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一眼无忧,然后又明了的看向了云闲,最后无奈道:“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有些不悦,说话声音也带了丝丝沉闷。
“十,无忧是女子的事情。”
云闲怔了一下,他看向紫阳:“你怎么…”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去观花宴的时候,紫阳和八小姐为何总是将目光落在无忧身上。
“她…”
“她是我十姐姐….”他看着云闲惊讶的模样,沉声道。
“你说什么?”他惊呼,却意识到周围有人,赶紧将声音压低。
紫阳看着他震惊的模样,也有些意外,他原以为他知道,没想到他不知…
“你再说一遍,无忧是你?”
“没事,这件事情不说也罢。”紫阳没有给他继续问的机会,然后便赶紧走开了。
乐黛沁看了一眼花狐,将无忧从花狐的怀中拉了过来。
“延年还有谁知你是女子?”她声音很低。
无忧将手从乐黛沁的手中抽出来:“你们再这样,我这迟早被所有人发现。”
乐黛沁见她满不在乎,这心里有些愤愤的:“你可知道,若是天下人都知你是女子,你下场会如何?欺君之罪,天下通告,浸猪笼,你要想清楚了。”
她有意思的看着乐黛沁,这过去了二十多年,她还如以前一样那般幼稚。
漫不经心的将衣衫掸了掸:“休憩好了吗,休憩好了就出发吧。”
她声音不急不缓,众人都是起了身,纷纷开始上马。
原本还很乱的现场一下子清肃了。
花狐生怕云闲会将无忧拉走,便眼疾手快的将人先抱上了马。
年独酌行在最前面,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也就当是看了个小吵闹。
云闲一直与花狐和无忧并排骑马,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也非常的不友善。
花狐未管她,而是低头看着无忧,想开口却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是意识到了花狐想说话,无忧缓慢道:“你想问什么,说什么?”
他听着无忧的声音传来,沉了一下:“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无忧愣了。
未听见她的回答,花狐有一阵失落。
“是因为我偷拿了典当物?还是因为其实你很早就想让我离开典当行?”
“我没有…”她立马开口拒绝,随后低下了眼睑。
“那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将我从典当行赶出来?我知道,前日子我贪恋红尘耽误了交易,但是我从未想过离开你,从未想过离开典当行…我偷拿典当物只是因为当初你想让我同人交友…我想让你看看,我可以自己交到蓝颜知己,这样,你就不会每日都想让我入凡尘…”
无忧抬头看着他,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她惊了。
她知道花狐偷拿了典当物,但是却从不知道他之所以偷拿典当物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他又问了一遍,未低头但是无忧能看见他眼睑下有一丝的湿润。
她忽然想起了几百年前第一次看见花狐的场景。
那日整个花府都置身于火海中,地上满是被士兵残害的尸体,鲜血满地,到处一片狼藉,断壁残垣…
火势缭绕在整个花府,而花府的人早就拿着行囊逃走,只留下了一个小小,满身瘦弱的他站在那火海中,眼神悲伤寂寥的看着那满地的尸体…
许是因为看见还有人在,小小的人儿脸上有了一丝的动容,然后抬头看向了那个一身淡黄色长衫的绝美女子…
那时,他还不太会说话,因为常年一个人独处,尚幼的他还未开智…
她看着小小的人儿,只是轻淡冷漠的问了一句:“没有人要你了吗?”
他吓坏了,可仍然坚强的站在那里…
那一晚的火光她现在想起来都觉的好像是不久前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做法对不对,但是她知道,在突然之中她又给了花狐这种害怕孤独的感觉。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替花狐擦掉了眼里含的泪水,然后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她声音轻轻绵绵的满含着歉意:“对不起…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时常在想,你一个人看着典当行太寂寞了,所以想让你多去人间走一遭,我从未想过不要你….”
花狐听着她的话,好看的丹凤眼里流下了眼泪。
“你真的没有不要我?”
“没有。”无忧看着他的,双眸里面带了笑意:“从我把你捡到的那一刻便从来没有这种想法…花狐,你与我来说不仅仅是侍卫,更是陪伴了我年年岁岁的人…你虽不能日日陪伴着我,可所有的事情你都帮我做的很好…蝶赤亦是一样的。”
花狐骑着马,丝毫不影响两个人在马上煽情。
蝶赤跟在身旁,她耳朵灵敏,听见二人的话,也是忍不住笑了。
她就知道,主人不会对花狐那么心狠…
云闲看在二人在马上又摸脸又擦泪,又笑又哭的,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此前一个君惜与无忧有了肌肤之亲,如今又来一个花狐,还是自己的知己,二人在马背上说着耳语,他这心中哪里能不生气。
“大庭广众之下的,二位还是收敛一些。”他没好气的看着二人。
无忧扭头看他,才发觉此前她初见云闲的时候,云闲还是个温润公子,这过了没多久便变成了今日这般有些蛮不讲理的人…
她知道,这其中,她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轻叹了一口气,几人这才快速往前行。
这一跑又是两个时辰,伴随着那夕阳的落下,周围的天色已经开始渐晚了,月色也悄然的爬上了枝头。
两个大人已经有点受不住了。
“六王爷,下官这一把老骨头已经不行了,我们歇息一下吧。”
宋大仁锤着自己已经发酸的腰。
蒋大夫也是一脸惨白。
“六王爷,老夫这老骨头怕是还没有到城关便散架了。”
年独酌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无忧那处。
她那面甲下露出来的半张脸也是一样的惨白。
他下了马:“这是荒山老林,怕是没有驿站可住,辛苦各位今晚在这里熬上一宿了。”
他发话了,几人这才纷纷下了马开始活动身子,而蒋大夫和宋大仁则是赶紧躺到了一处。
花狐将无忧抱下来,默默的走到了远离几人的地方。
云闲跟上去,十里则是跑去找蝶赤,蝶赤没有跟上去,有花狐在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乐紫阳和乐黛沁也没有跟上,毕竟那是他们三人的事情。
