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寒的天穹之下,远处的乌来山里,传来了些许异样的声音。
那些声音互高互低,互近互远,和着些鸟兽夜行时的怪声,让人听了分外不舒坦。
站在树梢之上的这人,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声音,也清楚为什么会有那种声音的出现。
他所想要追击的那人,一定就躲在邦州与梨州中间的这片乌来山里头。
嗖,不带走一丝凡尘的他,无声无息地走进了那深山老林。
“?!”
躲在山洞里的这个老头,像受了惊吓的小鳄鱼般,不敢再惹出多余的声响来。
那人来了,那个追着他的家伙来了。
逃,又该往哪里逃?看了看眼前那些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老头一点儿怜惜之意都没有,一心想着把她们当成修炼邪功的祭品。
将半空中飘浮着的,那根木质龙头杖收了回来,老头一杖敲向身前的碎石子,惹出了一个很清脆的敲击声。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很平常,对那些有家难回的女子来说,却是一个象征着噩耗的声音。
嗒,一连十几个绿皮树杆,从岩壁中冒了出来,藏在其中的那一只绿叶怪手,无区别地将她们吞进了,离得她们最近的那个绿皮树杆里面。
“……”
追了来的这人,没能见着那一阵,曾照亮过这个山洞的绿光,也没找到老头的身影。
让他坚信老头出现过的事实,还是角落旁的这些黏液。
这种液体不像是植株上的那种天然汁液,倒有些像某种生物身上所特有的分泌液。
不多犹疑地外放出自己这强大的灵识,弹指间他就将乌来山里,大大小小的林子给扫了一遍,最终只发现到一个年轻人的气息,没有再找到跟那老头有关的线索。
跑了?不可能,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无异于伸长了脖子在等他补刀。
呼,躲在这个树洞里冬眠的云义,开始有些想家了。
这冻死人不偿命的鬼天气,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他刚溜出家门没多远就来了。
回去多带几件衣服?不,万一跑不出来了怎么办。
打消了回家捂个暖被窝的念头,云义只这样伸手多抓了抓这件暖烘烘的袄子。
他是来野外冒险的?应该说是他家里太有钱了,不出来和大自然抗衡一下,他总认为自己太闲了。
还好这个时节,大部分的毒蛇猛兽都躲起来冬眠了,不然他有几千条小命都不够浪费的。
在这暖暖的小空间里,云义想起了很多人和事。
最让他想要快点忘记的事,莫过于在他那俩老姐的陪同下,目送着后未来进入羿侯宗所辖地界了。
那一种眼神,当后未来看向他云家众人的那一种眼神,让云义至今都很不自在。
从她的眼神里,云义仿佛看出了他们后旗门,在羿侯宗贵族面前,那种不值得一提的存在感。
那时候,云义有些明白了他大姐,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和后未来有点娃娃亲。
咽回去了那份委屈劲,知道自己身为云家唯一的嫡子,无法在宗门问题上有何逃脱可言,云义便也不去计较时间的流逝。
想着六年之后或者更久一点,成了羿侯宗的女婿,也就真把祖宗流传下来的后旗门,附属给羿侯宗了。
其实也不用等那么久,现在的后旗门就是附属给羿侯宗了。
睁开了双眼的云义,超想对着这片阴森森的林子,大骂几声羿侯宗。
脏话没有想出来,云义却晦气地瞧见了这么个,乌漆麻黑的影子人?
咕噜,吞了一点口水的他,贼想说服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都是个梦。
砰,隔空一掌粉碎了那棵树的上半截,让树洞里的云义彻底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这人不相信这样一个修为,不过六阶实力的臭小子,敢大半夜独自一人,在这荒山野岭里躲着。
身形诡异地往前移了一步,这人一爪就掐住了云义的脖颈。
如此脆弱的生灵,搁在哪里都只能沦为,强者们践踏的牺牲品。
本来不存有任何善意的他,理该随手一拧了结云义的小命,但他却在揪到这五根旗子的时候,迟疑了。
模模糊糊之中,这人想起了它们来自于附近的某个宗门。
后旗门?嗯,是那个经常喜欢丢旗子的地方。
“咳……”
丢完了祖传的这五根旗子,束手无策的云义,想死的心都有了。
差太多了,他在这么个没头没脸的家伙面前,简直就比一只蝼蚁还要渺小。
又是这种被人俯视着的恶心感涌来,云义努力着多挣扎了一下,希望他那俩老姐能够及时发现到他又出走了。
“……”
一言不发的这人,随手将云义和那五根,没有任何威胁的旗子丢了开。
他的离去,让死里逃生的云义,忍不住痛哭出声。
那一份难受,还真不是特殊人,能够品尝到的痛苦。
心知错过了今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难以再逮到那老头,这人在离得云义十里之外后,腾空跃向了寂寒的天穹。
一团从他身上弥漫而去的黑云暗雾,霎时掩盖了这个地界上所有的星光。
跟他玩隐藏?除非他这点灵力用光了,不然是绝对不可能会成功的事。
奇迹?不认为奇迹会如此廉价的老头,之所以能够暂时躲开那人的追捕,不还是得益他那跟木灵相近的能力。
在这种遍地能够找到些,嫩叶幼芽的南方地带,他可不会轻易输给那人。
不过,老头也有些担心那人的帮手,就在附近等着他。
这里到底不是以暗灵为主导,无法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暗灵之气。
时间一长,他依旧有可能会死在那人的手里。
别的良策没有寻思出来,老头倒是想到了死里逃生的云义。
“等我哪天足够强的时候,一定让你们这些家伙,见识一下我们后旗门的厉害!”
止住了泪水的云义,一边收拾着这五根光芒不一的旗子,一边望着天上,那多出来的乌云嘀咕了一声。
说是这么个说法,云义却想不出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够变得如他所想的那般强大。
宗门里的长老们,一个个比他云少爷还有架子,也不多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略微指点他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