!”
她呵笑着,口气阴冷:“今日你若是动了手,明日你便会跪着来找我。”
“我看你是白日梦做多了!来人,给我打!”他大手一挥,这些打手接了命令二话不说便冲着几人而来。
花狐站在无忧的身边手一转手中便出了一把折扇,他面容依旧淡漠,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然后手中的扇子却唰的一声打开了,伴随着那扇子的打开,这十几个打手就像是愣生生被甩出了一样,霎时便统统倒地。
廖轻尘震惊的扭头看着花狐,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花狐出手,只看见他手中的扇子一转然后这十几个人便瞬间败下阵来,这要是多强的内力才能做到如此!
这一下周围瞬间便炸开了。
“怎,怎么回事儿?”
“这什么意思?这是内力吗还是法力,居然…居然…”
“怪不得如此嚣张,人家这内力怕是无人敢动呢!“
那些打手一下子摔到了南宫逸的面前,愣是将南宫逸一下子给推到了,他哎呦了一声倒在了地面上。
“你,无忧!你记住,本公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身边跟着的小厮赶紧上手去搀扶着南宫逸,南宫逸一身的狼狈从那处站起来便对着无忧大喊。
她依旧面色淡然。
“南宫逸对吗?你且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龙栖的无忧在丞相府等他压着你上门道歉,而且要一路跪到丞相府,否则保不得我哪一日不开心掀了大理寺的府邸。”她抬起了头那眼神里带着满满的不屑。
那周围一听丞相府,这都赶紧闭上了嘴巴。
南宫逸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丞相府,这一时间便吓破了胆子顺着那酒楼便一个劲儿的逃走了。
“你,你,你等着!”
她走到了那栏杆的面前,眼神一直送着南宫逸离开了山庄。
这山庄里顿时寂静一片,尤其是看着她那更是不敢再说话。
她眼神剜了一些山庄里的所有,然后口气平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切莫觉得自己多厉害,毕竟那厉害的人可多了去了。”说罢便见她转身领着廖轻尘几人上了三楼。
她一走,这二层和三层瞬间便炸开了锅。
“这可是大仙儿呢!诸位!”
“刚才一下子可给这些人吓得呀!”
“瞧着也不是好惹的人,咱还是别跟着一块瞎掺和了。”
这些嘈杂的声音顺着那二楼雅间的走道里一路到了那雅间的最里面。
只见这尽头雅间的门开着,在那门外坐着一人。
那人面容恬静,气质淡蓝如菊,尤其是那双眼瞳让人深邃不见底,他面容姣好,可谓是貌比潘安,尤是穿了那一身淡蓝色的腰襟长衫,青丝垂落,本是男子的阳刚却也带了女子的阴柔更是给他添了几分貌若。
他纤长的手指敲打着一边的门窗,嘴角带着三分笑意很是漫不经心。
他身侧的男子一身的黑衫,见自己的主子如此笑意便上前请问。
“主子,那无忧公子昨日也在这里出现过,而且皇上也在…”
那男子没说话而是轻盈的笑了一声然后进了屋子。
“父皇如今怕是无人可用了,否则怎么会连皇宫都不回也要在宫外滞留。长宇,你可看清了方才那男子的面容?”他声音很是阴柔好听清脆。
长宇摇头:“主子属下方才未有看清。”
“她生长了一副好皮囊,若是女子定是天人之姿,若真是那般若为本王的六王妃也未尝不可。”
长宇眉目皱了一下没再说话,这六王爷天生阴柔无比,哪怕是他这个贴身的隐卫也从来都不看清。
年独酌看着那桌子上的茶盅却出了神。
又说那南宫逸,被无忧羞辱后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大理寺府,这一路上可是从头到尾将无忧骂了个遍,不仅如此,南宫逸那打马的马夫更是嚣张无比,那马车奔驰在街道间祸及不少无辜的小摊贩,那东西烂的烂,碎的碎,扔了扔,撞了撞,可不是叫人一阵诉苦连天。
“停车,停车,快停车!”
眼见着到了那大理寺府,南宫逸高声叫着,那眼睛里已经带了泪水。
“御~”
那马夫御了马,南宫逸便冲了出来冲着那大理寺府的大门口便是冲进去。
“爹!娘!”
