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本来以为要去的地方离这边很远,结果朝子安一行人只是拐了个弯多走两步就进了一处宽敞宅邸。
而且这院落连着院落,层层叠叠一路走出去许久也不见几人停下。
只是途中侍卫问他家公子要不要把厉九川给他,免得过于劳累,得到了他家公子准确的拒绝和小童带着几分鄙夷的眼神。
哪怕这位是个公子,但好歹也长相俊美柔弱,厉九川并不排斥,换成五大三粗的侍从,他能把这家伙脑袋拧下来。
当然,如果换成丫鬟他也不会拒绝。
路上遇见了不少侍女和护卫,他们每当看见朝公子后都会停下来行礼,恭敬地喊一声少府主。
到此时,厉九川就算不问东家背后的身份也能猜到是什么势力了。
游山城城主府。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大樂官方势力,不会和野教搭边的山神殿有接触才对,但少府主从山神殿这边选护卫,说明两方关系还不错。
厉九川脑袋搭在朝公子肩颈处,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好奇地打量周围。
山石环绕,流水叮当。
弓叔的确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去处,城主府要查清爻嬷嬷失踪一事应该很轻松,虽然自己并不在怎么在乎她,但玄十一的出现肯定跟她有关联,此外光看这占地如此之广的府邸,其多年来搜刮的财富也不会少。
自己依附的少府主看起来个性柔弱温善,既没有练过武也没有传承的气息,是个好操控的主,后面的修炼应该会顺利些。
待一行人来到一处雅致的屋斋,朝子安才把新得的“玩具”放下来,走了这么久,所有的下人都应该知道自己换了新欢吧。
希望父亲不要再怀疑甘印了。
“公子,我住哪儿?”
眼看朝公子打算往屋里走,厉九川提前问了一句。
“你?你最近就和我住吧,你可以住外屋。”朝子安想了想道,要摆脱嫌疑,自然要表现得亲近些才是。
他寝房相当宽阔,屋里是正主的床,靠近门外的位置还放了一张床,
是用来给近身侍卫睡觉,防止有刺客暗杀的。
不过,朝子安向来挑剔,一直没有找贴身侍卫,那个床都是丫鬟睡的。
现在正好拿来给厉九川。
末了,朝子安看见这孩子依然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思索一番道:“平日里你不要乱跑,我去哪你就跟着吧,逢十之数可以休息一日,喜欢去哪儿玩就去哪,每月按例给你……给你,嗯,三十玉钱,你觉得怎么样?”
“公子……”一旁的丫鬟凑上去说悄悄话,“三十玉钱太多啦。”
一枚玉钱三两银子,三十玉钱九十两银,即九两金子,对于乡民来说是一笔巨款,哪怕大手大脚些,都能用好几年,当然,对于豪门权贵来说连零花都算不上。
“不多。”朝子安知道弓叔那边的“货”都来自山神殿,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若不是厉九川的实力有待查验,他给的价绝对比这高十倍不止。
丫鬟有点委屈,她想不太明白。
厉九川只是眨巴眨巴眼睛道:“全凭公子安排。只是我自幼习武,需要气血药材补足亏空,不知可以不可以提前用俸禄支取?”
朝子安看着他奶声奶气地讲一本正经的事,忍不住笑道:“我给你一块令玉,拿着它去药材房支取便是,不用花到你这点零钱,区区习武,城主府还是养得起的。”
一个小孩子练武能消耗多点药材?这都要钱买,说出去城主府得多丢人。
“多谢公子。”厉九川久违地眼睛一亮。
入夜。
洗漱完毕已经躺在床榻上的朝子安看着那个小家伙忙来忙去。
拖着一个不知道从哪讨来的大木桶,一瓢热汤一瓢药材地往里倒。
朝子安不由得记起自己上次吃什么一个很有名的母鸡汤,里面就是像这样放了许多认不出来的药材。
小家伙备好汤桶后,把衣服扒干净,比寒冬里的雪还白净,然后噗通跳进水里开始泡澡。
他闭着眼睛,小脸泡得通红,周围冒出的白烟在他头顶打旋,好似被无形的气带动。
朝子
安忍不住翻身下床,凑到小童面前,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他伸手蘸了一点汤水,很快指尖就开始变红泛赤,甚至有烧灼的热感往下蔓延,这泡的是药浴还是毒啊?!
厉九川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在朝子安手指上一抹,抽走他沾上的多余药力,半红半白的手指逐渐恢复正常。
“别乱碰,我配的气血大药,药力很重,弄不好你会流鼻血……”
话还没说话,只见朝子安鼻子下面缓缓淌下两条红色。
两人对视片刻,厉九川拿过软帕给东家擦干净鼻子,拖着自己的桶去外面泡了。
朝子安深切地感受到某种鄙视,尤其是厉九川光着屁股、眼神阴郁地走出去的时候。
难怪白天抱着他老觉得轻飘飘没什么重量,原来是练武的。只是,山神殿的人干嘛不练那种能变成怪物的功法呢?是资质不好吗?
……
日子就这样简单地流逝。
身为少府主的朝子安平时根本没什么事,无非就是些看花看朵,溜出去玩耍之类的,偶尔去主府里听他爹的教诲。
虽然城主朝贺每每看过来的眼神不太好,但他还是很宠儿子,也没有为难厉九川。
这日,厉九川突然听侍从说弓叔前来找自己,正逢月初第十日,于是二人约定在城中福来客栈见面。
出门的时候朝子安正在丫鬟的帮助下化妆,给他打了一声招呼,厉九川就出门了。
本就该他休息,其实不打招呼也不影响。
来福客栈在城东福临街上,这里茶馆、戏馆、杂耍颇多,人来人往,流动繁杂。
厉九川进门的时候,眼尖的店小二直接带着他往楼上走,打开一间偏僻的屋子,只见慈眉善目的弓叔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他关上门问道:“您遇上什么麻烦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替他杀人,他替自己找东家,从自己离开的那一刻,两人的联系就应该到此为止了。
弓叔再次前来,肯定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