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弩在前,后面庄丁跟着补刀。
将近四百土匪,一轮下来,几乎被全歼,只有少数土匪的跳下悬崖跑去跟肖万年汇报情况。
胡正雄见肖万年带领的不到两千队伍已经全部进入盆地,正在做临战前的休整。
他挥挥手,跟在身后的七斤半猛然发出一声长啸。
随后,他带领部分庄丁返回门户,在他的命令下,用石块将出口彻底堵死。
听到啸声之后,盆地的四周绝壁之上,和山寨的寨墙之上,忽然闪出大量的人影。
这些人手持强弓,对准盆地中的土匪。
弓箭,作为常规的远程攻击武器,在战争中最为常见。
土匪们都司空见惯,并没有太过在意。所以,庄丁们一现身,早有手持盾牌的土匪冲向外围,将所有人护在中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肖万年心中莫名的一阵心慌,却又说不清原因。
紧接着,又是一阵长啸,绝壁上的弓箭手一齐将手中的火箭点燃。
顿时,漫天箭雨,在尖锐的呼啸声中射向谷底,火箭带着优美的轨迹,疾速飞向谷底的人群。
肖万年目光一缩,已经意识到不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一个个刺眼的火球从脚底爆出,伴随火光一起来的,还有剧烈的震动,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浪已经将肖万年掀上半空,还没有阴白发生什么事,他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解体。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短暂时间中,肖万年在脑海中将自己的一生清晰的回顾了一遍
他籍贯幽州,她的母亲是一个县尉家的婢女,算不上多有姿色,也清秀可人。
在她十六岁那年就被县尉强占,不过,很快县尉便腻了,将她草草嫁给了同在县尉府中为奴的父亲。
一年之后,便有了肖万年。
后来,从他母亲的口中知道,他的出生简直太过随意,他母亲在给县尉洗衣服的时候生下了他。
这不过是太多的下层人的正常生活缩影,多少年来,和他同样命运的人早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生活。
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他相信,他还是会按部就班的长大,然后再成为县尉的奴仆。
多少年来,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他十五岁那年,那血腥的一幕他的母亲在他的哭喊声中,被活活的打死。
随后,他逃出了县尉府,颠沛流离多年,他落草为寇,到最后发展到现在这么的势力。
如果说当初,他抢掠不过是为了谋生,并没有丧尽天良,那么到最后无恶不作、杀人无数,一方面是因为他沉醉于暴力带来的享受之外,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那么多弟兄需要他养活,如果他不能给他们带来想要的生活,这些人便不会服从他
……
看着自己被炸成碎片的身体,他一阵无语,首领难道不应该最后一个才死吗?小说中都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自己却第一个被轰上天?
到了现在,他才阴白,自己就是一个笑话生的潦草,死的也这么敷衍。
再看盆地中,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伴着刺眼的火光在谷底肆虐,那些土匪被炸的血肉四溅。
未死的土匪身上挂满了碎肉,分不清马肉还是人肉。
惊慌失措的战马四处乱窜,将骑在它们背上的土匪一个个掀下马背。
于是,又有大批的土匪被踩踏成肉泥……
站在绝壁和寨墙上观战的庄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如同人间地狱盆地中血肉横飞的场景。
有的人已经开始呕吐,接着,更多的呕吐声接连响起。
那一天,他们知道了战争的残酷……
爆炸停息之后,盆地中将近两千的土匪,现在活着的不足五百,能自由行动的一百不到。
大多数的都是缺胳膊断腿、躺在地上呻吟的。
经过短暂的不适之后,胡正雄看了看身后面色苍白的部众,问道
“剩下的怎么办?”
等来的是无尽的沉默。
胡正雄只好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同样面色苍白的岳钟林。
岳钟林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郑重的看着胡正雄说道
“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闻言之后的胡正雄一屁股坐倒在绝壁上,很久之后,抬起头,目光决绝,嘴里轻声吐出一个字
“杀!”
庄丁们对于胡正雄的命令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多少有点不适,调整了一会儿,他们默默地站起来冲下悬崖……
七斤半见状,嘴里的啸声再起。
听到啸声,断断续续的,山寨中和四面的绝壁之上冲下了手握利器的庄丁。
山谷中那些还能行动的土匪呆了片刻之后,抱着头跪了下来。
正要准备大开杀戒的庄丁,楞住了,他们停下脚步,齐齐的将目光望向了胡正雄处身的悬崖。
爆炸之后的山谷,一时陷入了死寂之中。
胡正雄闭上眼睛迟疑不决。
这时候,旁边的岳钟林凑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亲家!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胡正雄猛然睁开眼睛,双目精光暴露,看向了岳钟林。
岳钟林被吓得倒退一步,颤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胡正雄转头望向谷底,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一场无声的屠杀开始了,没有反抗,没有尖叫,那些土匪们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随后,便是清理战场,山寨中所有的男丁全部出动,收集财物、掩埋尸体,一切都在沉默中有条不紊的进行。
收拢了残留在山谷中的将近三百匹战马之后,按照原先的计划,胡正雄带着庄丁直扑断云山肖万年老巢。
同样在寨墙上观战的胡不为和岳可盈是最先那一批开始呕吐的人。
终于,在吐的全身无力之后,胡不为带着岳可盈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着,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四个人低头不语,气氛沉闷到让人窒息很快,这种沉闷被玉儿的一声惊叫打破。
感觉额头上有点不适到玉儿一伸手,从上面拿下一块碎肉。
不用想,她们都知道那是什么。
房间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呕吐。
。