那大理寺府中的后院里,南宫羽还是一如既往的蓝衫坐在那亭子中,虽已过二十载,可那岁月却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的岁月,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瞳仍旧还是二十年前一般,若说有可变,可变是没了那一丝的愉悦和笑意了吧。
他坐在亭子里,双目抬头看着那已经开始含苞欲放的花蕊眼神渐渐的飘远了。
不知…那二十年前的人可还如现在一般。
那人也还如同初见时那样。
他闭上了双目还未等享受这片刻的安逸便听得了南宫逸那大叫声传来。
“爹爹!爹爹!”
这声音很是委屈响亮,一下子便将他从那回想中拉了回来。
他不悦的揉着太阳穴,看着那一身青衫的人跑过来瞬间便没了心思。
“逸儿,你不小了,做事不要这么火急火燎的。”
他转身便见南宫逸居然一身风尘仆仆,尤其是那脸上还带着灰迹。
他这个儿子他最清楚,往日来从不吃亏,这么大了倒还是第一次这般跑过来找他。
他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平静:“谁这么厉害今儿让你吃了亏,如今风尘的过来?”
南宫逸跪在了南宫羽的面前,眼神委屈:“爹爹,您一定要给孩儿做主!”
“你这性子要是吃亏了我也当是不觉的是别人的错。”
“爹爹,儿子真的是被人欺负了!”南宫逸一个堂堂八尺男儿直接哭了出来,那表情模样的确像是吃了亏的。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南宫逸这样。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说,是谁。”他好看的眉头一簇。
南宫逸便将今日在闲鹤山庄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尤其是说到那后面的时候。
他委屈道:“那男子还让儿子告诉你,说她是龙栖的无忧,让你明日压着儿子一路跪着去请罪呢!爹爹,您是大理寺卿,哪怕她是丞相府的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她,她还骂人,爹爹,就算是闹到了皇上那处也不是儿子的错啊!”
南宫羽早就已经愣在了那处。
无忧….多么熟悉的名字,他想不到这二十年后,都已是这般镜像的时候她回来了…
“爹爹!”南宫逸见南宫羽不说话愣神了便赶紧喊道。
可哪曾想,他等来的不是安慰而是南宫羽那响亮的一巴掌。
“啪!”
“爹!你干什么!”
南宫羽这一巴掌很是用劲儿直接将南宫逸扇的摔在了地上。
他眼神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丝其他的感情,只是这感情不是对于南宫逸,而是对于那个许久他未曾听见过的名字。
“你,废物,你可是那无忧是谁?你若是惹了丞相惹了便是罢了,可你知那无忧是谁吗!”
南宫逸被打懵了,听着南宫羽的质问他这心里不知道何时多了害怕。
“爹,您,您说什么呢?”他声音带了颤抖。
南宫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一字一字道:“那是二十年前将我与你娘亲赶出了龙栖的人!你居然也敢惹!”
“爹,爹,儿子错了,儿子错了,爹,您帮帮儿子吧!”
南宫逸一下子傻眼了,听完南宫羽所说一下子跪了起来抱着南宫羽的大腿便叫。
他虽然纨绔,可是当年也是听闻了一些关于南宫羽和花羽衣的事情,二十年前,他们之所以会从龙栖来到延年便是因为一人逃此,可万万没想到这二十年后那人居然被自己撞上了,而他还好死不活的跟人家动了手。
“爹,爹,您不能看着儿子这般啊!”
他闷声了一声,一把将南宫逸拉了起来:“明日早,您便随着为父去丞相府请罪,若是不想死便老老实实的跪着过去。”
他没有回头甚至是没有一丝的疼惜就这么摔袖离去。
南宫逸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
这是惹上了大人物了…
南宫羽快步走着,这心中不知为何倏地跳动的异常之快,好像是沉寂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一般。
那后院的客房里,花羽衣手中捏着羽毛扇,躺在那贵妃椅上双目微闭,若梦迷离一般,在花羽衣的身侧坐了一男子,那男子面容算不好看却也是看的过去,若真是说有什么吸引人的那便是那男子健硕的身姿了。
他伸手抱着花羽衣的身子,慢慢的将手伸到了她的衣衫里,无多会儿便将花羽衣撩的娇气满满。
那屋外,南宫羽听着里面的娇羞面色阴沉一把推开了屋门。
那男子被吓着了,手立刻缩了回来,那刚来的感觉瞬间便没有了。
她不悦的起身看着南宫羽那一身的冷冽,这才对着那男子挥手,那男子也没做逗留便赶紧退出了屋子。
将衣衫轻轻撩起,花羽衣冷哼:“这么大的火气,谁惹着你了。”
这么多年他早与花羽衣没有了以往的深情。
那最多的也不过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