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废话。
空中陡然刮过一层烈风,狮子鼻扑身而下!
他双掌于转瞬间生出一层毛皮,变得宽大厚重,筋骨暴凸之际,一排倒钩利爪腾地弹出三寸,险些勾住厉九川的脸。
然而就是这毫厘之间的差距,让厉九在侧脸之余,还抬手在对方腰腹间送了一掌,令他加速飞出大半个身位,又攥住其脚踝。
“慢!真慢啊!”厉九川狞笑着举起手刀,“你的灵源稀薄得像水,充满了怯懦的味道。”
狮子鼻瞬间毛骨悚然,后背发凉,他急切地想要落地借力,一股剧痛却突然袭来!
他听见脊骨发出不堪巨力的脆响,下半身骤然变得麻木,失去知觉,整个身体竟还被带着上扬!
是度殷在抡他,当成人棍一样抡!
狮子鼻余光瞥见背后坚硬的金柱,顿时目眦欲裂,强行拧身,试图用双臂护住心脉。
他还没有突破第一道门槛,今天也是被师兄带来,准备和新人磨砺技艺。如果以这种怪力砸上坚不可摧的金柱,他必死无疑啊!!!
霎时间,又一道人影蹿出,双手如巨锤砸向度殷后颈,“伍力勇!有兽铁衣在身,你怕什么?”
“挡不住啊!!!师兄……”
嘭!血花四溅。
狮子鼻发出的凄厉惨叫戛然而止。
伍力勇以断骨为代价,已经将身子拧过大半,但他的双臂仍然深陷在胸腔之内,整个脑袋也嵌在金柱中,塌陷得不成人形。
没有像厉九川那样将武道练至化境,对自身达不到超乎寻常的掌控,他根本来不及避开要害,就被硬生生砸死在金柱上!
而伍力勇口中的师兄双手一空,他根本没有打中目标!
只见度殷的脑袋竟然凭空消失,却又在腋下多出一张倒着的人脸!
师兄骤然感受到和伍力勇同样的恐惧,这个家伙简直诡异得不似人,能瞬间把头弯到那样的程度,还从腋下倒着看自己……他的脖子都看不见根了!真的不是被污秽了吗?!
一击不中,师兄正欲转势下砸,却看见度殷蜷起身子,好似一把蓄满了力的强弓,抬脚蹬上金柱的瞬间,他又消失不见了!
速度太快!!!
一个刚获得传承种,还让都灵大人出手帮他解围的沽名钓誉之辈,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速度?!
师兄浑身冷汗,双脚刚沾地之际,余光便瞟到身后腾起一道可怖的人影。
同样是腾空出掌,伍力勇就好像一只软绵绵的病猫,而度殷就是噬血啖肉、杀人无数的凶虎!
他不是那样威风赫赫,以力压人的雄虎,也不是咆哮山野,充满霸气的悍虎,他是那种在深夜中隐藏,抓准猎物最弱的时机,一击毙命的杀人之虎!
这是何等危险凶恶的怪物,已经品尝不知多少人血的味道,他行走间悄无声息,甚至杀戮时也不发出半声咆哮!
他只是冷酷地咬断猎物的脖子,任由鲜血溢落,流淌到脚下,淌到千万里之外,令见者惶惶,闻者变色!
然而,却谁也不知道他人皮下是怎样的妖魔!
“啊!!!”
绝境之下,师兄做出自己这辈子最深痛恶绝的动作,他举起伍力勇的尸体,以道兵兽铁衣的坚固来阻拦这怪物!
嗤!!!
他耳边传来铁箔撕裂的声音,那白皙纤瘦的五指好似附着一层猩红发黑的光,瞬间撞碎他的牙齿,刺进他的嘴里,连带着下颌和舌头,都一并生撕了下来!
“呜呜呜!!!”
师兄扔掉尸体,疯了似地逃离,他双手捂住空荡荡的下巴,血水依然喷洒了一地。
厉九川丢掉手中秽物,沾满血点的俊秀小脸显得十分无辜,“挡什么?你要是不拿尸体挡,我就能给你个痛快,把你脑子剜出来啦。”
他舒展身躯,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嘴里还兀自嘟哝,“刚刚好像有什么从胸口里钻出来了……刻血吗……”
兰素呆滞地靠着墙角,凉意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打下,顺着脊骨爬到脚踝,让他所有的骨头和关节都酥软无力,简直就要跪下哆嗦了!
这是什么鬼怪!什么妖魔!杀一个残一个,整个交手过程还不足五息啊!
云夫子真的是让自己带这个人进水院吗?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你,就是兰素?”
度殷白净的面庞衬得血点愈发鲜红,他眼睛里是深藏恶意的墨蓝,仿佛万千邪恶,都蕴藏其中了。
“是……我是。”
兰素只觉得浑身血往上涌,皮肉紧绷,生怕面前这人下一刻就出手。
“为什么站在这不动?他俩刚刚打你了吗?”
“没有……”
说到这,兰素猛然一惊,他明明是水院来接应的人,却站在角落看戏,也没有出声提醒,会不会已经恶了这位新学子了?!
他急忙道“不是!我本来带了三个师弟来接你,但宋一绍他们仗着金院强就威胁我们,我只好让师弟们先回去……但是,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你就已经把他们赶跑了。”
“哦——杀杀新人威风嘛,我懂。”度殷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双眼睛睁得愈发圆润漆黑,“兰师兄不要怕,我不会杀你。”
“但是,他们居然只来了两个人。我身份这么特别,还在虎都出尽了风头,少年意气当头,剩下的人难道就不想看我出糗吗?”
度殷凑得很近,一股子血腥味涌进兰素鼻子,让他胃里作呕,面色铁青。
“可能本来会有很多人,但是今日正逢月比,能来的都已经输了院战……”
“哦哦哦,是我误会了,难怪来人都这么弱,是因为高手都在打架啊。”度殷笑道“所以师兄已经输了?师兄水院排名第几?”
兰素低下头,苦笑道“我……我水院积弱已久,像我这等三流货色,愧对一声水院大师兄。”
“那水位大夫子有多强?”
度殷接着一句话,又把兰素问住了。
“这,夫子还是很厉害的,我看见别院每次针对大夫子,火位都会喊上其他人一起施压,只有金位才能让夫子退让半步。”
“如此就好,这样我就不用又打学生,又打老师了,说出去多不好意思。”
兰素怔然,他看着度殷松开手,踏入曜日府的背影,就像鸡窝里进了老狼,羊圈里放了恶虎,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让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此狂妄之言呢?
“快点走了,大师兄。你还得给我带路啊。”
度殷回过头,笑得像春风得意的少年,唇红齿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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