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种有三个途径可以提升,一个是直接汲取天地中的灵源,一个是服食遗玉,最后是,杀光和你同一个传承的人。”
“拥有这个传承的人越少,你就越强,直到天地间只剩独一无二的你,那便可与神灵媲美。”
“如果要成为五方上帝呢?”
“登临帝位的只能有一个,剩下的人都、得、死!”
猲四六像头眼睛冒绿光的老狼一样背手站着,深刻的皱纹给他平添几分毒辣。
……
不知是回忆还是幻觉,看着面前的老头,厉九川神情恍惚。
他站在当初那个狭小的谷地,周围一会站满了人,一会又空落落的,连猲四六也不见了踪迹。厉九川的意识和数千个自己时而融为一体,时而分离开来,混沌不清。
但厉九川清楚一件事,他就是玄十一,玄十一就是他,他是成千上万条意识的一个支流,是冰山之一角,是浮云之一丝。
他自灵觉视角中看见了磅礴的水瀑,看见自己手中抓住的空壳,那粘稠的黑色液体人只差脚踝就能彻底脱开皮囊。
厉九川心中再无牵挂,他和所有的意识融为一体,数千念头汇聚变成一个想法。
补全传承!
四野八方的水德灵源飞速汇聚,他的五指陷入名为肖虎的皮囊,死死扣住了那只脚踝。
即将脱离人蜕的玄十果断放弃了最后一只脚,粘稠的黑液顺着激流穿过重重岩洞,磅礴的水势将俩人分别冲进不同的洞窟,一路飞速流向第三层入口。
混浊的激流淹没了囚犯们的惊呼惨叫,为首的是一只三十多丈蠕虫般的污秽种,它竭力钻向第三层的入口,试图躲避狂潮。
但随即被水流形成的巨大漩涡拧成两截,肥硕虫躯被撕成碎片。
被卷入第三层的玄十一瞥了眼虫首,准确说是一颗人头,果然也是他熟悉的面孔。
自从他跌落帝位,被捉拿的手下原来都被抓进这里,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不出意外的话,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直到第九层都会有这样一个“镇将”。
而玄十的背叛他早有预料,故意引起话题让自己将海水倒灌,不是为了逃跑,就是为了找机会杀死自己。
烛阴被塞进冥狱,麒麟备选尚且孱弱,玄十一不认为这里还有什么存在能决定性地帮到玄十。
非得说有的话……除非是那个家伙被镇压在第九层,那么玄十所作所为、包括跟自己抗衡的底气都有了解释。
啧,麒麟真是个烂到骨子里的坏胚。
玄十一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勾起戏谑的笑。
冰冷刺骨的海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冲刷灌注,黑色鳞甲覆盖在关键处抵挡无时无刻的撞击,玄十一抱住膝盖脑袋埋在胸前,等待水流停息。
玄冥传承只有十三,几年来积蓄的力量全都用来抓了烛阴,他和此刻的玄十都没有排山倒海之能,只好等待倒灌结束。
反正玄十的一部分水德灵躯在自己手上,倒是不愁在哪儿找到他……
灵觉视野中忽然掠过一道黑影,玄十一稍稍抬头,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冲进一处凹陷的大坑,坑中遍布骸骨,全被海水冲得到处都是。
几副悬浮水中的骷髅间竟然露出了玄十的身影,他此时已经长出了血肉皮肤,独属于玄冥的气息肆意彰显自己的存在。
蜿蜒扭曲的庞大躯体环绕在他周围,蟒身外突的骨刺散发着浓烈的污秽意味,这副躯壳的主人长着整整九个头颅,却又分别展现出九种不同传承的特质,或鳞或毛或羽或角。
玄十伸手往这边一指,庞大的混合污秽种便如同受到命令般呼啸而来!
急促的暗流翻涌而至,蓦地又停在黑袍男人的面前,九头怪物感受到面前人毫无差别的玄冥气息,怪异的面孔同时露出疑惑之色。
“滚!”
玄十一懒得跟这个没脑子的东西解释,罗生镰宛如一道青光,霎时间劈开了拦住去路的怪物身躯。
这是第三层坐镇的污秽种,不知道吃了多少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变成那样。
九头怪物嘶叫着扭动两段身躯,大量墨绿汁液从断口喷出溶在水中,它却丝毫不敢对那道飞速游走的身影加以阻拦,只是瑟瑟发抖地卷住自己半截身子潜进水底深处。
等玄十一冲出骸骨大坑,玄十已经借着水势钻进了第四层。
接下来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一路上玄十都利用玄冥气息将本能根深蒂固的坐镇囚犯吸引而来,让它们去阻拦正主。
哪怕起不到什么作用,也能拖延时间,让他顺利地逃进下一层。
但随着二人追击速度越来越快,上方潮水涌入的速度竟然都跟不上他俩,到第八层时俩人同时落在潮湿的岩石上,再无海水阻拦。
此处地面锁着一十八个双膝跪地的囚犯,他们头发已经长得很长遮住了惨白的面孔,四肢和关节都被漆黑的冥石锁链紧紧贯穿,丝毫不得抬起。
如果不是微薄的灵源十分规律地流动,连玄十一几乎都要以为这些人已经死透了。
毫无束缚的俩人虽然追击一路,各自都憋了一肚子火,但并未急着动手。
这里是海牢第八层,距离海牢之底,传说中至暗的第九层只有数丈之隔。
而关押的囚犯,传承度都在八十以上,其中头发花白的几个,传承度接近圆满。
即使两个玄冥备选再强,也无法轻易抗衡相差两个大位阶的囚犯们,尤其是玄冥传承才堪堪复苏的玄十。
此时,他眼睛正盯着中间一头白发的囚犯,他能感受到,通往第九层的道路就在那人身下。
玄十一则看着罗生镰鬼目上飘渺的幻烟,十八道传承身影凝实宛如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尤其是中间那道身影。
形如雕鹰而头生长角,阴鸷又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看着溪水里毫无藏身之处的游鱼。
“放我走……就给你们让路。”白发囚犯缓缓开口,声音粗砺滞涩,就像许久没住人的古宅被推开门。
“放你走,替我杀了他!”玄十忽然喊道。
“好。”
蛊雕答应得干脆又爽快,反而是玄十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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