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一反常态:“你怎么知道刘涵知道这个事情?”
黄鼠狼抬头看着无忧对于无忧这个态度居然有些迷惑:“你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上次那狼妖要取我妖丹的时候,我差点死在那里,他也从未替我说过任何一句话!今日的事情,按照你说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可惜了,我没能亲手杀了那狼妖!也没能亲手报了家被毁的仇!”
无忧有意思的看着他,她还没说什么,只是简单明了的挑拨了两句,他居然就这样反骨了,果不其然,有的人是经不起挑逗的。
她起身:“我对刘涵也是心中怀恨在心,两日后我祭天大典,你若是可以帮我,我可以帮你一马。”
黄鼠狼一听无忧要放了自己眼睛一亮:“当真?”
“自然。”
“可我杀了那些孩童,我恨延年那些上山的百姓也是真的!”
“若是我的子嗣被害我一样心怀怨恨。”
黄鼠狼不明白了,她之前还痛恨着为何一下子换了个态度。
可是想复仇的心远远的多过了他的疑惑:“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我们会在刘涵的手底下做事吗,那我就告诉你!”
那夜色越来越沉,沉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颜色,只剩下一整片的黑。
那刘涵的府中,听说刘涵回去之后便将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部都换了一遍,那有的尸体光明正大的从那辅政丞相府抬了出来,那院子里,姨娘小姐公子的哭喊声不断。
而他那三大能人也未现身,只是这动静不小,也算是听了个明白。
无忧听到离白那边来报的时候始终面容恬淡,冷静。
那些失踪的孩童也找到了,死去的孩童也下葬了。
大理寺的告示天未亮便贴在了皇城脚下,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来闹的百姓们都是讪讪的回去了,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富商甲胄也都被这一纸告示浇透了心,原来到最后,是百姓们自己的过错,可他们却将这些过错推到了国师的身上,指责着他,指责着皇宫,指责着皇上…他们闹上皇城,这些御林军却从未伤他们一分一毫,他们扔的石子扔的垃圾都这样落在这些官兵的身上…
一时间,这些人都是后悔了。
而那市井间也在传着,传着这个未见过的国师到底是什么人。
兜兜转转将那市井的话带给年雪飞的时候,她正和朱雀几人打牌。
自那日后,虎头帮再也无人来闹,也没人来找麻烦,他们倒是乐的悠闲。
“奴婢们听说,那些市井百姓都在传着那半妖半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是人和畜生生出来的吗?还有的在说那日的公子说不定就是天选的国师,祭天之前做了个这样的大事呢!”
年雪飞将手中的牌飞出去,嘿嘿一笑,眼睛里全是明亮的星星:“一把全包,来来来,钱钱钱。”
她手中的牌全飞了出去,朱雀看着手中还剩下的牌脸色黑的滴出了水,却还是不得不将面前的钱推了出去。
雅沁坐在一边看着精神彩彩的年雪飞眼底全是笑意和宠溺。
“她非是普通人,这些事情也不过是给她的一点生活加了乐趣。”
雅沁道。
年雪飞对于无忧那可是从心底里面的敬佩,这个人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觉的浑身上下透露着孤冷,可后来她所做的事情那真的都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事儿,我小叔可厉害了!明日就是祭天大典,现在宫里可忙死了,明日赶早我要回去呢,朱雀,明天,你别忘了一早就叫我,我可不想迟到。”
朱雀正看着手里的牌犯难,听到年雪飞唤她,他声音有些尖带着疑惑:“哎?兜兜转转不是在吗,我一个老爷们去喊你一个小姑娘?不去不去!”
“那不行,你把我掠过来的,你得把我送回去。”
年雪飞瞪了她一眼,朱雀还想拒绝,但是还未开口雅沁便咳嗽了两声,听到雅沁的咳嗽声他这才满脸不愿意:“行吧。”
“那你别忘了祭天大典结束了再去把我掠过来,我可不想自己跑过来。”
雅沁坐在一边,听到年雪飞这么说,那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他以为她回去皇宫便不想回来了。
朱雀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被掠过来的人对他们说这样的话。
年雪飞看着牌,然后一脸的深究:“回来之后我们去干什么呢?要不我们出去玩吧?天天在这里呆着,虽然很有意思,但是也不能天天待着,我们出去玩吧?”
