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老?望了彼此一眼,陈介和周舷都猜不透,那大清早到访的梁长老,是为了个什么事儿,才会到他这陈家小破宅里来逛热闹。
不会是贸然去沙柁城,找马杜的事情暴露了吧?
有可能,梁家人在莱州那么有钱有势,随便在马杜的家里放几个眼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去沙柁城找马杜的时候,也没说过些什么特别的话呀。
不就是秉持着为宗门为百姓的美好愿望,嫌着自己的钱财太多,想要把青梅书院给重建起来么?
难道梁家人习惯了当木匠船工,就不允许别人家的孩子读书念字嘛。
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陈介在周舷的陪同下,又期待又有点紧张地往这大堂走了来。
这一路上的廊道,对陈介来说,就是迷宫一样的存在,绕得他脑袋都快有些昏沉了。
以后有个机会的话,他一定要舍弃掉,这些迂回环绕的廊道,直接穿一条笔直的捷径出来。
快要走到那大堂门前之时,陈介缓下了脚步来,从怀里掏出了这么一条白净些的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太热了,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这么热呢,一定不正常。
“梁长老幸会幸会哈,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让陈某倍感荣幸哈……哈哈……这位是……”
大步一迈,都快把手里这条手帕,给掐出汗水来了,陈介一跨过这大堂的门槛,就见得一个高大的人物,站在了大堂中间。
多瞄了梁长老的肩背一眼,认出了人家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火器门特有的服饰,陈介连忙陪笑出声,恨不能让自己的嗓音再高几个调,进而让那梁长老对他的评价高一点。
笑没几声,陈介就有些尴尬了。
那梁长老不是他所期待的梁大长老,而是梁小长老,是那老头的侄子。
虽然都姓梁,也都是长老,但份量可是天差地别远的很。
稍稍缓过劲来的陈介,还发现了这大堂里,平白多出了个身披金麟甲的将军。
“陈将军别来无恙,这位是远道而来的连谷,连大统领!”
抱拳回敬了陈介一下,梁左隐也没想要多跟陈介客套些什么话,径直将身旁站立良久的这位连将军,介绍给了陈介和周舷。
从陈介那错愕的目光里,梁左隐看出来了那家伙,对连谷挺羡慕也挺嫉妒的。
天下五军,独有这金麟军离得帝尊和王城最近,也最有钱有势。
只要是个四肢发达的人,无不想着挤进金麟军里去谋点功名。
对陈介当年远赴遁尘军的事儿,梁左隐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陈介这人,铁定是在金麟军和雪惑军里吃了瘪,才会流落到遁尘军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
不然的话,陈介这会儿,哪有这么早就衣锦还乡,准是在兖阳研究着些非同寻常的功法或密令。
“连统领有礼了……”
恨不能把连谷穿着的那套金皮,扒到自己的身上来,陈介收起了脸上的这些笑意,恭恭敬敬地对着连谷拜了拜。
他的这种恭拜,跟对待梁左隐是有些不同的,颇有点儿谄媚之味,都快把老腰弯到地上去了。
“久仰陈将军大名,今天有幸相遇,是连某祖上积来的福分哈。有空的话,晚辈可要向陈将军多请教一些兵法上的事宜了。但今天到此,却有军务在身,还望陈将军相助则个……”
挤出了一点笑意来的连谷,往陈介这边搀扶了来,担心陈介老风湿发作挺不直腰杆了。
“陈将军莫要见怪,连统领跟在下前来,一来是为了拜访一下陈将军,二来嘛,当是帮着连统领处理好帝尊的密令。”
丢出了一个非常耐心寻味的眼神,梁左隐不等陈介,受宠若惊地跟连谷,唠嗑点排兵布阵的大事,冷不防就往陈介的身上丢去了一把火,烧得陈介浑身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帝尊?这……”
见得连谷往梁左隐的身旁退了去,陈介那心里更是百般躁动。
哇,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顶多就见过几道遁尘军大统领的通告文,哪有机会见识到帝尊的密令呀。
慌张之余,陈介又有点小镇定。
嗯,大家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单挑几条白额吊睛大虫都不成问题,不应该露出太多的惊讶,免得被连谷那臭小子笑话。
“梁长老所言非虚,晚辈此次前来,确是遵奉帝尊旨意。恕晚辈冒昧问一声,陈将军可见过这画上之人?”
看清了陈介那点小市侩的心理,连谷怕陈介没有摊上过真正的大事,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拿出了这一卷画。
随手一抖,他这画中之人的容貌,顿时就出现在了陈介和周舷的眼前。
懂得点见机行事的连谷,一览无余地将那俩人的小震惊,看在了眼里。
收起这卷画,连谷语气平淡地跟陈介说道,
“陈将军也不必惊讶,这画中之人也不是什么通缉犯,只是帝尊的小外甥。”
“眼下十二家族祭在前,帝尊让晚辈来东州的时候,顺便找一找他的下落。”
“听说他就在陈将军的府上,不知陈将军是希望我带他走呢,还是陈将军包庇着他,让他逃走呢?”
“……”
“小外甥?是嘛……”
才知道自己这小破宅里,还躲着个王亲贵胄,陈介表情复杂地看了周舷一眼,希望周舷能够快点给他出个主意。
这帝尊小外甥的事儿,那是人家的家事没错,但那小子好像知道他们宁安会的一点事呀。
如若帝尊还知道宁安会没有消失,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虽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多的亲戚还活着,但陈介是不想为这事搭上小命的。
话说他这府里,是谁透露出了那帝尊小外甥行踪的,还把那臭小子画得那么可爱。
“怎么了?难道那曹少爷不曾来过你们陈家?”
话里有话的连谷,也看了看梁左隐,就是没从这位梁长老的身上,看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
不理会梁左隐和陈介,还有点儿什么个人恩怨需要处理,连谷只想陈介能够不要太意气用事,以免好事还没藏好,倒是抖出了一大堆坏事来。
那曹祐为什么会来到陈介的家里,连谷也是有点好奇的。
要说个亲戚关系的话,曹祐的亲戚不应该都聚集在东州或兖阳么,怎么会到了莱州这种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