而年独酌则是不急不慢的下了马,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不远处,虽然他听不见几人说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看着那处的情景。
“放我下来吧,我想走走。”无忧开口道。
花狐这才将她放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无忧身上已经有些脏乱的衣衫,脸上不悦,挥手便要替无忧更换衣衫,可想一想,毕竟后面还有人看着,便放弃了。
他上前,站在无忧的门前,这才弯腰伸手去替她解开衣衫。
“你向来不喜欢尘土,跑了一下午,这会儿身上该难受了,有人在,便也动手脱一下吧。”
无忧没说话,只是抬起了双手,闭上了双目。
蝶赤沉睡的时候一直是花狐在身边候着,二人虽然一个是女子一个男子,却从没有任何过度的行为,而花狐也是点到为止,从来不会逾越。
将她的外衫褪去,然后将内衫褪去。
为了防止走光,花狐用自己的披风将无忧环在了怀中。
云闲到的时候便见无忧露出了一半白皙嫩滑的肩膀,而那一半的肩膀以外光滑一片毫衣衫。
那手臂光洁无比,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透着白皙又带着粉晕,香甜的气息传到了云闲的鼻子中,同时也传到了年独酌的面前。
他摇晃着扇子的手就这样顿住了…
纵使无忧是男子,他也是男子,仍旧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这世间怕是没有男子的肩膀和手臂如她那般诱人了。
花狐将她最后的衣衫扯掉然后一把扔到了地上,那衣衫丝滑如水,看着便非是普通的衣料可用。
“主人,贴身衣物…”
“我自己来吧。”
花狐未说话,只觉得一阵甜香传来,最后便见无忧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而浑身上下便着着光滑丝滑般的内衫,她身形修长高挑,此刻衣着宽大也看不出到底是男身还是女身。
那内衫着在她身上慵懒之中带着一丝的魅惑,尤其是那月光之下更是让人不自觉的倒呼吸。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
仍旧是那一身鹅黄色的长衫,花狐替她将衣衫全部穿好,这才将她往回带。
而那落在地上的衣衫早就已经被抛弃了。
云闲就在不远处,看着无忧和花狐走过来,他快步挡在了二人的面前。
“云闲兄?”
花狐看着云闲。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你要问什么?”无忧无奈的看着他。
云闲低头看她,双眼里全是认真。
年独酌往前凑了凑,这才勉强听清那处在说什么。
“闻人公子,你不要如此盯着我看,要问什么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在此之前我想再最后问你一次…无忧,你对我真就一点的喜欢都未有?”
“谈不上喜欢,就是普通算不上朋友的朋友…”
“普通的算不上朋友的朋友?”他被无忧的话惊到了,他如此喜欢她,如此这般日日想着她,结果她对自己只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感觉?
他呵笑:“那我再问,那晚在闲鹤山庄…你与君惜公子缠绵…你二人….”
无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后不急不缓的开口:“闺房之事,闻人公子是不是问的有些过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衣衫拉低。
云闲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可见无忧那脖颈之上还有着好几个未能完全消去的痕迹。
他浑身僵硬,目光越来越阴冷。
“你与他未成亲,更为有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此前便已经同他暗中相授,这若是天下人知晓,你可知下场如何?”
“听这个意思,闻人公子是在威胁我?”
“只是想要告诉你,何为贞洁。”
无忧看着他满脸的大义,面色冰冷:“既然如此,那我再告诉闻人公子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她往前走了走,语气带着轻笑:“我与君惜早就已经鸿蒙相见了,更何况这种愉悦之事若非彼此都熟知,如何能让人于欢致死?”
她很轻佻,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云闲气的脸色发青。
花狐看着无忧走远,便对着还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的云闲,意味深长道:“云闲,我此前告诉过你千万次,你为何不能听我一次?你与主人,相隔太远了。”
“你现在是在嘲讽我?”
花狐对他好言相劝,可云闲抬头却拿花狐当仇敌一般。
花狐怔了一下,未再说话便离去了。
他知道,现在的云闲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爱笑温润的男子了…
而今让他变成这样的不是她人,正是他的主人…无忧….
他叹气,却什么也做不了。
年独酌听着云闲几人的对话,这心中也是微微惊讶了。
这国师与那君惜公子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两个男子?
而闻人庭轩的少东家对国师心中爱慕已久,这个消息可是让他震惊的不得了。
长宇就在不远处,见自己主子在那处脸上泛着有趣的笑意,心中一凉。
他的主子,面上看着无害,可是这心里装着的可全都是阴谋诡计。
无忧走过来的时候正对着年独酌,年独酌手中摇着折扇,然后眼睛满是调笑的看向了那月色,语气全是看戏:“国师的魅力当真不是一般的大,与君惜公子共度春宵,引的花公子和云闲公子对你都是这般死心塌地。国师,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女子能够比得过你了吧?”
无忧扭头用余光看他:“六王爷,这话中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我祸国殃民?”
“不不不,国师不要过多的猜忌,那祸国殃民指的是女子,国师是男儿身,还用不到,只是这断袖之好自古便被所有人都嫌弃,可如今还能看到这一出大戏,可不是觉得好玩极了。”
他一脸受惊的模样,随后忽然带了讽刺。
“国师,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听去了,本王怕如果被人听去了,延年的声誉就要受到影响了呢!毕竟,断袖龙阳之好,这天下还未有传出这样的喜好来呢!本王也只在花本子上见过,今儿个倒是见到了真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