她一脸兴奋。
看着她那张秀气的脸颊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几人也是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雅沁看着她,轻笑:“可以,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真的?”她眼睛里面泛着光,她很早很早就想到各个地方去玩耍了。
“主子,这不太好吧…雪女那边…”
“没关系。”雅沁看着一脸兴奋的年雪飞启唇:“明日,将她送回去之后你就守在她身边,将她的想法说给无忧公子听…”
年雪飞正兴奋着蹦蹦跳跳,哪里有空管他们说什么。
“说给无忧公子听…”
“我相信,她会出手的,只要她出手,我们去哪里都不怕。”
自从上次之后雅沁对无忧心里生出了无数的尊敬,尊敬到他想要和无忧说自己不想再给雪女办事,可是他努力压制住了这种感觉,因为,说到底,他是妖,而无忧他们是人,若是让雪女他们知道妖给人做事,只怕还会给无忧他们增加麻烦,所以几度思考,放弃了这种想法。
自从解决了黄鼠狼一案,她便回到了自己的碎静轩,闭起了门,过起了两天安静的日子。
许是她的风头这两日的确有些盛,那朝中百官往她这里送礼的不少,可是她寝宫里没有太监没有宫女,也无人侍候,所以这些大臣送来的礼就这样放在了碎静轩的门口,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因为碎静轩的宫门根本打不开。
年无妄,带着廖轻尘等人前来的时候都未曾打开过,就连南笙想跳墙进去都被一阵内力震了出来。
那碎静轩有一颗桃树,这桃树应当是很老了,她在那桃花的树杈上躺了整整两日,手里握着一瓶桃花酿,从白天喝到黑夜,可是纵使她喝了多少都不能让自己麻醉,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一丝尘世的气息。
她穿着白衫,白衫顺着她的一侧垂落,她的青丝散落在那桃树下,她下半身躺在树杈上,上半身和脑袋就这样往那地上的方向垂去,那风吹过只有片片桃花落在她的身上,然后顺着她的脸颊从眉心下去。
她摸着自己的半张面甲然后缓缓拿开,只见那眉心露出了红色的花钿,妖异而又美丽,她双目含水,放眼看去只有天地万物,山河琥珀,再见她整张面容,竟然比那仙子更加绝美,她卷长的睫毛此刻垂落着,那桃花瓣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纤长白嫩的玉指就这么点在了自己的双唇上,她的唇薄弱蝉翼,尤其是那惊艳欲滴的红色让人忍不住想要沾上一沾。
她看着那不太明朗的天空轻声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声音带着惋惜带着无奈带着遗憾。
那宫门外,离白使劲儿将门一推,没想到这门就这么被推开了。
“皇上。”廖轻尘看了一眼大门,赶紧迎着年无妄往那宫内去。
几人进来时便见那人躺在桃花树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她纤长的手一手握着酒壶一手拿着面甲,这场景这容颜,他们皆是看的迷了眼,那一抹白色,更是落在了几人的心上。
那桃花瓣被一阵风吹落落在她的脸颊上,几人被惊艳到,年无妄几人使劲的眨着眼睛想要将那有些模糊的面容看的再清楚些,可当几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无忧将面甲重新戴上,然后在树杈上将那半个垂钓的身子收了回去。
几人到底是没有看清楚她到底什么模样,但是却在最后看见了她额头上那一抹火红的花钿,那花钿美的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
“你们怎么来了。”
她懒散的将那酒壶扔到了桃花树下。
众人这才见那桃花树底下全是酒壶,足足摆满了一地。
“你喝了这么多的酒?”廖轻尘有些责怪的说道。
年无妄没说话,而是坐到了那石凳上。
“钦天监没有过来给你量裁国师的朝服?”
她依旧躺在那桃花树上,看着那有些阴色的天,声音有些无力:“来了,轰走了,没看见那门口全是朝中送来的礼吗?”
看着她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年无妄便道:“那些礼是大臣送给你的,你若是无心管着,朕便让成符清点了全部换成银票给你送过来,你若是不要,那便放在我这里,日后若是要用,你再要回来。”
她有意思的看着年无妄,她知年无妄不会要这些钱,他不是将军府的那些人。
她轻轻嗤笑了一声:“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要帮我保管钱财,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我说,这些东西是送给你的,我不要。”
她慵懒的将身子坐了起来,声音悠远:“我在平贺将军府的时候,朝中上到皇太后,下到闺中小姐们,他们送的名贵,也送的阔绰,这些东西我从来没没有在我院子里看见过。说来也是死,我也是不稀罕,这世上能让我喜欢的东西….嗯….没有,除了酒水吧。”
她跳下了桃花树,满地的酒壶被她用脚踢开了:“我总觉的我应该可以喝醉,可是我喝了两日了,竟然只觉的喝到最后有些乏味。看着天空,我就在想,这样的日子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她许是这两日有了一丝尘气,不知道为何竟然无比的感伤,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年无妄听她说的话,心里有着心疼,却又听得她说,要离开,心中有些一丝异样:“让你做国师,是朕考虑不周,但是朕可以答应你,等到延年朝堂稳定,刘涵大败,朕掌握朝堂之时,国师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朕绝不阻拦。”
“去哪里?这天地我都已经走过一遍了,我能去哪里,我还有哪里可以去,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有些自嘲。
听得所有人心里都一阵恍惚。
“你若是愿意,延年哪处都可以是你的家,丞相府,将军府,皇宫,碎静轩,哪里都可以。”廖轻尘的心一直再痛,尤其是看到无忧那双眼睛。
她嗤笑:“廖相别闹了,我生自天地,哪处都困不住我,我也哪里呆不了太久。只怕等到时候,延年稳定我离开之后,再过五十年,我们彼此相见,你们早已垂暮,而我还是这般。”
他们曾经听过,有的人修行,是可以活上上百年的,而那天池便是如此。
几人听着,知道无忧神通广大,但是却也只当她是胡说。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活过几百岁的人,而那雅沁,也只是一个例外。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真过了五十年后,他们垂暮之时再见的那个人还是这般。
因着国师祭天大典是盛大的仪式,那祭天大典前的一个晚上,从皇宫到市井之间,百家灯火一宿未灭,尤其是那皇宫,寒山寺的小沙弥连夜赶到了皇宫,诵经念佛,沐浴更衫。
那皇宫里,各宫的娘娘公主王爷皇子也是一宿未棉,这祭天大典非是小事,一不小心便是国运当头,所以所有人都极为重视,从还未鸡啼开始各宫便开始忙活起来,娘娘们打扮的无比盛大,连带着公主皇子王爷都极为重视。
再去看年无妄和廖轻尘南笙那边,一宿未免,满脸凝重,今日便是祭天大典,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错,至于那天边泛起祥云一事,他们并不担忧。
而那朝堂也是火热了一个早上,赶早各家的大臣便已经穿着朝服早早侯在那金銮殿。
罕见的三王爷年珏,四王爷年若水,六王爷年独酌都在,三个王爷身着朝服,面容皆是肃静。
刘涵前两日吃了大亏,这些时候也是安静多了,也不闹不说,就脸上带着怪异的笑意。
南宫羽仍旧还是那副模样,站在人群里没有任何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