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大牢里,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大刺刺的坐在牢头的位置上。
他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盒水果。
牢头恭敬的站在他的身边,殷勤的替那男子续着茶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县太爷的小舅子-赵昌明。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来大牢这样的地方,是六子特意贿赂牢头带话请来的。
六子拖着长长的镣铐,步履沉重的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一到近前,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苦大仇深的汇报着今日发生的事。
当然,他深知赵明昌的性子,一边捧着他,一边又说尽了任初雪的坏话。
赵昌明虽然嚣张,却不是个无脑之人,来之前,他早就打听清楚今天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
六子叭叭的一个劲的说,他也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却是对六子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在晋城的生意,全仰仗着县令的关系,只要来钱快的生意,他都参合了一脚,其中生意最好的自然就要数赌坊。
赌坊虽然来钱快,但是是非也多,这赌徒输红了眼,免不了要借钱。
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没什么家底,卖儿卖女卖老婆的比比皆是,因此他还经营着一家妓院,至于那些不听话的都被他卖去了外地。
他之所以看重六子,无非觉得他够狠,办事利落。可最近,六子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捅娄子,他早就心生不满。
今天他又上门去挑衅任初雪,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穆家派人来传话,要严惩六子。
为此他被县令叫来了衙门,当着齐师爷和林捕快的面,被县令狠狠的责骂了一顿。他心里的这口气正没地方出,六子又派牢头来请他,他的这把无名火,早已经积压在心口蓄势待发。
六子哼哼唧唧的把今天的事都说了一遍,这其中添油加醋的水分,不言而喻。
说罢,他就一直低头跪着,等着赵昌明发话。
赵昌明站起身来,缓缓的踱步到六子的身前。突然,他猛的抬起脚来,狠狠的踢在六子的胸口,口中爆喝道,“你真是长本事了。”
六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但是他根本不敢喊疼,又赶紧跪好。
“老爷,我,我知道错了。”
“哼。”赵昌明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错了,是不是太晚了。”
“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可得救救我。”六子一边说一边磕头。
“六子啊,六子,这么多年我如此器重你,赌场交给你一人打理,我从不过问半分。你谁人不好惹,你要去惹任初雪。”
“她任初雪是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
“你可知她不但是神医那么简单,她可是江南首富任重远的嫡长女,更是穆家少主穆辰星的未婚妻。”
“不管是哪个身份,岂是你这种不入流的小人物可以招惹的。”
赵昌明越说越气,又是抬脚踢在六子的身上。
“你可知道,你这次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县令今日给我透了个底,穆家这次要追究到底,你还天真的以为花点钱你就能出去了。”
“我告诉你,这次,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六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昌明。任初雪竟然是江南任家的那位嫡小姐,这怎么可能,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出来行医。
六子顿时慌了手脚,只见他咚咚咚的连磕好几个响头,带着哭腔哀求道,“老爷,老爷,您就看在我这么多年为您鞠躬尽瘁的份上,救我出去吧。”
“救你出去?我拿什么救你。”赵昌明忽然低下头,伸手捏着六子的下巴,冷声说道,“六子,你这回踢到铁板了,穆家是什么背景,你恐怕还不知道,就算是我大舅哥,都要给穆家三分薄面。”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上门去挑衅,任初雪下个月就要和穆辰星大婚,从今往后,她就是穆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你这次上门去找她的茬,不是在裸的打穆家的脸,你觉得穆家会轻易放过你。”
六子闻言,颓然的坐倒在地,眸底一片死寂,心里更是悔不当初。他怎么能想到这位神医大人竟然就是任家的那嫡小姐。若他早知道她的身份,是万万不敢去找她的麻烦,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六子,这次的事是你自己捅的娄子,后果自然由你自己承担。从今往后,赌坊的生意你就不要管了。”
“你也别说我不顾以往的情面,我会替你在县令面前美言几句,尽量让你早点出狱。”
“至于你究竟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赵昌明说罢,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六子膝盖不离地,赶紧上前一把抱住赵昌明的小腿。此时他哪里还有白日里的嚣张,眼泪鼻涕一起流。
“老爷,老爷,您可不能不管我,我不想老死在县衙的大牢里,您可得救救我。”
六子紧拽着赵昌明的裤腿,死都不肯放手。眼下,他已经走投无路,除了赵昌明,他根本无人可求。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赵昌明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在他的左肩上。“自己干的好事,自己擦屁股。”
六子还想上前,赵昌明冲着牢头使了一个眼色,牢头一挥手,几个衙役立刻上前,一把按住了六子。
赵昌明侧过头,沉声道,“你放心,你也跟了我不少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的老母亲,我会帮你照顾,至于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赵昌明一甩衣袖,负手离开了大牢。
六子闻言,顿时心如死灰,无力的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他不过是去滋事挑衅罢了,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听赵昌明话中的意思,他恐怕要老死在这县衙的大牢。
赵昌明一走,牢头立刻换了一副面庞,他随意的一挥手,几名衙役立刻会意,拖着六子就往大牢里走。
六子疯狂的挣扎起来,口中不同的嘶吼着,“老爷,老爷,你可要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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